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一件珍品，千年蛇蜕！”
那女主持先是泫然欲泣地讲述了一个千年蛇精与人类相恋未果的悲惨故事，而后又激动昂扬地宣传了只有千年蛇蜕才有的神奇功效，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请助手推出了用金托盘托着的蛇蜕。
伏熙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大坨，实在不知道那些拼命举牌加价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这还只是个开始，上半场总共十件拍品，一件比一件奇葩，也怪不得夏元成会用“玄乎”来形容这些玩意儿。
等到第九件拍品“人参精的胡须”以2800万成交之后，全场迎来了第一个众人翘首以盼的小高潮。第十件，也是上半场的最后一件藏品闪亮登场。
这次女主持一反常态，没有对藏品先做介绍，而是直接让助手推出了藏品，红色绒布一掀开，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颗男人/拳头大小的宝石，形状圆润，色泽如琉璃，正静静漂浮在一只圆柱形的透明容器里。容器里大概是灌满了保护液，时不时会冒起一串细小的气泡。
说实话，这是上半场十件东西里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众人都等着女主持对它作出介绍。
女主持脸色发红，神情激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尊贵的客人们，这是我行有史以来第一次出售如此稀有的珍品，可以说，全天下再找不出比它更美丽更神秘的结晶体了！这颗结晶同样来自神幡上层，它的质地比玉更润，比冰更透，比钻石还要坚硬！如果拿起来对准阳光，还会看到斑斓的色彩在不断流动，循环往复，就仿佛它会呼吸！”
女主持显然业务娴熟，在此处足足做了好几秒的停顿，十分享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时刻。
“现在，让我们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没有听错，这是一滴纯正无暇的——龙涎！！”
每个人面前的虚拟屏都同时跳出了“龙涎”两个字，以及它的仿真3d影像，下面配以所谓的专家鉴定，主要是判断其成分的非普通生物性以及其他方面的考证，最终结论是龙涎的可能性达到99。
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叹。
伏熙：“……”
就一滴口水，至于？
在这个异常能量频出的时代，对能量来源的猜测和传言从来就没断过，妖魔鬼怪、宇宙风暴、外星生物……想法五花八门，前有小朋友说“b总为了正义毁灭世界”，后就有老头子聚众拍卖胡须和口水。
就算这胡须和口水半分不掺假，恐怕人参精本精也想不到它能靠卖胡子在人类世界一夜暴富，龙也想不到它流一滴口水就能换一大桶亮闪闪的金子吧？
尽管伏熙已经活了五百年，还是觉得这世界充满了玄学，十分奇妙。
最终这一滴龙涎以13亿成交。
伏熙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直到下半场第八件拍品出现之前，他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这件拍品是一只万年龟甲。
和整场拍卖会的其他拍品比起来，这只龟壳可算是小巫见大巫，并没什么稀奇，可以说与第一件千年蛇蜕大同小异。但是当助手推出那个只有两个巴掌大的龟壳的时候，伏熙微微眯起了眼睛。
龟甲的起拍价和蛇蜕一样，只有500万。主办方大约是在为整场的压轴货造势，所以安排在倒数的几件拍品并没有那么吸引人。
竞价到800万的时候，就只剩最后两位竞争者，其中一位374号叫价850万，第二次落锤后另一位还没有举牌，想来是放弃了。
这时伏熙的手指第一次伸向了虚拟屏。
主持人手中的锤子正要落下，忽然顿在空中，大声道：“1170号，出价1000万！”
“1000万，第一次！”
“1000万，第二次！”
“374号，出价1100万！”
伏熙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鱼儿上钩了。
“1170号，出价2000万！”
“374号，出价2100万！”
“1170号，出价3000万！”
就算是地下拍卖，也很少出现这么大手笔的连续加价，周围明显地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374号，出价3100万！”
“1170号，出价5000万！”
窃窃私语已然变成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个价位明显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只龟甲的实际价值，比蛇蜕成交价的800万高出了六倍不止！所有人都觉得这人肯定是疯了！
“5000万，第一次！”
包厢里，赵永昌的手险些把椅子的扶手捏断。
“混账！”
其中一名手下说：“这人什么来路？要不要先申请暂停查一下？”
赵永昌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手下忙按了桌上的铃，然后带了几个人出去了。
主办方定的规矩，老顾客有权申请暂停一次，用以核查对方资料确保真实性。
主持人放下手中的小金锤：“374号申请暂停。请稍等片刻。”
10分钟后，那手下就带着人回了包厢。
“老板，查了，是临时卡登记的。”
赵永昌沉着脸骂道：“这帮废物，临时卡的也能放进来？！还不赶紧赶出去！”
“我也是这么说，但是他们不肯，说对方有担保人。”
“什么担保人？”
手下脸色也不太好：“听他们的意思，可能是警署里有身份的人。”
赵永昌听了这话反而冷静下来，脸上现出一股狠劲：“位置查到了吗？”
屋里另一个面前是虚拟屏的手下开口道：“查到了，你们也不用亲自去了，这家伙连终端都没有，用的什么破手机，号码根本不加密。”说完给赵永昌念了一串数字。
“嗡、嗡——”
伏熙从衣袋里拿出一只正不断震动的老式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道：“让出龟甲，什么要求尽可以提。”
伏熙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好啊。那我向赵老板要一个人。”
赵永昌眯起眼：“什么人？”
伏熙缓缓吐出两个字：“周怿。”
赵永昌脸色骤变，狠狠捏住手指上的终端戒指，说：“我不管你是谁，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将通讯狠狠切断，阴森森道：“别以为有一两个警署的靠山就能在我头上撒野，今天不好好让你长点教训我就不姓赵！”
会场上主持人已经继续落锤：“5000万，第二次！”
几名手下互相看了看，问：“老板，那还要继续加价吗？”
赵永昌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弃拍！”
伏熙不再关心最后两样拍品，他去主办方指定的办公室签了十日内付清款项的协议，并告诉对方如无意外，今天傍晚前就会派人来付全款取货，对方表示已知悉，届时会再打电话同他确认。
伏熙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拍卖会已经结束，会场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他将临时卡留在前台，前台告知了他先前警卫挪车的位置并将钥匙交还给他。伏熙乘来时的电梯下楼，电梯里人不多，到达m层后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伏熙走在最后，一只脚刚要跨出电梯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五六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给堵在了门口。
打头的一个壮汉顶着一头红毛，敞开的大衣里露出一小截电棍，嘿嘿笑道：“这位先生，我劝你还是回去的好。”
伏熙挑了挑眉，退后了两步。
红毛带着身后几个人也跟了进来，最后一个进来的人按下了30层。
几人状若无事地分开站在电梯里，红毛说：“一会儿老实点跟着我们，不然——”他朝全景玻璃抬了抬下巴，“——现在就让你从这下去！”
伏熙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全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红毛“啧”了一声，心中对这个抢他们生意的人不爽到了极点。
“叮咚！”
电梯门开了，这一层是几家高级会所，几个人把伏熙夹在中间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扇漆金大门前。
伏熙抬头一看，上面标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字母：“wc”。
他心中冷笑，不动声色跟了进去。
早已有人守在门里，见他们进来，随后就将门反锁了。
这会所的洗手间极为奢华，富丽堂皇的装修比老城区的饭馆还要讲究，地方更是比伏熙刚去过的那家甜品店还要大上好几倍。
红毛等人一进来就把伏熙给围了。
红毛上下打量他，“就你这样的，还敢打肿脸充胖子？！五千万？你个穷鬼怕是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来吧！”
伏熙抬起眼皮：“赵永昌在哪？”
红毛一脸轻蔑道：“老板也是你说见就见的？等哥几个把你料理了再关个十天，然后带你去付那五千万！要是付不出来，嘿嘿，就等着进警署见你的靠山吧！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让你靠！”
伏熙挑眉：“要是我付得出来呢？”
红毛说：“那更好啊，等你付完钱就把货乖乖送到老板跟前，这样兴许老板还能对你网开一面！”
伏熙就看着他不说话，红毛觉得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智障，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挥手道：“兄弟们，给我打！打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几个人一齐向伏熙冲了过来。
此时已接近傍晚，夕阳的余晖缓缓落下，金色的墙壁上映出几道混乱的影子。
片刻后，一切归于安寂。
几个男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红毛后腰抵着冰冷的水池，呼吸困难，动弹不得，想骂人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伏熙右手死死卡在红毛的喉咙上，左手将红毛脖子上挂的项链型终端扯了下来，而后才放开了右手。红毛捂着脖子大口喘息起来，半晌才缓过劲，抬头正要骂娘却见伏熙将项链对着自己眼球扫了一下，调出了终端的信息影像，拨了个紧急电话出去。
红毛破口大骂：“我艹你妈！你干什么？！刚才是没想要你狗命，真以为老子干不过你？！”
他将禁枪令抛到脑后，伸手去后腰掏枪，结果手刚动就觉脖子一凉。
红毛低头一看，只见一柄黑色的剑正抵在自己咽喉一侧，剑身厚重，锋刃锐利，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剑柄正握在对方手中。
这人右手拿剑指着自己，左手拿着终端设备，神色淡然，丝毫没有紧张感，仿佛眼前的事就像杯白开水一样寡然无味。
红毛既惊且疑，上一秒还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剑？！真是见了鬼了！而且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人会用这种老掉牙的武器？！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时原本戴在伏熙右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已经不见了。
终端响了几声，那边接了起来。
“事情办完了？”
伏熙扫了红毛一眼：“办砸了。”
那边静默了一瞬：“你是谁？”
“不久前才说过话，赵老板忘了？”
赵永昌似乎全没想到这么多人竟然打不过一个，还让人把终端抢了。
“……王八蛋！我的人呢？”
“让我见周怿，否则我立刻送他们去警署一日游，龟甲掰碎了喂狗。”
警署走一圈，今天的事必然全部曝光，如此一来，赵永昌不但没捞到龟甲的好处，脸也丢尽了。
那边姓赵的大概气得够呛，直接切断了电话。
伏熙将终端扔还给红毛。
红毛接过终端项链，嗤笑道：“老子不过打个人，警署的人能把我们怎么样？你别白费力气了，老板绝不会受你威胁的！”
伏熙收回剑，懒得理会这二百五。
红毛眼睛立刻瞪大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如果他没看错，刚才那一瞬间，那剑好像……好像活了？但他再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伏熙袖口下面，那只黑色手环又好好地回到了他的手腕上。
红毛上上下下扫视着伏熙，那目光仿佛要在他身上刨出个洞来，可惜，任他再怎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刚才那柄剑就仿佛是他的一个幻觉。
不多时洗手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伏熙打开门，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先是对着红毛他们骂了句“废物”，而后打量了伏熙一眼，满脸不忿道：“跟我来，老板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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