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副作用

祈醒看着望乐离开后，便给张柏峰打了电话，自己刚想赶过去，望小莲过来了。

        望小莲：“我送你过去。”

        祈醒看着望小莲眼中透露出的不容拒绝，点了点头：“嗯。”

        刚坐上车没多久，望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望乐声音有些急促：“喂，祈醒，你确定是这儿吗？这里很空旷，没有便于藏身的地方。”

        祈醒没有直接回答：“张队应该马上就会到了，你先待着别动。”

        望乐：“我……。”

        祈醒打断了望乐的话：“没事的，相信我，等我过去。”

        望乐：“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从刚才出来的时候，望乐就觉得祈醒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这通电话就更奇怪了，像害怕他会发现什么……突然，望乐眼睛猛然睁大：为什么祈醒这么笃定是这里？

        望乐回想刚才祈醒说的话“找到了”，他没说找到了什么。还有刚才的那些链接明明是从刘雯电脑里恢复的，最有可能是刘雯自己搜索的，那么是刘雯和绑架她的人有什么联系吗？为什么会提前搜索自己会被带到哪儿？而且为什么祈醒看到h市海域的时候要拿人烟稀少这个条件排除呢？

        望乐不断回想着刚才的细节，一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脑海中却再次浮现了刘雯那张挂着甜甜梨涡的笑脸，他感到头晕目眩。正在此时，一阵警笛声传来才切断了望乐的思绪，他用力闭上眼甩了甩头，才向着警笛声走去。

        张柏峰从车上下来，看上去不怒自威，底气十足，根本不像偷跑出院的病人。

        望乐走过去说道：“张队，附近我都搜索过了，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张柏峰对于望乐出现在这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微微点头，手一挥，一群穿着防护服，带着专业打捞设备的专业人员就准备下水。

        “嗯，祈醒刚才跟我说了，他怀疑这里是抛尸地点让我带着人过来。”张柏峰跟望乐说着，眼睛却在这片海域搜索着。

        望乐了解后，看到自己帮不上忙又害怕耽误警方工作，就走到了一边等祈醒过来。

        眼前的大海即使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深不见底，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即使用尽全力依然无法从一边窥视到另一边，海涛拍击岩石和沙滩的声音无休止地在耳边叫嚣着。在大海面前，一个人类的力量如此渺小，或许只是一朵浪花就足以带走一个生命……

        “望乐，望乐！”

        望乐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祈醒已经到了。祈醒正抓着他的肩膀，与他不过20公分，眼前就是祈醒无限放大的精致五官。望乐大脑有一瞬间空白，身体的某个部位却热血上涌。

        望小莲：“傻小子，发什么呆呢？平时不是挺能闹腾的吗？这又搞什么新花样呢？”

        望乐抬起手挥开了祈醒的手臂，呲着牙笑了笑：“偶尔也当个忧郁的美男子嘛。老太婆，你怎么来这儿添乱了？”

        望小莲抬手拍在了望乐的脖子上：“望乐，我看你今天是想睡大街。老娘才懒得管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赶快哪凉快哪呆着去。”

        望乐眨眨眼，嘿嘿笑着：“小莲姐姐，你最好了，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俩。我和祈醒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望小莲没再理两人，转身上了车。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望小莲长舒一口气，才将手从衣服口袋里伸出来，她手里握着一根装有镇定剂的针管，因为用力手心都被压出了针管的印记。

        刚才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望乐就站在旁边，望着大海一动不动，她瞬间想起了当初的那些人，那些已经丧失自己意识的行尸走肉！望小莲还有些后怕，颤抖着手收好针管，揉了揉眉心，低声喃喃着：“大概是我想多了。”

        这边望乐跟在祈醒身后，又回想起自己刚才某处羞耻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我这是怎么了？对祈醒怎么可能有反应？多少年的弟弟了，就算是手牵手那也应该是左手拉右手的感觉呀。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对对对，没错，是压力太大。想着望乐瞬间加快了脚步，没发现自己已经超过祈醒，还在加速。

        跟在后边的祈醒看着望乐不断加快的速度，生怕他当着众警察的面表演一个瞬间移动，于是跑过去拉住他，自己还没开口，望乐如触电般弹开，警戒地看着他：“你干嘛？”

        祈醒向他靠近了一步，低声说道：“你走这么快是觉得现在气氛太冷，想给大家表演个暖场节目助助兴吗？”

        望乐只觉得祈醒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耳边，一阵酥麻，可是理智告诉他要反驳，一抬头就看见祈醒清晰的下颌线，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望乐在内心咆哮：我tm今天一定是疯了！祈醒最近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过啊，说好的哥俩好，左手碰右手呢，为什么今天会不一样？不不不，是压力太大，是压力！

        祈醒还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没低头，继续说道：“你没事儿吧，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叫你那么久都没反应？”

        望乐简直无法忍受耳朵经受这样的摧残，状似无意地退开了一大步：“不知道啊，就突然开始发呆了，可能是大海太美了，看呆了吧。”经祈醒这么一问，望乐才彻底平静下来：怎么回事，刚才，自己好像没了意识，就像每一次情绪剧烈起伏一样，根本接收不到外来的信息。

        祈醒：“你喜欢大……”

        “找到了，在这里！”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呼喊打断了祈醒的话，望乐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祈醒跟在望乐身后来到了发出声音的位置，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警察。

        一个人仰躺在地上，头发夹着草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凭借头发长度和磨损的衣物勉强能够辨认出是一个女人。她的皮肤极其肿胀，眼球向外突出，明明全身的皮肤已经没有了水分，手上的皮肤甚至也因为长时间的浸泡皱缩着，像是一副随时会脱落下来的手套，而嘴唇却格外的肥厚且向外翻着，舌头微微伸出。四肢粗大，以一种与身形十分不相匹配的形态挂在躯干上，腹部也向上诡异地隆起，整个人的都呈现出污绿色。

        只一眼，肚子里犹如翻江倒海，望乐疯了一样撞开身后围着的人，跪在地上吐得十分狼狈。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本能反应，甚至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吐出来的东西，只是应激地，还在不停地呕吐着。

        祈醒就在望乐身边不停地给他顺着背，张柏峰拿了一瓶水递给了祈醒。

        张柏峰微眯着眼看了一眼形成巨大反差的两人，转而开口道：“人已经找到了，会尽快通知她的父母，下一步等尸检结果，你们先回去吧。”

        “通知她的父母？怎么通知？为什么会这样？”望乐不再呕吐了，取而代之的是剧烈地颤抖，嘴边还在不住地低喃着。他无法想象照片里那个拥有甜甜梨涡的女孩居然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应该怎么告诉他的父母？是告诉她卧病在床、不能自理的父亲，还是告诉将她作为骄傲、几近崩溃的母亲？一对没有收入来源，灾病不断的农民夫妇该如何在这座城市生活？

        “望乐，望乐！情绪别激动，冷静下来！”祈醒在旁边叫着望乐，可根本无济于事，望乐颤抖得愈发厉害，整个头都跟着摇晃，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抽搐着。张柏峰看事态不对，立刻挡在望乐身前，挡住了看向这边的视线，还说着：“望乐，你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吗？好好吐，吐干净给我交份2000字检查！其他人看什么看，也想交检查吗？”

        其他人立刻移开了视线，生怕被张柏峰逮个正着，遭受无妄之灾。

        祈醒正准备抱起望乐，听见不远处汽车按喇叭的声音，看见望小莲已经将车开了过来，祈醒三步并两步将望乐抱上了车。车门一关，望小莲就拿起针管对望乐进行肌肉注射。注射器渐渐推到底，望乐也慢慢停止了抽搐，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却没睁开眼。

        望小莲长舒一口气，转身启动了汽车。

        祈醒为望乐擦去身上的的脏东西，擦干净额角细密的汗，又为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动作熟练又轻柔，望乐依旧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车在沉默中到达了饭店，一路紧闭双眼的望乐不待车子停稳，开门冲下了车。祈醒刚要跟上去，望小莲开口道：“祈醒，你等一下。”

        祈醒看着望乐走进了房间才转头看向望小莲。

        望小莲：“为什么不带镇定剂？”

        祈醒垂下了头，语气中难得的带着叛逆：“不想给他用。”

        “这不是你不想用就能不用的！”，望小莲一把砸在方向盘上，“是，镇定剂是治标不治本，会成瘾，会导致肝硬化，还会影响神经系统，我不比你更清楚这些副作用吗？可是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参与到这些事中的？参与进去了又不能控制住情绪，那不用镇定剂能怎么办？你告诉我，刚才那种情况怎么让望乐冷静下来，怎么让他恢复意识？到底应该怎么做啊”望小莲说着说着，声音变成了低声的呜咽，已经不知道是在问谁了，她将头靠在方向盘上，眼泪才不至于铺满整张脸。

        祈醒：“一定会有办法的！在那之前我会带着的，但还是会能避则避，可是您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们真相呢？”

        望小莲一惊，他没想到祈醒这一次居然这么直白地问她。这个孩子太聪明了，他一直都在怀疑她，如果他要调查的话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一直以来不主动调查，愿意被糊弄只是因为望乐。

        “去看看望乐吧。”望小莲再一次用望乐做了挡箭牌

        祈醒默契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好，莲姨，您停好车也快进来吧。”

        祈醒下了车，望小莲喃喃着，眼神中却迸发出平时没有的果决：“什么时候？永远都不能有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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