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失手被擒

肖云道：“不错！那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你师姐掳走，想必轻功绝顶。走，我们快追！说不定还没有走远。”不等夏若水回答，手腕一翻，握住她的手飞奔出去，纵身跃上屋顶。

        肖云瞧见镇中的一座足有二十几丈的高塔，心中大喜：“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敌人踪迹定然无可遁形。”心念电转，已拉着夏若水上得高塔。

        其时星光满天，天高得很，一轮明月更是照亮了整个梧桐镇。肖云站在塔顶，虽然能将整个镇子尽收眼底，但夜晚的寒风犹如刀子一样，刮得脸庞生疼。

        夏若水年纪尚幼，虽有名师指点武功，但内力薄弱，眼见师姐被人悄无声息的被人掳走，想必性命难保，心中急躁，眼泪留了下来。肖云内力深厚，二三里外的树林，也瞧得轻轻楚楚，眼见一个黑点向东北方疾驰而去。

        当即拉起夏若水的手就要飞身而下。忽然夏若水脚下一个不稳，就要落下塔顶，肖云眼疾手快，左臂弯成一个半圆，将夏若水环腰抱住，说道：“若水，小心一点。”

        夏若水天性纯真，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此刻依偎在肖云怀里，又闻到他身上散发出得男子气息，只觉得心跳加快，脸上升起一抹红晕，低沉不语。肖云见她呼吸急促，以为她担心师姐安慰，说道：“若水，是不是吓坏了。没事，我一定找到你师姐。”

        夏若水点了点头，含羞不语。

        肖云道：“我看见有个黑点往东北方去了，说不定就是掳走你师姐的人。走，我们快追。”当下拉着夏若水的手，飞身落到了屋顶上。

        夏若水柔声道：“肖云哥哥，你的轻身功夫好得很啊。”肖云脚下不停，听她称赞，心头只觉说不出的温馨甜美。

        奔了一盏茶时分，肖云眼见那黑影跃下屋顶，等赶到时，已不见了踪影，向夏若水低声道：“走，我们下去找找。”

        夏若水应道：“好。”二人跃下屋顶，在四处搜寻。

        肖云奔了五六丈，忽听得咔得一声轻响，脚下踩到了一件东西，见是一个梅花形状的玉簪子，心想这簪子好生熟悉，难不成是堂溪霜掉在这里的。急忙呼唤夏若水前来。

        夏若水见肖云手握玉簪，惊呼出声：“这是我师姐的。”

        忽然左首一间房屋内传来一声轻响。

        肖云拉着夏若水的手，奔了过去，只见大门敞开着。他迈步就要进入，心中却在想：“不对，这门户大开，属实奇怪。万一门后有人埋伏，岂不是中了敌人的奸计。”当即退了回来，躲在墙边，向里张望。

        夏若水急声道：“肖云哥哥，我师姐说不定就在里面，我们快去救她。”说着就往门里走去。

        肖云一把将她拉回来，说道：“若水，你别急。这门后说不定就有人埋伏，如果我们这样胡乱闯进去，别说你师姐的性命难保，我们两个的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

        夏若水急道：“那怎么办？”

        肖云道：“你先别着急，既然贼人没有立时取她性命，只是把她掳走，想必不会伤她性命。”

        夏若水道：“可万一呢？”她这一问，肖云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那贼人将她掳去，是何用意，眼见夏若水一脸焦急，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心想只好将她稳住，再伺机进去搜寻堂溪霜的踪迹。当即说道：“我们绕到后门去，再伺机行动。”

        夏若水应声道：“好。”

        肖云拉着夏若水的手，急步抢到后墙，跳了进去，却见是一所祠堂，当下缩身窗外，侧耳倾听里面动静。忽然屋内灯光亮起，肖云脑中闪过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我们被敌人发现行踪了？”耳听得屋中寂静无声，趴在窗台向里望去。

        只见大厅上供着无数神主排位，梁间悬满了大匾，写着族中有过功名之人的头衔。厅上四五枝红烛点得明晃晃地，居中站着一个青衣客，五短身材，圆咕隆咚的，正瞧着那些神主排位发呆。他一动也不动，好像一座雕像一般。

        夏若水见厅内没有师姐的踪影，低声道：“即使不是这人掳走得，也必然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这就找他要人。”

        肖云道：“此人是友是敌，还不清楚，你千万不要鲁莽。”

        夏若水一个闪身，奔到厅内，拔出长剑，厉声道：“你把我师姐藏到哪里了？”

        那人却不转身，说道：“小姑娘，你想必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祠堂，神主牌位有很多，只是不知哪一个才是你师姐？”这声音飘渺不定，他第一话尚未说完，回声已从另一侧传来。

        肖云一惊：“说话之人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还要小心行事才对。他适才说到‘牌位’，难道堂溪霜已经被他杀了。”心念电转：“不对。如果他要杀堂溪霜，在客店的时候，早就动手了。这人多半在撒谎，只是不知这人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夏若水天性纯真，哪里听出话外之音，叫道：“你不要再这里装神弄鬼的，我问的是我师姐，和这些死人牌位有什么干系。”

        那人道：“哦，那你是来找人的。”

        夏若水怒道：“当然是找人，难道还找你不成。”

        那人笑道：“小姑娘，你年纪太小。要不然我就跟你走了。”

        夏若水啐道：“跟你个死人头，就你这矮冬瓜，本姑娘才看不上你呢。”

        夏若水和他一问一答，而肖云见那人犹如僵尸一般，就连眼睛、嘴巴都没有动一下，心下觉得奇怪。忽然想起在去阳明岛路上时，曾在一个镇子见到一人街头卖艺。那人端坐在那里，嘴巴不动，却能发出声音。围观的路人无不拍手叫好。

        当时他觉得甚是奇怪，便想知晓其中秘密。他从正午等到黄昏，见那人收拾妥当，便悄悄跟在身后。等那人走到一条暗巷时，他便将那人截住，逼问了一番。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江湖上还有一门功夫叫做“腹语”。

        肖云此时目不转睛得盯着那人，见他腹部也没有动，心下起疑，当即不动声色，寻了一把椅子坐下，任由夏若水和他争辩。心想如果此时这几上摆满了酒菜，我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们争吵，也算人生一大乐事。

        夏若水眼见他言语言语轻佻，越说越扯得远了，心中担心师姐安慰，叫道：“本姑娘懒得再跟你扯皮，快说，你把我师姐藏到哪里去了？”

        那人笑道：“小姑娘，这祠堂就这么大，要不然，你且搜上一搜。你如果搜到了，我任你处置如何？”

        夏若水大怒，疾冲上前，一剑刺在了那人背心。

        那人怪叫道：“哎呦！好痛，好痛！”

        夏若水见他不躲不闪，仍立在那里，未动分毫，只是嘴中怪叫。她心下起疑，把长剑一收，竟然无鲜血流出，急忙上前察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人”，竟是几个木桩拼成的人形，外面罩了一件袍子。

        夏若水心想那适才到底是谁在说话，环顾四周，只有肖云还端坐在椅子上，却无半个人影，不禁觉得毛骨悚然，长剑悬胸，高声叫道：“你你在哪里？”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嘿嘿冷笑。这声音却是又尖又细，宛如踩着鸡脖子，刺得人耳朵发麻。

        夏若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大怒之下，便对那人形木桩撒气。一面剑砍木桩，一面喃喃说道：“砍死你个矮冬瓜”一语未毕，忽觉脚下轻响，低头观瞧，原来地上的石板，被踩下去数尺。

        忽然轰隆一声，夏若水只觉得脚下一软，登时空了，身子直堕下去。她暗叫不好，双手袍袖运气下拂，身子在空中微微一停，伸掌往木桩击去，这掌只要击中了，便能借力跃起，不致落下脚底的陷阱。那木桩受到震动竟然倒了下去，这一掌击了个空，身子登时落了下去。

        肖云眼见夏若水掉了下去，急忙奔上前去，伸手欲拉住她，可是夏若水下坠的势头太快，登时抓了个空。他忽然听到一声冷笑，心想这人什么时候在这里挖了个地洞？难道他是属老鼠的吗？

        随即又想到：“那人必然就在左近，既然她们两个都被抓住了。那如果我失手被擒，那人定然会将我和她们关在一处。这样我就不用在费心思找了。”想到这里，高声叫道：“小姐姐，难道这下面有好吃的吗？”

        便在这时，忽觉背心上有股轻柔的力量撞到，急忙左手反掌出击，却击了个空，身子向前扑出，假装摔了出去。

        这一跤摔得极重，肖云呲牙咧嘴的叫道：“啊哟喂，我的妈啊，痛死人啦。”

        忽觉背后阴风阵阵，肖云欲待抗拒，手脚上竟使不出半点力道，原来背心穴道已给人封了。他背脊向天，看不见背后情景，但听得那人一阵咳嗽。肖云暗骂：“你这肺痨鬼，怎么不咳死你呢！”但脸上装出一副求饶的神情，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那人走到肖云身前，上下打量，嘴中啧啧出声。肖云心中砰砰乱跳，强装镇定，向那人瞧去，第一眼便见到他脑袋尖尖得，犹如塔尖一般，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一双眼睛确实又圆又小，便如两个绿豆，然而小眼中光芒四射，向肖云脸上骨碌碌的一转，肖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但见他五短身材，身子像个肉球一样，圆滚滚得，嘴上留着两撇鼠尾须，看样子有着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一件青色袍子，长及过膝，袍子是上等锦缎，甚是华贵，下身穿着一条粗布裤子，污秽褴褛，还有许多未干的泥土。十根手指又尖又长，宛如鸡爪。

        那老者听他声音稚嫩，笑道：“原来是小孩子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呢。”摇了摇头，又道：“臭小子，你扮成老道士有何居心。说，你是不是崤山门派来的人。”

        肖云心想崤山门又是什么门派，怎么从未听过呢？莫让他瞧出什么端倪，要不然就无法救出堂溪霜她们了。当即颤声道：“我我只知道大门、屋门、前门、后门，从未听过什么崤山门。那是什么门？是关野兽的吗？”他胡乱说了一通，料想那老者不会起疑。

        肖云见他左手捂住胸口，料想他必定是被那崤山门的人给打伤了。那老者听他将崤山门说成饲养野兽的门派，心想如果他是崤山门的人，断然不会辱及师门，便放下戒心，说道：“那你假扮道士，跑到这梧桐镇来，想要干什么？还有，那两个姑娘是什么来头？”

        肖云见他脸色缓和，心想他肯定看到堂溪霜和夏若水扮鬼的事情，我就三分真七分假，他定然不会起疑，当下假装哭泣，用力挤出几滴眼泪，说道：“我和同村的小孩一起玩过家家，可是我见到一只大白兔，便追了过去。

        我追呀，追呀，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等我想回去时，已认不清回家的路，只得沿着大道一通乱走。眼看天色已黑，我心中害怕，见这里有个镇子，便走了进来。然后那两个大姐姐就扮鬼吓我。后来有一个大姐姐不见了，那个小姐姐说，带我出来找吃的。

        谁知这里都是些死人牌位，根本没有好吃的。”斜眼向那老者瞧去，见他眼神闪烁，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又道：“老伯伯，我好饿，你有吃的吗？”

        那老者见他流出惊惧之极的神色，益发信了，但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小心为上，说道：“没有，没有。三更半夜的，老子去哪里给你找吃的。快点滚吧，要不然老子活剥了你。”

        肖云心想糟糕，万一他把赶走了，再想找到她们就难上加难了，当即假装哭道：“我不走，外面有恶鬼，万一把我一口吞了，我还怎么回家呀。爹娘还指望我给他们娶一个儿媳妇，好让他们早点抱孙子呢。我不走，我要找那个小姐姐。那小姐姐说要给我好吃的”

        那老者听他不停念叨，不厌其烦，吼道：“不要说了！”他这一吼，又是一阵咳嗽，又道：“只要你不吵，我就带你去找那两个姐姐好不好。”

        肖云止住哭声，喜道：“老伯伯，你说话可要算数呀。我们来拉钩。哎呀，我怎么动不了了。”

        那老者笑道：“你不是被这死人牌位，吓得走不动道了。”

        肖云道：“老伯伯，我想尿尿。”

        那老者哈哈哈大笑，道：“胆子这么小，还敢来这梧桐镇。”在肖云背上一拂，说道：“快去快回。如果敢耍一点花样，老子就把你脖子拧下来。”

        肖云道：“我去去就回。”奔到祠堂外面，找了一棵树，撒了一泡尿，转身奔回祠堂。那老者见他信守陈诺，笑道：“你小子信守承诺，比江湖上得那些欺世盗名之辈好太多了。走吧，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的大姐姐。”说着迈步向祠堂后面走去。肖云紧随其后。

        不多时，那老者在一间大屋前，停下脚步，右手轻摆，示意肖云过去。肖云急忙奔上前去，说道：“老伯伯，那大姐姐就在这里吗？”

        那老者道：“你进去不就知道了吗。”右手抓住肖云后心，啪一声，扔了进去，将门上上锁，转身向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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