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他想见她

不知道楚王爷今晚的纠结，沈欢喜那边虽然上马车的时候风光无限，但是回家的时候却非常忐忑。她自觉理亏，心里已经想了无数个安抚父母的理由，但是下车的时候看见沈安一脸严肃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次不大好混过去了。

        刘英穿着晨练时候的劲装，袖口和裤腿处都绑着红色的布带，一杆红缨枪握在她手里，枪头锋芒微寒，让沈欢喜打了个哆嗦。她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没等她娘开口呢，自己先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杀了刘英个措手不及。

        “娘，您罚我吧。”

        看着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刘英心里清楚她这是玩苦肉计呢，但是却又忍不住的心疼，本来准备的一兜子的话现在都骂不出来了，张了张嘴，转头去骂沈承礼：“都是你惯的！”

        沈承礼委屈，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咂咂嘴，也知道是自己媳妇心疼了，看着宝贝女儿这个样子，他心里也难受，张了张嘴，转头去骂沈安：“没保护好你妹妹，你还有脸在这站着？”

        沈安：……我可能是捡来的吧？

        于是，兄妹两个齐齐跪在院子里，大气都不敢喘。

        “你真是主意大了，查案子连你妹妹都算计进去，你想没想过会有危险？还让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在摄政王府住了那么久！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刘英心疼闺女，但是却不心疼儿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说到一半却看见沈欢喜在那低头嘲笑，偷偷看自己哥哥的笑话。

        “我给你点脸了是么！你一个姑娘家，和他们掺和什么！明儿我就派人找媒婆来，赶紧给你找个婆家，我管不了你，我让别人管你！”

        沈欢喜一听要给自己议亲，马上就蔫了，收起刚才幸灾乐祸的笑，又摆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娘~”这声娘的尾音饶了十八个弯，听得沈安和沈承礼直犯恶心，但是刘英却吃这套，怒火不由得降了几分。“虽说我是女子，但是却不想一直被关在深闺里。阿娘你自己不也看不惯京中贵女的教育方式么，我之前也试过做大家闺秀，您敢说看了我那个样子心里不犯膈应？”

        刘英被噎了一下，要是让她说实话，她确确实实不愿意自己女儿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小的时候，和自己父亲在边境生活，从来没人管束。军营里都是男人，就算有女人，也都是些举止豪迈笑声放肆的。她一直无拘无束，最是爱那份自由。后来遇见了沈承礼，她很快被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吸引了。沈欢喜的外祖是镇北大将军，常年镇守边关，对女儿看中的这个男人并不满意。他一身书生气，又是伯府出身，并不适合自家女儿。可惜刘英铁了心，刘老将军没有办法，只能点头了。

        本来婚后生活还是不错的，可惜沈家后来出了事，沈承礼不得不带着刘英回了京中，沈安那个时候被留在边境，直到大些，他自己和先帝与楚寒川一起反了前朝，才回了京里。那小子自己是没怎么管过，野蛮生长，但是自己的女儿，却难以拿捏教育的尺度了。

        刘英在这京中圈子里并不受欢迎，因为她不会说场面话，性子直来直去，也看不得贵女们的那些做派，但是如果女儿也像自己一样自由洒脱，可能难在京中找个好人家了。刘英其实一直都在纠结犹豫究竟要如何教育沈欢喜，没想到最后，这孩子倒是和她的性子像得很，就连之前装贵女的模样，也是出于要强的本心罢了。

        她长叹口气，缓缓开口道：“当年，承安伯府人丁兴旺，你父亲是家中最小的儿子，自然没有被当做继承人去培养，加上长辈宠爱，就随着他到处游山玩水，不入朝堂，因此你父亲在京中渐渐得了一个纨绔的名号。其实你父亲很聪明，多年游历结识了很多人，也拜访了诸多名师，其实所学东西并不比京中子弟差，甚至眼界更加开阔。后来，你爷爷，被世家设计陷害，承安伯府一夜之间沦为罪臣之家。你父亲与我从边境连夜回京，他装疯卖傻，在原来的皇帝面前言尽忠心赤诚，皇上也知道你父亲纨绔的名声，觉得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为了得一个仁君的名号，便让你父亲袭了爵位。”

        沈欢喜听着母亲的话愣住了，她确实不知道这段往事，也不清楚自己母亲为什么要说这些。

        李氏又接着说：“你父亲那个时候已经对这个朝廷很是失望了，后来，他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来找他，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知道你父亲开始每天早出晚归日渐忙碌。然后先帝起兵，江山易主，我才知道，来找你父亲的那个朋友，就是先帝。”

        这些事情上一世她是一点都不清楚的，沈欢喜彻底震惊了，最深藏不露的，居然是自己的亲爹。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父亲一定是参与了起兵这件事的，先帝对你父亲有所偏爱，其实也不像是别人所说那般，是因你父亲谄媚，而是你父亲应得的。可是先朝虽灭，世家犹存。你父亲一直没放下心里的那些执念，定是要与他们做个了结的。”

        沈承礼在一旁没有言语，沈安也意外地沉默。她不是没想过，为什么伯府与摄政王的关系如此密切，她本来以为只是因为自己的哥哥，却没想到还有父亲这一层。

        “为娘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们整个伯府与摄政王走的是一条路，一个人摔下去了，另一个也会摔下去。赢了便罢，输了，你就会失去所有，娘不想让你赌。”

        刘英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那个曾经在地上迈着小短腿到处乱跑的女孩子已经长成少女了，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岁月就是如此无情又有情。她怎么能不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呢，这些小手段和当年自己算计沈承礼的时候一模一样。

        “娘，我不怕，我欣赏他，爱怜他，喜欢他，都出自我本心。甚至我很感谢他，是他造就了现在的我，给了我展现自己的勇气也给了我毫不畏惧的信心。娘，我虽然是个女子，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会帮助沈家，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们。”

        想到上一世的沈家，沈欢喜的声音有些哽咽。“娘，父亲，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也有能力保护你们，更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不愿意再什么都不知道，只做一个深闺小姐，等到灾祸袭来的时候被动接受命运，我想和家人们一起，圆了父亲的心愿，也还百姓一个安宁。”

        刘英又想开口，但是一旁的沈承礼却先她开口了。

        “夫人，随她吧。”

        “老爷！”

        “王庆之的死还有静慈庵的事情，是不是都和你有关系？”沈承礼不是傻子，沈欢喜正巧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回家，沈安的行踪也总是神神秘秘的，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小女儿也想进去。

        “是，王庆之是我杀的，静慈庵的事情也是我一手策划的。”沈欢喜不想对家人说谎。

        刘英骇了一跳，“你说什么！”她是没想到自家女儿会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去，一只手抬起来哆哆嗦嗦了半天，最后还是指向了沈安。“你都知道？”

        看着儿子一副默认的样子，她的火气腾地又起来了：“你要死啊！让你妹妹去涉险！你也不管管！”

        沈安委屈巴巴：“我现在也管不了呀，王爷一点头，她就撒了欢了，我说什么都没用。”刘英可不管他的委屈，手中的红缨枪就要挥起来，看着儿子瑟缩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

        “你们都长大了，我和你们母亲虽然担忧你们的安全，但是却也不能处处管束你们。”沈承礼轻轻拍了拍自家夫人的后背以示安抚，“但是酥酥，你下次做事之前要好好想想，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全身而退。还有……”

        他突然一改方才的严肃表情，缓和了语气说道：“你长大了，为父，很高兴。”

        沈欢喜抬头看着父亲的笑容，感受到了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温情。她被蒹葭扶进了自己的院子里，至于沈安承受了父母多少的拷问和嘱咐，她是不知道的。

        而另一边的摄政王府，楚寒川终于忍着头疼处理完了政务，打算休息了，谁知道这个时候福伯来敲门。

        “何事？”楚寒川很不耐烦。

        福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香囊，递给楚寒川，“王爷，这是沈小姐离开的时候留下来给您的。她说里面的香料可以消除血腥味道，适合王爷佩戴。”

        真是记仇的丫头啊。“知道了。”

        楚寒川接过那个香囊，就让福伯下去了。他捏着手里白胖胖的香囊，竟然想到了那个小丫头气鼓鼓的脸蛋，于是笑了一下。他随即怔愣，自觉不能再入那丫头的局，于是又板起脸来。不过还是鬼使神差地把香囊拿到鼻子边上闻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和沈欢喜身上的味道很像，于是那张明媚的脸，潋滟的眸又浮现在他脑海里了。他躺在床上，仿佛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沈欢喜的味道，每个角落都在宣誓她的主权。

        “王爷。”不知怎的，他仿佛感受到沈欢喜就卧在自己身侧，用她最极尽妩媚的嗓音唤他。楚寒川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个觉是睡不成了！

        那个丫头！那个丫头！那个丫头！他在心里骂了无数次，最后却还是知道了。他想见她。

        “魅风魅影！”于是，可怜的两个兄弟就被楚寒川提溜起来，去了承安伯府。

        是夜，梨花开放的正灿烂，在春风浮动中漾出香甜的滋味来。楚寒川站在沈欢喜的房门外，竟然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伸手推开了窗子进了房间。沈欢喜就坐在穿上，还是穿着在摄政王府里的那套裙装。那条裙子是楚寒川亲自挑的，石榴红的衣摆下面绣着一圈白软小兔。

        “王爷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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