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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屋外的长梁上悬挂写着''苔花学''的木牌,清风拂过,吹得其上之铜铃叮当作响。

        东西方向是两面密不透风的高墙,而南北两向却近乎镂空,除八扇大窗外,还有一副对向的双开门。中通的过道直接勾连了两处的庭院,苔花学与草木学隔着的也不过是一条小道罢了。

        他们学共有十五人,女子只宋言知一个。

        “都找个位置坐吧,坐定后就不能再换了。”

        见学员们窸窸窣窣地找到心仪的位置坐下,先生抓起石灰块,龙飞凤舞地在光滑的黑石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陶鸿演。

        “先生姓陶,名鸿演,诸位今后唤我陶先生、陶夫子都成。”

        陶先生长相气质都就是随和儒雅那一挂的,虽说严肃,但其中又带着几分活泼。

        总之,看得人很是亲近。

        “今日是你们第一次到书院上课,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陶先生语气轻松,似乎笃定所有人都带足了上课要用的书本文具。

        宋言知心头一凉,急忙打开自己的书袋查看,没有意外之喜,里边空空如也。

        “完蛋了。”她喃喃道。

        “完蛋了。”一样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坐在她前边的夏洵哀嚎声大,周围几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夏洵这玻璃心最不经吓,明明只是件小事,但圆滚滚的小胖脸此时已是煞白一片。

        “有同学没准备或者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的吗?”仍旧是那副笃定的语气,唬住了班上一众同学。

        同学们虽都云里雾里,但却也没有发问的意思。

        宋言知慌张得左顾右盼的,好似全学就只她和夏洵两人未有准备。

        不仅是没准备,她甚至连该准备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夫子,我、我好像还不知道该要准备什么。”她硬着头皮举起了手,站起身,怯生生地问道。

        陶先生看着其他学子都没什么动静,似乎全班只她一人不知,面色有些不悦。

        “怎么全班好像就只有你一个不知道呢。”他反问。

        “啊这…”宋言知顿时心慌不已,她本以为这夫子是位好相与的人这才大胆发问的,不想却是…

        藏在袖下的手指正死死地绞着内衬的衣料,她眼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汇聚在大脑,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学上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学上的冷气压比原先还要再沉几分,学员们见夫子表情越发严厉起来,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头给埋进土里,当然也包括宋言知。

        暴风雨前的平静如是说。

        “好了,你先坐下罢。”陶先生敛住方才严厉姿态,由阴转晴地戏谑道,“看来我们学有不少未仆先知的神算子啊,没等先生说便知了先生的腹中之言。”

        “今天没有课本,这便是我要和你们讲的一节课——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陶先生走到过道之中,随意叫起了右手旁的那名学员,问他,“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那学员点头,又在先生的眼神示意下说出了这句话的意思,“意思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陶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又问,“那你把要学的书带来了吗?”

        “没有…”学员有些惭愧地垂下了脑袋。

        “好了,坐下吧。”陶先生没有为难他,继续说道,“求学如在茫茫大海中挂帆远航,你们好似水员,若不靠司南如何在大海中寻得方向?”

        话落,坐在第一排位置的胡遇舟不知怎地灵光乍现,大声反驳了先生的观点,“靠太阳啊,太阳东升西落,日出时我瞧见太阳的方向那便就是东。”

        陶先生寻声看去,余光瞧见他的书桌上摆着本崭新的《千字文》,正是以后上课要用的书。

        “太阳东升西落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虽然正确但并不准确。”说完,陶先生把学员们都带到了外边院子,经过讲桌时还顺手带上了一石灰块。

        学员们把先生围成一个小半圆,又好奇又是认真地看着他。

        “看这棵树树干的影子在这对吧。”陶先生指着那棵明显发育不良的小树苗的影子说道。

        “嗯嗯。”学员们纷纷点头。

        “现在是已时已正时分,我在这里画下它的影子,日后每隔十日我都来画一次。若是每日太阳在已正时分都出现在同一位置,那么树影的位置也是不变的对吧?”

        “对。”

        “对!”

        “但是我和你们保证,这树影不出三月便会产生明显的偏差,你们若是不信等三个月后便知了。”他在石砖上粗略地描出树影的轮廓,信誓旦旦地同他们保证。

        又把学员们领回了课室后,再继续说着方才还没有说完的话。

        “求学中最忌讳的便是不懂装懂和将错就错。何为学问?要想学就必须问,多学多问、多问多学…”

        第一日没有午课,晨课结束后便散学了。

        宋言知谨记着先生吩咐要采买的物品,一回家便吵着闵绰带她到街市上去。

        “先生说要有一本《千字文》、一只毛笔、一个砚台、一块墨和好多好多的草纸,如果有钱的话,先生说还可以买白白净净的宣纸。”宋言知抱着闵绰的手臂,说话时小脑袋直往她身上蹭。

        “宣纸写字漂亮一些,只要不贵太多阿娘便给你买。”闵绰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禁失笑。

        “好呀好呀,那我们就买宣纸,买宣纸好了。”

        为补贴家用,闵绰常在这条街上寻些绣活做,这里她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文曲阁里专卖各种书房文具,因为目标消费群体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所以价格也算是亲民。

        宋言知看着满墙的毛笔,疑惑地抓了抓眉毛,横竖分不清这里头有什么差别。

        “狼毫是黄鼠狼尾巴上的毫毛,这种尾毫弹性好、下墨畅、容易调理,最适合刚学写字的人了。”店老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指着右下角的毛笔同闵绰说道。

        闵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拿起了一支狼毫笔,“这支是吗?”

        “是。”店老板点头,又开始介绍左边的那些毛笔,“这些是紫毫笔,紫毫是由山兔背颈处的尖毛所制,紫毫弹性较强,毫长而锐利,用以做笔锋为最佳,适合有一定文字功底的人。”

        闵绰挑了支大小合适的狼毫笔,递到她眼前,问:“这支怎么样?”

        “嗯。”宋言知什么也不懂,自然是莫得意见的。

        墨和砚台的选择就简单多了,价格一样的条件下就挑些自己喜爱的花纹样式。

        “店家,这草纸和宣纸的价格如何?”闵绰询问道。

        “这一沓草纸是二十文,这一沓宣纸则是五十文。”店家将早就捆起来的两种纸放到闵绰面前,纸张的大小数量虽然一致,但草纸粗糙要比宣纸更厚一些。

        宋言知小眼珠转啊转,一时看看桌上的物件,一时看看阿娘,就等着母亲大人下最终决定。

        闵绰拧眉犹豫了许久,终是囊中羞涩,只选择较为便宜草纸,“两沓草纸。”

        她们这一轮买的东西不少,店家特意选了张嫩黄色的印花纸给包上了。

        宋言知尤为珍爱那层印花纸,撕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它有一丝一毫的损害。

        撕下来,然后郑重地卷好放进她的小木匣里好好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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