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心防初开

火鸾刚一进来就看到墨鸦在呕血，不由一愣，随后快步上前，将手放在他的后心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见人转头看自己，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人的面颊，似乎很是不满“不是告诉你好好躺着么？”然后又瞪了一眼卫庄“你看你把他气的。”说着又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方手帕细细地给那人擦唇边的血迹“万一气死了我去哪再找这么好看的人去？”对面的卫庄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看见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是这副模样。墨鸦有些不自然地接过手帕，他并不习惯被人伺候，尤其是自己不熟悉的人“多谢姑娘。”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死死地握着卫庄的手腕，鲜血沾了那人一手。他松开手抱歉地笑笑，又悄悄地向里挪了挪，尽可能地远离身边的少女。他不知道卫庄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他也不想去招惹这样一个想法如此骇人的人，这样的人，只要能想出来就能做出来！既然卫庄不肯帮忙，那他就自己来，俗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火鸾就凑近了一分，一双狐狸眼睁得大大的“你跑什么？”随后抬手揉他的脸颊“我有那么吓人么？”揉了两下她就啧了一声，太瘦了，都没什么肉，不好不好手感不好，得喂胖点。眼看着少女闪着寒光的红色指甲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被戳瞎眼睛的恐惧让墨鸦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后缩了缩，没想到火鸾一瞪眼，居然张开嘴朝他的鼻尖就咬了过去，还敢躲？！好锋利的牙！墨鸦瞳孔骤缩，她的牙并不像常人那般平整，而是像兽类那般颗颗尖锐，锋利的骇人，这要是被咬上一口那还不得被撕掉一块肉去？他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挡却被握住手腕动弹不得，没办法，他只能向后一倒拉开距离。火鸾眨眨眼，随后狡黠地一笑。不对！墨鸦心道不好，但已经晚了，少女顺势倒了下来，但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两人对视着，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墨鸦微微侧了侧头，就见卫庄正拎着火鸾的衣服把人拎下床，后者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卫庄你讲不讲理！你不让我抱就算了，我抱别人你也不让！”气死她了！“你如果现在就想折腾死他，我不拦你。”卫庄淡淡道，一听这话，火鸾的动作停了停，又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有些慌乱而又满眼警惕的墨鸦，讪讪地站好，一天有美人陪与天天有美人陪，她还是分得清的。

        墨鸦见火鸾收手，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这样性格的女子他生平还真是第一次见。侧过头轻咳了几声，他又看向少女“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后者眨眨眼，轻轻一歪头“你就叫我姑娘就好，我喜欢你这么叫~”看着火鸾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他默默地收回了视线，这话他没法接。一旁的卫庄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看这只口齿伶俐的乌鸦吃瘪，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听到他的笑，火鸾转头瞪了他一眼，同时微微一龇牙。这样的美人怎么能被人嘲笑，要嘲笑也只有她才可以！墨鸦默默地拉了拉被子，调戏了那么多次女子，没想到还有被女子调戏的一天，偏偏自己如今这幅样子即便想回敬也是有心无力。他如今只盼火鸾玩够了就把自己扔掉，虽然他喜欢美人，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被美人玩弄。

        “唔对了，”火鸾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卫庄道“你去让下人告诉厨子把熬好的参羹端来一碗。”她看了一眼墨鸦，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蜂蜜多的那份。”卫庄环胸站着没动，看着面前的人微微眯了下眼。后者显然明白他的意思，在床边坐下拉过墨鸦那只沾满血的手晃了晃“要不你来？”见她如此，银发青年的嘴角微微耷了下来，显然有些不满，随后转身向外走。火鸾奸计得逞地一笑，她就知道，这家伙才不舍的用自己金贵的手给别人包扎呢。

        见她拉自己的手，墨鸦本能地有些抗拒，不单是因为两人关系并不亲密，他的手上，有一个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乖~不疼的，听话~”火鸾见他往回抽手，骗小孩似的哄弄了一句，随后拆开了白布。火鸾虽是女子，但习武之人力气本就大些，墨鸦如今身子又虚弱的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开。随着白布一层层的剥落，青年的指尖都有些绷紧，只见他的手背上，原本应当是皮肤的地方，居然长满了青黑色的鳞片！

        此刻再想抽回手已经晚了，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尽管他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火鸾很可能已经见过，但他还是很抗拒。不，她应当没见过，任谁能接受一个身上长有鳞片的人呢？

        他不知道这鳞片是什么，只知道从记事起它就存在了，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没人可以去问，每一个见到他手背上的鳞片都如同见了瘟疫般避而远之。远远绕开算是客气的，更有甚会用手边的一切去打他，赶他走。那些人说，这是不祥之兆，他是一个灾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祸患。他曾经无数次想将这些鳞片去除，也试过很多方法，用手撕，用刀切，甚至用火烤，但那鳞片坚硬无比水火不侵，他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揭下来一片，撕扯的鲜血淋漓，但没有几天，鳞片又长了出来。也许真像那些人所说，他是不详的吧。再后来他被夜幕抓去丢入鬼山，那里的孩子依旧如此。那段时间他没有朋友，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同样被视为不详的黑色鸟儿。左右都是不详，索性便成了朋友。于是，他换上了一身黑衣，成为了墨鸦。他知道如果火鸾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鳞片极有可能会与那些人一样，将他视为洪水猛兽，赶他走甚至杀了他。这样的结果虽然惨了点，却也合他心意。不过，他还是本能地抗拒。从前的那些日子尽管已经被他埋在记忆深处，但于他而言仍旧是梦魇一般的存在，想来也是，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被所有人都视为灾星，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会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阴影。

        很显然，火鸾刚一拆开白布就看到了那些鳞片，出乎墨鸦意料的是，她既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惊恐也没有厌恶忌惮，反而万分平静，指尖轻轻一晃，原本长的骇人的指甲便消失了，只剩指尖的一抹红。原来是聚气成刃。能将内力一直保持这种稳定的形态，可见她的内力之深厚，而且其对内力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少女用自己微凉细软的手轻轻握住了墨鸦的拳，丝毫不忌讳地碰到那些冰冷滑腻的鳞片，安抚着让他缓缓放松下来。后者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少女同样看着他，轻轻一笑。不同于之前的娇魅的笑，这个笑容很浅，但却足够温柔。“你……不怕？”墨鸦有些迟疑，火鸾依旧笑着，但似乎有些疑惑“嗯？”他垂眼看着被少女的指尖轻抚着的鳞片“人们都说，它是不详的。”少女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世人大多无知而庸俗，何必在意他们。”说罢，在墨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居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那些鳞片，极为虔诚，那副神色，似乎她手中的，是一件稀世珍宝。随后她捧起墨鸦的手，稍微变换了一下角度，在烛火的照耀下，那些青黑色的鳞片刹那间波光粼粼流光溢彩“看，它们多漂亮。”那一瞬间，看着少女的眼，墨鸦内心最深处的那处黑暗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束光照了进来，很细小，但于他而言，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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