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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夜受红衫女儿香


肖云耳听得那老者渐行渐远,没了声息,心想难不成堂溪霜就被关在这里。凝神静听,便听到了身后三丈处,有微弱的呼吸声。

        其时窗户掩闭,而屋门又被那老者上锁,房内简直是漆黑如墨,半分光亮也没有。

        肖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臂前伸,在黑暗中摸索着。

        忽然膝盖处撞到硬物,他俯下身子四处摸索,已知身前是张大床。因为他已经摸到棉被、罗帐之类的东西。耳听得呼吸声就在身前,鼻中闻到淡淡的一阵阵女儿体香,只是不知是不是堂溪霜,说道:“堂溪姑娘,是你吗?我是肖云。”他连叫几声,床上那人始终不回应,只是呼吸急促了起来。

        肖云不明所以,心想我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你,你竟然默不作声。转念又想难不成是若水那丫头,说道:“若水,是你吗?”那人还是不回答。

        肖云两只手伸了出去,在床上乱摸一通,忽然碰到了两个软软的东西,便用手抓了抓,耳听得床上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心想难不成她受了内伤,说道:“你不要着急。我去找找蜡烛,等下过来察看你的伤势。”

        他又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才找到蜡烛、活褶。他凝神看时,不由得暗暗惊奇,原来置身所在竟似是一间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靠窗边的是一张梳妆台,台上红烛高烧,照耀得房中花团锦簇,堂皇富丽,颇不输于琼雅山庄。

        另一边是张牙床,床上罗帐低垂,床前还放着一对女子的粉红绣鞋,显是有人睡在床中。这闺房只有一道进门,窗户紧闭,一无缝隙,这才坐到床边,定睛一看,果然是堂溪霜。

        只见她脸色绯红,微有怒气,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正睁著圆圆的眼睛,望著床顶,见肖云过来,忙闭上眼睛。

        肖云惊道:“堂溪姑娘,你是怎么被那老头抓来的?”见她身上衣衫沾着些许泥土,想是被那老者掳来时,不小心沾到得,又替她掸去泥土,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只见她脸颊雪白,没半分血色,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想是心中十分害怕,笑道:“你不用怕,那老头都走了。”堂溪霜睁开眼来,瞧了他一眼,忙又闭上眼睛。

        肖云怒道:“你落日宗在江湖上好大威风,我肖云好心救你,你不领情也罢,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堂溪霜睁开眼来,目露怒火,仿佛要杀了他一样。

        肖云道:“怎么?你扮鬼吓我的事,还没给你算呢。你竟然还耍上脾气了。”见她还是不说话,心念电转,说道:“你是不是被人点了穴道?”

        堂溪霜忽然瞪大了双眼,圆圆的大眼睛转个不停。

        肖云想去解她穴道,却不知其法,说道:“你给人点了穴道,倘若解不开,那老头回来,说不定要怎么折磨你呢?我本想给你解开,不过解穴的法门,我可不会。你会不会?你如不会,那就躺著做僵尸,一动也别动,要是会的,眼睛眨三下。”

        他目不转睛的望著堂溪霜,只见她眼睛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突然双眼缓缓的连眨三下。

        肖云大喜,道:“原来你也会解穴呀,真是看不出来呀。”

        堂溪霜听出他有意讥讽,登时又怒又急,苦于身子动弹不得,要不然早一巴掌呼过去了。肖云将她抱起,坐在椅上道:“你瞧着,我在你身上各个部位指点,倘若指得对的,你就眨三下眼睛,指得不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也不能动。我找到解穴的部位,就给你解开穴道,懂不懂?懂的就眨眼。”堂溪霜眨了三下眼睛。

        肖云点头道:“很好!我来指点。”肖云一伸手,便指住她右边胸部,道:“是不是这里?”堂溪霜登时满脸通红,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哪还敢眨眼?

        肖云又指她左边胸部,道:“是不是这里?”堂溪霜脸上更加红了,眼睛睁得久了,忍不住眨了眨眼。

        肖云大声道:“啊,是这里了!”堂溪霜急忙大睁眼睛,又羞又急,窘不可言,这二人都是十八九岁年纪,于男女之事似懂非懂,但女孩子早识人事,肖云自幼在吞灵谷中长大,身旁无同龄人相伴,但也知道男女有别,虽然不明其意,总之知道这类行动极不妥当。

        肖云见她发窘,得意洋洋,只觉今夜在客店中她扮鬼吓人的一番窘辱此刻都出了气,报了仇。他在堂溪霜身上东指西指。堂溪霜拚命撑住眼睛,不敢稍瞬,唯恐不小心眨了眼睛,那就大事去矣,过了不多时,鼻尖上已有一滴滴细微汗渗了出来。

        幸好肖云这时手指指向她左腋下,那正是解开穴道的所在,急忙连眨了三下眼睛,心中一宽,舒了口长气。

        肖云道:“哈哈,原来在这里呀。害我找了这么久。”心想:“解开她穴道之后,她倘若出手打人,倒也麻烦。”说道:“如果我替你解开穴道,你可不能出手打我。你答应,我就替你解开穴道。你不答应,我们两个就在这里耗着。”

        肖云在堂溪霜身上乱指一通,她怎会不发怒,心想等我解开穴道,定要将你的手剁下来喂狗。斜眼见他在桌子上,手指敲打着桌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登时气得鼻孔生烟。

        肖云听她呼吸又急促起来,翻身坐起,笑道:“你考虑好了吗?”堂溪霜闭上双眼,沉默许久,眨了三下眼睛。

        肖云哈哈一笑,道:“这才乖嘛。”伸手在她腋下一指,惊道:“咦,怎么没有反应呢?”说道在她腋下揉了几下。

        堂溪霜又是一阵奇痒,脸上微现怒色。

        肖云道:“怎么不行呢?你是不是记错穴道了。是不是在其他地方呢?”伸手指在她另一边腋下戳了几下。

        堂溪霜又痛又痒,泪水以眼眶中滚来滚去。

        肖云道:“你别哭呀。是不是这里呀?”伸掌在她腋下拍打了一阵,仍然不见功效。

        点穴是武学中的上乘功夫。武功极有根柢之人,经明师指点,尚须数年勤学苦练,方始有成。解穴和点穴是一事之两面,会点穴方会解穴,认穴既须准确,手指上又须有刚柔并济的内劲,方能封人穴道,解人穴道。

        肖云虽有内功,但点穴解穴之法又从未练过,这么乱搞一通,又怎解得开堂溪霜的穴道?

        拍打不成,便改而为抓,抓亦不行,只得改而为扭。堂溪霜又气又急,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肖云这时倒不是有意要折磨她,但忙了半天,解不开她穴道,自己额头出汗,不免有些老羞成怒,说道:“到底是哪里呀?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根本没有记住穴道的位置。

        害得老子忙活了这么久。你们落日宗的弟子,武功就是差劲。不是被人打伤,就是被人擒住。你说,老子都救你几回了?可是你每次见到我不是喊打就是喊杀,老子是挖你家祖坟了吗?”他乱发一顿脾气,堂溪霜更是难过,泪水犹如泉涌一般,哗哗下落。

        肖云看得心烦,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了!”伸手打在她腋下。堂溪霜突然“噢”的一声,哭了出来。

        原来他情急之下,一掌打在堂溪霜腋下“腋渊穴”上。腋渊穴属足少阳胆经,在腋下三寸之处。人身头部诸穴,如丝空竹、阳白、临泣等穴道均属此经脉。他适才一掌,暗含内力,手劲也足,堂溪刷头诸穴齐活,说话便无窒滞。

        肖云见居然解开了堂溪霜的穴道,不胜喜欢,笑道:“原来你身子喜欢这调调。”

        堂溪霜大窘迫,急道:“你才喜欢这调调呢,你全”话一出口,便觉不对,登时闭口不言。

        肖云有意气她,左手托着下巴,露出一脸邪魅的笑容,说道:“你怎么知道老子喜欢呢?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跑出来的蛔虫?”

        堂溪霜见他一脸猥琐,还紧盯着自己胸口,俏脸一红,说道:“臭无赖!有种就解开我的穴道,看我打不死你。”

        肖云笑道:“你又没闻过,怎知我臭?”

        堂溪霜道:“这屋子里就有一股臭气。”

        肖云道:“对呀。那床上更臭。”

        堂溪霜心念电转,知道他暗讽自己身上臭,怒道:“你不仅臭,嘴巴更臭!”

        肖云道:“哦,是吗?那我就让你好好闻一闻。”眼睛瞧着堂溪霜的眼睛,缓缓俯下了头。

        堂溪霜连心都颤抖了起来,道“你…你想怎么样?”

        肖云笑道:“你倒是猜猜看呀?”堂溪霜大惊叫道:“你这臭无赖你”

        “敢”字还未说出,肖云已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在她那柔软的小嘴上,轻轻亲了亲。堂溪霜突然不叫了,整个人都似已呆住,整个人都似已麻木了。

        肖云笑道:“好了,我们两个一样臭了。”

        堂溪霜瞪着眼睛,一字字说道:“你若敢再动我一动,我一定要杀死你…一定要杀死你……”

        肖云大笑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动你了,像你这么冰冷的女人,如果我娶了你,岂不是每天晚上抱着一个大冰块睡觉,冻也冻死了。”

        堂溪霜突然嘶声大叫道:“你杀了我吧。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你死在我手里,我要让你慢慢的死,一寸寸的死!”

        肖云哈哈大笑,说道:“是你违背承诺在先,这可怪不得我哟。”

        堂溪霜疑惑道:“什么承诺?”

        肖云道:“落日宗调教出来的弟子,记性都是那么差的吗。你还记得那晚在松林中,你说过的话吗?”

        堂溪霜忽然想到他说的那一句话:“如果我输了任你处置,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来纠缠我。”

        当时自己也答应过他不再纠缠他,可是现在不仅纠缠着他,还被他轻薄,但一想自己是落日宗的弟子,断不能给宗门抹黑,说道:“不错!我的确说过,不再纠缠你。可是这梧桐镇是你家的吗?而且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你何干。”

        肖云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堂溪霜道:“对。”

        肖云笑道:“那你走吧。”说着走到前,仰面躺了下去。

        堂溪霜叫道:“那你快解开我的穴道呀。”

        肖云道:“又不是我点得穴道,谁做得,你去找谁。我又不欠你的。”他存心气堂溪霜,拿起被子一闻,说道:“咦,这被子怎么臭烘烘的?”说着扔到了床角,又拿起一个枕头,说道:“哎呀,这个也是臭烘烘的。”

        堂溪霜自幼在落日宗长大,师父、师叔、师伯、师姐、师妹,就连奴婢仆役,都对她轻言轻语,一生之中,从未有人骂过她、戏弄她。她心想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仅师姐的下落没有找到,还被这臭小子三番两次的欺辱。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登时抽泣起来。

        肖云躺在床上手里打着拍子,唱起儿歌:“讨小狗,要好的,我家狗大却生痴,不咬贼,只咬鸡。气蛤蟆,没度量,才触得,就肚胀,长鲸吸尽东洋水,气鼓鼓蛤蟆就是你。”他说一句,拍一下,连拍了十几下,说到一个“你”字时,堂溪霜忽然说道:“我求求你,帮我解开穴道。”

        肖云大喜,纵身跃起,跳上跳下,笑道:“哈哈,落日宗的弟子也有求人的时候。唉,如果这里有看客,那才好玩呢。”

        堂溪霜气得险些晕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苦于动弹不得,只得看着肖云幸灾乐祸,咬牙说道:“对。我求求你。”

        肖云笑嘻嘻道:“啧啧,你求人也要摆出求人的姿态。你这个样子好像要吃了我一样,我好害怕。”

        堂溪霜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求求你,帮我解开穴道。”心里却在骂:“我求你十八代祖宗。等穴道一开,我就将你的嘴巴、双手都砍下来喂狗。”

        肖云眼见她神色有异,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在骂我?”

        堂溪霜嗫嚅道:“没没有。”

        肖云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紧紧盯着她冷若寒霜的眼睛,堂溪霜惊道:“你你想干什么?”

        肖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鼻尖在她颈部一嗅,怪笑道:“好香呀。你说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堂溪霜早就吓得留神无主,颤声道:“你这个臭”忽然衣领一松,肖云已坐在了桌子上。

        肖云道:“你先起个誓,我在帮你解开穴道。”

        堂溪霜见他忽然正经了起来,问道:“说说什么?”

        肖云左手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道:“你就说,我堂溪霜今后再也不和肖云好哥哥为难,如有违背,就变成小猫、小狗、乌龟王八蛋。”

        堂溪霜面露难色,说道:“这”

        肖云道:“怎么?你不愿意说,老子也不强求。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就是你师妹也被那老头抓住了,只是不知关到哪里去了?”

        堂溪霜轻呼一声:“若水,她也被抓起来了?”

        肖云道:“你在问我吗?”堂溪霜点了点头。

        肖云幽幽叹了口气,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变成个聋子,真是可悲呀。”

        堂溪霜怒道:“你说谁是聋子?”

        肖云道:“谁问我,谁就是。”

        堂溪霜道:“你”

        肖云哈哈大笑,道:“你什么你。老子放个屁,臭死你。”

        堂溪霜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齿。肖云这一番戏耍堂溪霜,胸中登时敞亮了许多,说道:“你发完誓,咱们就去找你师妹。”

        堂溪霜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我堂溪霜今后再也不和肖云好狗狗为难,如有违背,就变成小猫、小狗、乌龟王八蛋。”

        她把好哥哥这个“哥哥”二字说得含糊不清,只是鼻孔中这么一哼,肖云却哪知她弄鬼,只道她说的是“好哥哥”,听她这么一连串的念了出来,哈哈大笑,拍手叫好:“乖,好妹妹。哥哥这就帮你解开穴道。”说着跳下桌子。

        堂溪霜冷冷冷的道:“我被封的穴道是‘神封穴’。”

        肖云搔头道:“你说的穴位在那个地方。”

        堂溪霜道:“这神封穴是在胸口”她说道“胸口”二字时,忽然想起穴道的位置,脸上一红,登时说不下去了。

        肖云不明其理,说道:“你怎么不说了?”

        她脸上更加红了,忸怩道:“不,不用!过得一时三刻,穴道自然会解,你不必帮我解穴了。”原来她要解自己被点的穴道,须得在“神封穴”上推宫过血,而“神封穴”是在胸前,极是不便。

        肖云怒道:“说解穴的是你,说不用的又是你。反正我是无所谓,你想扮僵尸,就扮好了。谁稀罕给你解穴似的。”说着又躺在桌子上。

        堂溪霜红着脸道:“不好!”

        肖云也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跃下桌子,一把抱起堂溪霜,低声道:“先委屈你一下。”说着将她放在床上,回身吹灭蜡烛,身子一缩,也躲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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