第59章 痕迹
马车内，李应登探究的看向指尖尚在颤抖的李帽。
“此番，你闯了祸，回去如何与宇辰交待”？话虽是质问，语气却带着戏谑。
李帽紧张的脸这才回过神来，“李公子，依兰姐姐会没事的，对不对！”
李应登看他额头冒汗，微吐一口气“早就听说有这么一个女子，没想到是同一个人。没事，那个伤不致命。你回去如何交代”？
“我，我不知道！我想回去看看依兰姐姐”
李应登皱了眉，“刚刚安然没把你弄死是你运气好，你可还要回去送死。等过段时日气消了再说”。
李公子自然知道，这孩子手里两把刀，定是早有计划，但他一个府上打杂的人出现在这里本就很可疑。所以，这个意外，他不觉得仅仅是个孩子的怒气而已。
“宇辰应该没让你刺杀那位叫依兰的女子，这番不仅没完成任务，反而捅了个大篓子”。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回头宇辰王怎么罚我都没事。”李帽坚定大声地说，边说便抽噎着。
“哭什么！一个男子汉。不如，我给你个建议？”
“公子请说”，李帽用力擦了擦鼻子和眼睛，此刻眼底泛着红丝，情绪正盛。
“你到这来，遇到那位依兰的事，不必报告宇辰。这事，不是你能说的清的，你说呢”？李公子沉着眉目，脸上带笑，一脸和蔼可亲样。
李帽顿了顿，眼泪再次泛滥，“如果依兰姐姐死了，我会拿命来偿还的。”
“你可是想清楚了，你慢慢想。见到依兰以及刺了她的事，不提为好，我只说路上遇着，顺路你带你回去罢”。
李帽安静了许久，没有说话，看向窗外，紧紧握着拳头。
“你一个小孩子，不要参和大人的事，何时宇辰要成亲了我竟不知”
“李公子，你也说了，不要掺和”
李应登缓缓向后靠在软垫上，悠扬的眉角挑起，抿唇微笑，满足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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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兰轻轻扣住安载的手腕，示意他停下“痛！”
安载停下平缓移动的步伐，他已尽量不触动她，为何她面容皱成这样，惨白泛紫。“兰儿，哪里痛”？
依兰咬着牙，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她此刻已无法感受真切，心脏的位置不仅仅是疼痛，还带着麻痹感，扼住她的呼吸。
安载拉开她的衣襟，只见她心口上端，泛起紫色的脉络，朝她脖颈位置慢慢辐射开来。
他僵硬着脸，解开她的腰带，将她放于一旁平坦草地上。低声提醒，“呼吸，慢慢呼吸。兰儿，你之前可曾有这样过”？
依兰摇头，眉头紧紧凝成一团，翻了半个身，半卷曲着承受这份蚀心之痛。
她痛的位置，并不是她被刺伤的位置，大概是中毒了。安载还是抱起他飞跃而起，往月老祠而去。
依兰痛到麻木，昏昏沉沉，只是感觉有人将她放在了冰冰凉凉的地方，她感觉好些了，睁开眼睛。
却是一个冰室，四处都是冰柱，而她则躺在一个冰床上。门边处，安载似乎在和紫衿说着什么，两人皆是面色严肃。
“咳”！依兰发出了动静，这么一咳才发现自己的气息是灼热的，与冰雪世界形成巨大反差。如此明显的内外温差，真的是人可以承受的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和脸颊，烧得火热，滚烫的温度。可她体内并不觉得摸起来那么炙热，有两股力量在交融缠绕，让她得以平息如常。
安载快步走来，握着她的手“兰儿，你醒了”。
“这是哪里”
“你中毒了，在这里解毒。可有不舒服？”
听着他温温润润的声音，依兰觉得全身的细胞更舒缓了“我怎么会中毒呢，你也知道不会的”。
“你本没有中毒，但你的身体当作你中毒了”。紫衿走来，抚向她的额头“相思草，一种类似幽兰草之物，香气使人思故，并非毒物”。
依兰抬了抬无力的手“那为何？”
“这要问你自己了，为何闻到相思草，便如此发作？甚至把它当毒药，麻痹了心脏”。
依兰苦笑，微微摇头，“你该不是说，我是故意假装的吧？我何时接触的相思草我竟不知。”她现在有了心力，只是体力尚且不足，和紫衿拌嘴皮子还是可以的。
安载给了紫衿一个神色。
紫衿顿了顿，“你在这躺上几日便好，我先去给你熬几副药，其他，待蓝焕来了再说”。
依兰略为困顿，相思草，她是第一次听说。她更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还会中毒。
“你好些了？”
依兰点头，示意他靠近自己一些。然后牵住了他的手“安载，你放心，我从未要和宇辰成亲，李帽胡说的。”
“这些都无碍”，他难得露出一个苍白笑容，“水涵师傅也往月老祠来了，明日便到”。
“哦”又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她总觉得她好难在这个世界适应良好“相思草为何会让我中毒，水涵一定知道原因。而且我好烫，安载，这些事情太奇怪了”。
安载看着她，目光悠远，末了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气，“兰儿，你昏了两天，伤口已无碍，安心休息”。
“在这陪我，安载”她将他拉近自己一些“相思草会让人发烫吗？”
依兰见他眼神略微闪躲，耳根泛起红，心下了然。
不知如何使然，她挑起指尖，贴上安载的脖子，在那留下一道划痕，以她的温度，他应该已经颤抖了。依兰满足的看到他喉结动了动，“为何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极少说你的想法。”
安载沉默与她对视，深渊在他眼里溢开，“兰儿想让我保持距离，这事安载一直记得”。
“哼”，依兰低哼，“我知道现在相思草的后劲还在，因为此刻看你居然十分生动，对你想入非非。你还是出去罢，等水涵来了，应该会带我回国师殿，你暂时先在日辰国呆着，没我的讯息，先不要去月桂国”。
安载沉默无言。
依兰继续道“我自有想法，待一切处理好，我会来找你，我答应你。安载”。
“好”
依兰无奈看向天花板，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过问缘由。
“你果然不想知道为什么。罢了，你还要帮我看看乌梅寨，这次情况波折，我去不了了。我一次也没去看过乌梅寨爹娘”。
“寨主夫妇两人的尸首已经寻回，安葬在乌梅寨新址附近。兰儿放心”。
“我倒是有些累了。还好有你，一直都是”。
依兰再次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
水涵正襟立于她身侧。
吓得依兰打了鸡血似的坐了起来，才发觉身上的炙热已经褪去，徒留一身疲惫无力。
“好些了？”
“嗯，水涵你来了。其实我自己可以回月桂国的，不必让你跑一趟”，依兰细声如雨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安载在门口处，远远站立着没打扰他们。
“兰儿，你可知没人会时时幸运。”水涵扫视着她的伤口，面无表情“明日便出发回程”。
依兰鼓了鼓腮帮子，确认自己呼吸和血液都顺畅，立即下了冰床，跟着水涵出门“你不多休息一天吗”？
“不必，我还有公事在身，要去日辰国宫内一趟，明日再来接你。回去再说”他。淡淡的说着，虽耐心，也淡漠。
依兰点头，“好”。
出了门才看到，这是一个山峰的半山腰，山下景色秀美，视野开阔。看着水涵离开的身影，依兰略微落寞。
安载走近她身边，两人并排下了这座月老祠的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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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月桂国路上，依兰和水涵乘了马车，并没有各自骑马，一路安静，过了几个关卡，每个关卡都有士兵仔细确认身份才能通过。
回到国师殿已是夜色浓时，依兰洗漱完，未来得及和蔻柠说几句话，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难得一起坐在阁楼外木椅上的两人，错愕抬头，对上水涵和宇辰。
依兰先惊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宇辰眼光含笑的看着她，迈步过去，“难不成我还等着你去我府上？许久未见，兰儿”。
“额”。依兰看了看蔻柠和水涵，有些不知所措“我们正准备休息了”。
“去吧，你们聊聊去”，蔻柠推了推她。
依兰站起，蹑着脚靠近他“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宇辰牵起她的手，往湖边而去。
留水涵和蔻柠相视无语。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没来得及和你一一说明，你可有怪我”。宇辰将她拉入树下月色暗淡处，搂上她的腰身。
依兰感到一阵痒，后退一步“这里是国师殿。你没说自有你的打算，我怎么会怪。只是大家都辛苦了一番”。
“我很想你”他说着上前一步，抬起依兰的下巴，覆了上去。
依兰没想到在国师殿，他也能这般轻车熟路，就咬了他的舌头“宇辰，我们谈一谈吧”。
他敛了眉目，“今日不想谈什么，让我抱抱你”。他不由分说将依兰搂在怀里，细密吻着她的发丝。
“我，我们，还是分开吧”
“…………”空气沉默了许久。
许久后，宇辰才松开她“我说了，今日不谈这些”。
“李帽应该告诉你了，我去月桂国的事”
“依兰”他轻搂她的腰“如果你想住在国师殿，不搬去我府上，都依你”。
依兰摇了摇头“你我都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他因为安图道的事，现下应对四处讨伐声都不及。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宇辰低声道，捧起她的脸“不要再轻言放弃，就算你在害怕”。
依兰合上眼睛，默了默“我们在一起过，就足够了，不是吗”。
“不”他还是低头吻住了她，辗转反侧，好似要咬断她的舌头一般，指尖紧紧扣进她腰身中。
月色暗淡，依兰随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却知道他此刻眼中一定暴风席卷般。她更是以静制动，没有什么挣扎，只用手搭着他的肩，轻哼着承接他的索取。
直到她脚底悬空，被他抱了起来，她才晃腿挣扎着要下去。
宇辰却不依，扣着她的手一路席卷着她的唇舌来到亭子里，将她环绕着自己的腰身，靠坐在木椅上“说看看你担心什么，我不会轻易放手”。
“我已经说了，我想现在我们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你想要什么结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完全是我的”
依兰听着他磁厚的声音，心跳不禁漏了半拍，他说的没有错，但那是过去时，未来还需要时时刻刻的抉择与进行，与过去交接却不重复。
“你是个很有目标的人，宇辰，你的目标不会只是我”她淡淡道。
“那又如何，你在我身边，我也只有你。如果愿意，我们成亲后……”
话到这里，依兰一把用食指按住他的唇，摇了摇头“不要说成婚的事”。
宇辰暗默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分开”。
依兰凑上前，吻了吻他的的眼角“不分开就要成婚了，我不想，还不想”。
“依兰”他端正她的姿势，拉扯开她八爪鱼般的四肢。
依兰继续摇头“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这一切，所以后面我会去日辰国呆一段时间，我们分开冷静一下”。
“嗯？”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的事与安载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尽管她的心情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我宇辰王，几次三番留不住一个女人”他戏谑着。
依兰摸着他的眉眼和唇沿，细细抚摸，细细勾画，她怎么会不留恋呢，他的身形，他的声音和一切。
“好”他突然低沉回答“今晚去我府上，过了今晚，一切，从头再议”。
“呃”依兰没来及回答，便被他抱着往国师殿外走，又抱上了马车，一路紧紧牵着她回了宇辰王府。
天知道，依兰一路上，心脏如雷打鼓有多紧张。他那句话不得不让人多想，而她居然没有拒绝就来了。
依兰带着沉重的心情，被他牵着进了熟悉的卧室。
一进门，他便回身用力带上门，将依兰抱上了桌子，低头狂风暴雨般的席卷她的唇，撬开她的嘴一阵扫荡，与此同时抱着她往温池而去。
依兰在池水里还是忍不住呜咽起来，他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比那次还要疯狂，她快死了般的痛着。
末了，他看着她身上细密的痕迹，轻轻用水帮她冲刷着“我只想要每日，可以如此抱着你，一同入睡，一同醒来”，说着扣住依兰的下巴。
她已经没了力气，眼角还带着泪痕，嘴唇肿胀，嘴角破了皮。一张雪白的脸上，没有表情，衬托得唇色鲜亮诱人。
宇辰低头凑近“依兰，不管你说一百遍，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我也改变不了。若要如此，何必开始？”说到末尾，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依兰转了转眼珠子，恢复一些起色，看着他“我已然是你的了，还要什么。”
他沉着眉色，抱起她，往卧室而去，路上给她卷了条袍子，边擦着她的身子边前行。
依兰一着床，便感觉狂风再次袭来，没有一丝间隙，她死死扣着他的背，抓出细细密密的指甲痕。他有多疯狂，她就有多用力，撕扯着。
宇辰没有放过她，第二日，他没有离开，反而观赏着体无完肤的她。
“我若不允，你无法去日辰国。依兰”
“我知道”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我只能人在这里，心在他方吗”。
空气凝滞片刻“无碍，人在，就好。稍后，我会让桑丘过来给你调理，毕竟今晚还要继续”。
依兰无力的转动眼珠，看他，“宇辰”，声音带着拜托和请求。
“我给过你机会了，上次离开，我不曾有一丝阻挠”他冰冷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也没了温度。
依兰无力抬起手，搭在他腰侧，抚摸着“嗯？我不曾想这许多”。
“不如这么想，反正你这空落落的心里装不下其他任何人，待在我身边何乐而不为。至少，我是喜欢你的”。他语气平静，眼中多了些疏离，手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意思是，如果我心里有别人了，放我走？”依兰反问，眉色微挑，因为身子还没缓过来，语气略带娇嗔。
他摇了摇头“我再将你掏空了便是”。吻着她，细细柔柔，恢复了一思温存，“要我说几次，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在我旁边”。
依兰扯了扯嘴角“我倒是想，可我，宇辰，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日日陪你，如何去做这些”。
“我陪你，你若想去日辰国，等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去”。他牵起她的手，柔声道，“你想去的，我都陪你”。
依兰摇头“你是宇辰王，有你的职责”。
“我不当这宇辰王可好？”他语气玩味，却十分认真的看着依兰“这一路走来，我不论怎么努力也不及月辰在你心里分量，不如扔了这些”。
“此刻，还不行。你有要收尾的事，我也有”，依兰淡定说明，凑近他的怀抱，五指贴上他炙热的心口，深深呼吸着，“浪漫的事，想一想便好”。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晃了晃脑袋“我若不许，水涵来说，也无用”。
“我知道”依兰叹了口气“所以在尽量满足你的宣泄，你可以尽情发泄，因为是你”。
宇辰一把擒住她的腰“依兰，你是自己主动来我这的，来我身边，来我床上，我何曾强求过”。
“的确没有。”她垂了眼“只是此刻，你很强势”。
他哑了声音“我无法想象，今晚，这里就没有你，再也没有你。上次，我在心里给你留了离开的余地，可是这次，没有。心里没留，由不得我了”。
“我知道了”依兰说着，坐起身子，酸胀的身子有些绵软，她下了床，自顾自的穿上衣服，打点完毕，转身道“那我回去了。你曾经对我说过：不会的，可以学。”
宇辰嘴角扯起一个苍白的笑。
“你也可以学会，接受我的不存在”。
依兰推开门，忍着疼痛离开这个有故事的宇辰王府。
路上，碰见了李帽，他恭恭敬敬站着等她。
依兰路过的时候，细声道“我和你宇辰哥哥不会成亲，也不在一起了。以后，不必担心了”。
“依兰姐姐！”李帽喊了声“可是，之前月老祠的祠长说了，你的命里有生死劫。一旦触动棋盘，就会开始磨难”。
依兰停住脚步，折回身，按着李帽的肩膀“月老祠？”
“对，这是紫衿祠长让我带话的，他说下次在宇辰王府看到依兰姐姐你的时候转告你，棋盘开始后，会有个生死劫，你需要自己解开”。
“就这些？谁的生死劫？”
李帽摇了摇脑袋“我也不知道”。
依兰重复了一遍，生死劫，再次回到卧室，看到正在更衣的宇辰。
她正欲暂时回避，却被他喊住了“进来吧”。
话落，他人也出来牵住了依兰“何事？”
“你去过月老祠吗”依兰问，眼中带着关切。
“嗯”他眼中平静如水。
“生死劫，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不自觉颤抖。
“你想听？”他系好腰带，捧上依兰的脸“我说的不让你走，从来就不是不让你去日辰国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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