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福尔摩斯先生回到人间
迈克罗夫特是被孩童一样的哭声惊醒的，一开始他还试图用被子捂住耳朵，继续睡，然而那些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最后干脆像在他旁边一样。
他黑着脸，掀开被子，赤着脚，刷地打开了这间安置他的房间的门。
“果然。”迈克罗夫特揉了揉太阳穴：“您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叫我起床吗？大副先生。”
胡克领着一群哭嚎着的小女孩蹲在他的门口。
“别怪我啊！这是芙洛拉的主意，她说你睡了一天一夜足够了，而且你也确实该给自己的家人报个平安了。”
“还有呢？”迈克罗夫特低头看着那些抽泣着的小姑娘：“这些只是顺带，她们才是我的真正的任务吧。”
“是的。”胡克把一个试图往他身上糊鼻涕的小女孩巴拉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还要负责将她们带回人类那边。”
“带回？难道说这些小孩。”迈克罗夫特皱起了眉：“是那些被救出来的塞壬？可当时她们明明都是十八九岁的模样。”
“那是魔法没有完全消失的假象，这才是她们真实的年纪，估计是被制造塞壬的人拐走的。”胡克抓抓脑袋：“她们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我们又不可能把她们留下来，照芙洛拉的说法是，这些孩子的亲人都还在人世，而且对她们有着很强的思念。”
“这真是……”迈克罗夫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丢失孩子的家庭是多么的痛苦：“我明白了，请完全交给我吧。她们这么哭可能会出问题，先要让她们停下来。对了，待会还要麻烦你找几个人和我一起去人类世界，这些孩子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你，你真是个好人类，福尔摩斯。”胡克眼泪汪汪地看着爽快答应了的新伙伴，没有恶作剧！没有附加条件！不需要嘱咐！要知道这一船虽然在人类眼里都是精怪，可不同的种族特性，俗称怪癖让他这个大副吃尽了苦头。
这是个人类啊！胡克这才有了实质感的体会，他突然意识到拥有一个人类船员是很好饲养的，不需要月圆之夜休假，也没有什么不恶作剧会憋死的毛病，更没有什么换毛或者换鳞期！
“有没有考虑长期干下去。”胡克真诚地夸奖道：“你真的很好（饲养）。”
“你不用这么客气，这的确应当是我作为这些女孩的同族应该承担的责任，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迈克罗夫特巧妙地避开了对于假期工变成长工的邀请，一边熟练地安抚好了一个哭得打嗝的小姑娘。
“对了，船长在哪。”在用问胡克要了些糖果和可以当玩具的东西安抚好这些小孩后，迈克罗夫特总算有了精力去思考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去见她吗？有一些关于找碎片的事情我需要和她对接。”
“啊，现在恐怕不行。”
“哦？现在是不方便吗？那下午呢？”
“恐怕今天一天都不行，明天也够呛。因为芙洛拉她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有事情要办，归期未定。”胡克在围观了迈克罗夫特如何哄人类幼崽后，感觉受益良多，此时他已经开始无师自通地操纵影子们给孩子表演各种小动物的图案：“上次她这么说可是消失了大半个月。”
“这……”迈克罗夫特万万没想到，他的契约人在他开始工作第一天就玩消失了：“我们约定的期限可是三个月。”
“放心，她正是为了这件事出门的。不会耽你的，毕竟再这样下去……”胡克突然声音变低了，迈克罗夫特看向突然情绪低落下来的大副先生，对方用近似耳语的声音喃喃道这么一句话：
“她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法拉教授火急火燎地在下一个码头下了船，飞奔到去警局报了案。
“你说他在一夜之后就突然就消失了？”值班的警探皱起了眉：“在正在航行的船上？”
“恕我直言，教授。你的这位朋友应该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如果他不是因为年轻人那种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度的玩笑，此时正躲在船上的什么地方试图吓你一跳，那他就肯定是被人推到海里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见多了，尤其是在公海，每个月我们都要接几个这种案子。”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几乎每个船上都有小孩因为打闹掉到海里。”
“不，这不一样。”法拉教授反驳道：“福尔摩斯先生是被绑架走的。”
“在大海上？”
“没错，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是这是我亲眼目睹的。”
“哦？”做记录的警探互相望了一眼：“你亲眼看到了绑架犯？那再好不过了，可以描述一下他们的特征吗？教授，还有你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把你的助手带走的吗？”
法拉教授愣住了，他记得在半昏迷状态中他看到的是一艘浮在空中的巨船。
“……通过船。”
“什么船，多大体积的。”警探耐心问道。
“很大的一艘，和那种古代的海盗船差不多大。”
“你还记得它是开往什么方向了吗？”
“不记得了，我被打昏了。”教授轻声说。
“那犯人的长相呢？”
“我只知道他们有很多人，好像和什么海盗有关。”
“海盗？”警探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这可是大事，这条航线可是每日有很多客船和货船使用的，我们需要上报上级，如果你没有听错，我们可能会让军队介入。”
教授听完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重视程度而显得轻松一些，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那句酝酿了很久的话说出了口：“不止军队，警官先生，你们可以找一些魔法师吗？或者巫师、灵媒什么的也可以。”
“其实……”教授总算下定了决心：“我们这次出海遇见了塞壬，那些海盗和塞壬是一伙的。”
“这……”警探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教授，你是不是有些累了，或者因为助手的失踪太难过了，需要我帮你叫个医生吗？”
“我……”法拉教授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他应该知道的，一定会这样，这个场景就像十年前一样，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而他只能不断的失去。
“总之，我们先把你的案件记录下来了，这位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家人我们也通过电报去联系苏格兰场那边了，不过由于你给的信息太少，通知到对方的家人肯定要花一定时间。”
“我这边建议教授你最好找个好旅馆睡一觉，吃点饭。”警探耐心地劝导：“然后等我们的消息。”
“我知道了，谢谢你。”法拉教授脸色苍白的站起来，他的掌心被指甲戳破，发出阵阵刺痛。
“我送你上马车吧，教授。”任是警探见多了无助的报案人，也为这位教授的精神状态担忧起来，生怕他一出门就倒在路边。
警探带上帽子，刚起身绕过桌子，他的一个部下突然冲了进了，门也没敲。
“哦，天呐，长官！”他大口喘着气，神情激动：“你一定要来看看，多不可思议啊。”
“汇报事情要把话说完整，别一惊一乍的。”警探不满地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是小孩啊，长官。那些小孩。”
“什么小孩，说清楚。”
“那些在船上坠海的小孩啊！几十个，全部找回来了，就在咱们大厅坐着呢！”手下喊打道：“就在刚刚，是被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带回来的，他说他在搭乘客轮的时候，刚好撞见了不法分子拐卖小孩子假扮成人鱼，卖给有钱人骗钱。于是就偷偷跟了上去，藏在对方船上然后在靠岸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这些孩子救出来了。”
“你一定要看看，长官！”
“黑发的年轻人？人鱼？“法拉教授一个激灵，他一把抓住了那个小警察的胳膊：”告诉我，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哦！他说他叫……”
“福尔摩斯先生！”
当法拉教授看到坐在大厅里看着一串小孩的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
“让你担心了教授，我没事了。”迈克罗夫特握住教授的手，安抚对方，说实在的，看到对方这样激动的模样，他有些感动，毕竟两个人只是萍水相逢。
“你不是被那些家伙带走了吗？还有这些孩子是？”教授追问道：“你是怎么……”
“多亏了几个好心的渔民，是他们帮助我从那些可怕的走私犯手中逃出来的，连同这些孩子一起。”迈克罗夫特看了一眼围在周围的警官们，这样说道。
“他们人呢，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法拉教授问？
“送完我们就走了，他们说他们不愿意牵扯到进警局的事情里。”
“是有一些人有这样的想法。”法拉教授理解道，然后他又忍不住念叨道：“真是太好了！你还活着。这些孩子也活着。。"
过了一会，教授掏出手帕擦了下脸，他总算克制住了激动的心情。
与此同时，他的理智也回归了，这就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福尔摩斯先生。刚刚警官他们已经向苏格兰场发了电报，把你失踪的消息通知给你的家人。咱们赶紧找警官说，把这件电报撤回吧，要不然你的家人肯定会被吓到的。”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迈克罗夫特也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这里警局的效率那么高，已经把电报发出去了。
于是，他们向警探销了案，然后迈克罗夫特做了笔录，留了临时联系方式，保证在后面几天可以联系到他，他们就可以离开了。主要是警局也实在是顾不上他们，几十个原本意外死亡的孩子的回归，光通知家长就让他们人仰马翻，更别说还要应付闻风而来的记者们。
迈克罗夫特在反复确认对方不会将自己的消息透露给记者后，就打算功成身退，和教授一起去吃顿饭庆祝一下他的死里逃生。
然而，就在他和教授即将踏出警局的那一刻，一个小巧的身影扑向了他，直接冲到了他的怀里。
迈克罗夫特一时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他实在是不明白那两条看起来纤细的胳膊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这位女士，能不能先请你放开我。”他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福尔摩斯先生。你们已经要离开了啊，真巧，我还以为你们还在大厅呢，正要带这位女士过去，差一点你们就错过了。”一个年轻的警官笑道：“今天真是幸运的日子呢，原本的坏事都变成了好事。你可要好好安慰一下你的未婚妻，她刚刚真的是吓坏了。”
“我·的·什·么？”
迈克罗夫特低头看了将头埋在他胸前啜泣的那个衣着精致，完全挑不出任何错误的淑女一字一句地问。
“你的未婚妻啊，是不是很惊喜，她说她刚好在这个城市，听到你失踪消息就立马赶来了。”警官笑道：“这下可算皆大欢喜，福尔摩斯先生，教授。我现在也要回去工作了，这下有得忙活呢。”
说完，对方就吹着口哨溜溜达达地走了。
留下被“未婚妻”三个字震撼住的迈克罗夫特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教授。
“啊，你的未婚妻原来在这个城市啊。”法拉教授看了看哭得头都不抬的年轻小姐，笑了起来：“这真是太巧了，需要我回避吗？要不然，我们明天再一起吃饭，今天你就和这位小姐一起？”
“芙洛拉·阿瓦隆。”哭泣的少女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向教授：“您可以叫我芙洛拉，教授。您不用回避，应该说我要好好感谢您才对。”
“要不是您报警了，我们可能要几个月后才能发现迈克罗夫特遭遇了这种可怕的事情。”
法拉教授与少女对视，当对方的脸完全从未婚夫怀里露出来的时候，他愣住了。
“梅尔？”
有着黑色长发，浅灰色眼睛的女孩柔弱地冲神情恍惚的教授微微一笑：“请您务必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法拉教授，我和迈克罗夫特都需要好好谢谢您。”
“就差一点，我就要失去他了。”少女掏出丝绸手帕，举止优雅地轻轻擦拭眼角。
迈克罗夫特看着对方着毫无破绽人类淑女的标准礼仪表演，望了望天。
嗯，今天的天气真好，要是没有一个家伙时不时地用手指戳他的腰就那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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