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户部为契机

宣武门离皇宫不远，骑马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到达东宫外墙的户部衙门，陈铭才意识到自己的轻率。
  这里早已排起长龙，都是来讨钱、要粮、求物资的……
  老实排队，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望着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队伍，郑焕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禁为陈铭此行感到担忧。
  陈铭略作思考，随即抽出身上的凭证，握在手中，偕同郑焕大步流星地朝门禁走去。
  “什么人？”守门的卫士不容许任何人胡来，立刻厉声质问。
  排队的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起哄声四起。
  “锦衣卫执行公务……”陈铭声音洪亮地回应。
  听见这声宣告，周围瞬间鸦雀无声。大家对锦衣卫的职责再清楚不过，皆屏息凝神，不敢言语。
  陈铭的手指巧妙地遮住了凭证上的“驯象”二字，其余内容清晰可见，落入门卫的眼中。这些门卫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陈铭的气派，加上手中的凭证和锦衣卫的印章，断定此人绝非假冒，都不敢多言。
  尽管陈铭并未出示腰牌，但这已无关紧要。凭证的作用难道还比不上腰牌吗？况且，身为锦衣卫，谁敢轻易阻拦？
  郑焕跟在陈铭身后，众人选择性忽视，自然而然地一同放行。
  两人渐行渐远，背后仍有人窃窃私语，猜测不知哪位大人惹了麻烦，被锦衣卫请去问话。
  就这样，两人昂首阔步，糊里糊涂地踏入了户部衙门。
  跨过大门，眼前景象截然不同。这里没有门外的喧闹和混乱，只有严谨有序，毕竟这里是国之重地，官员们的素养还是有的。
  然而此处官员众多，且文官们高傲自视，自然不会正眼看陈铭和郑焕这两个过客。
  “铭公子，我们要找的粮草是不是应该去清吏司？”郑焕轻声问，陈铭还在四处张望。
  “清吏司有十三个，你知道是哪个吗？就这样闯进去，说我来领饲料？恐怕还没领到就被笑话死了……更何况还有漂没之事未解。”陈铭愤愤地说。
  郑焕闻言，忙噤声，但心中对陈铭多了几分敬佩，这位铭公子原来并非只会抬杠！
  原本郑焕以为陈铭会像离开驯象所、进入户部时那样，一路手持公文和凭证直捣黄龙，谁知陈铭竟突然收住脚步，看来小姐的眼光的确独到。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无故闲逛？”突然，两人耳边响起询问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官员捧着一叠文件，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对面走来。
  官员年纪不算大，下巴留着短须，一脸精明强干的神情，剑眉星目，堪称古代美男。
  不必惊讶，大明朝的官员代表国家形象，对外貌有一定要求。如千古名相张居正，便是着名的师奶杀手。
  官员的官袍上绣着鹭鸶图案，表明他是个六品官员。这个品级与陈铭的锦衣卫百户相当，虽然价值不同，但级别相当。
  然而在大明朝，文官地位崇高，武官则相对低微，这位文官脸上自然流露出傲慢之色。
  “在下乃锦衣卫百户……”
  陈铭刻意压低了音量，轻声细语。
  "嗯？有何贵干？"文官一听，眉峰微扬，显出惊讶之色。
  "在下乃锦衣卫百户陈铭。"
  陈铭说着，模仿前例，悄然出示了他的身份凭证。
  文官双手捧着公文，不便接手，只匆匆一瞥，确认无误后，表情更加肃穆。
  陈铭迅速收起凭证，环顾四周，又低声说："在下此行，确有要务，希望能私下详谈。"
  "请随我来。"文官恢复平静，同样悄声回应。
  随即，三人步入文官的签押室。
  "本官乃是户部山西清吏司主事马之骏。"文官自我介绍。
  "在下锦衣卫百户陈铭，这位是郑焕。"
  陈铭也报上名号，但刻意隐瞒了驯象所的背景，对郑焕的来历一带而过。
  "陈百户前来有何目的？"
  马之骏没有过多寒暄，直入主题。
  "锦衣卫骆指挥马主事对此应有所知，他对士人多有庇护……在下得到一条情报。"
  陈铭缓缓道出，字字清晰。
  "情报内容如何？"
  "据在下所知，有人企图对太子和皇长孙不利……"
  马之骏闻言，猛然起身，这可是大事！
  实话讲，若此刻陈铭提及有人要刺杀万历天子，或是举旗造反……
  这些话题文官们早已无感，多半会礼貌而尴尬地一笑置之。
  唯独涉及"国本之争"，他们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反应激烈。
  这"国本之争"贯穿了万历中后期，导致四位首辅离职，无数官员丢官。
  朝廷为此事大乱，争斗得头破血流。
  直至万历天子驾崩，新帝即位，风波仍未平息，还接连发生了两桩大案。
  "原本在下打算向大司徒禀明此事，可惜未能寻得门路。"陈铭故作神秘地说。
  郑焕一听，心中大致有了数，铭公子这是要无中生有，编织谎言，于是他竖耳倾听，看陈铭如何继续编排。

  "在下日前值勤时，无意间发现一份情报，提到某恶人尚未死心，计划再度实施类似梃击案的阴谋……此计已久，绝非空穴来风！"
  陈铭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陈述。
  "此事确实重大，但岂不是该直接禀告清宁宫？为何来找我户部？"马之骏疑惑问道。
  "这个嘛……当然是有人想利用户部搞鬼！有些人打算在下月的祈雨大典上制造事端，危害太子和皇孙，然后嫁祸于户部！"陈铭沉声道。
  "陈百户莫要危言耸听，如此阴谋怎会牵扯到我户部？"
  马之骏稍加思索，又坐回原位，饶有兴致地注视着陈铭二人。
  “马大人有所不知，阴谋诡计往往隐藏于暗处，那些狡猾之人可不会轻易让人看出端倪。据我所知，有人打算对祥瑞之兽下手，意图不轨……”陈铭缓缓道出早已编排好的话。
  然而，陈铭故意话只说一半，留下悬念，如此更显得可信。至于其余细节，聪明如马大人必定能自行想象。
  “啊……这真是个恶毒的计划！一旦那些畜生失控，伤人不说，最糟的是会扰乱盛典，到时候某些小人便会趁机煽风点火。”马之骏闻言，脸色变得严峻。
  “因此，我来户部，希望能找到负责的上官，大家需提早防范，以防万一！”陈铭一脸忧虑地说道。
  马之骏听了，却皱起眉头，轻抚短须，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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