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九十六）～（九十九）
（九十六）
“其实我没那么疼，就是扯到瘀伤的位置才反应那么大。”
“嗯。”
“那时候神奇女侠救了我呢，她很轻松就把那铁管扯下来了。”
“嗯。”
“真的，医生也说我没其他问题。”
“我知道了，所以……”被我揽住的提姆妥协了似地闭上眼，额头轻贴上来，“你愿意回床上了吗？地板可不是个休息和聊天的好地方。”
看他脸上没了刚才强忍着的情绪，我才放心地慢慢松开手，端详起他的脸来。他眼下浮现着淡淡的青黑，眼中也泛着不少红丝，脸上满是倦色。
明明前不久才说自己是不长黑眼圈的类型，哼。
他将我扶了起来，却只敢触碰我的肩膀，眉头紧皱，跟在扶重伤病患一样，害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坐回床上后，我牢牢抓住他的手，问：“医生跟我说的应该是实话吧？不会是还有什么诊断个别跟你们说了吧？”
他一怔愣，也不知是对我的猜测感到意外还是出于什么原因，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现在这样子，就跟小时候我看的电视剧里，周围的人瞒着女主她有绝症那样。”我用指尖轻按他的眉心，跟他强调：“既然你说相信我没别的问题，那就放松一点，好吗？”
他尝试扯起一抹笑，明显失败了，最后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我肩膀上。
他这副样子，脆弱得不像“提姆”，却也很“提姆”。
“如果那时候，蝙蝠侠没赶上，你要怎么办？”
他问了跟芭芭拉一样的问题。
但我知道，现在我该说的不是回答芭芭拉的那个答案。
“我就继续逃吧，要是被追上了，就算我倒霉。”我双手抱上了他，“但现实是蝙蝠侠来了啊，而我也获救了。”
“如果那之后……神奇女侠没出现，你又要怎么办？”
“那就只能直直摔下去吧。”我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但现实是神奇女侠出现了，还将我带回来了。”
“如果我……”他的声线湮没在吸气声中，声线慢慢沙哑起来：“不，忘了它吧。”
“提姆……”
“抱歉，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调整过来。”
我放轻了声线，认真地对他说：“不管有多少种‘如果’，现实是我还在。更重要的是，不论发生了哪一种‘如果’，都不是你的错，提姆。”
他动了动，却没回话。
“问题从不在想救人的你们身上，你们总是去救、在救，但你们不能确保每一次的结果。”我拍了拍他的背，“你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你做得很好了。”
我能猜到他这副模样的原因。
我知道曾发生在芭芭拉身上的残酷现实，也知道德雷克家的悲剧。英雄们的秘密身分向来不会为他们带来多少，却总让他们失去更多。
这些事情并不一定要由他们来做。
若没有成为英雄，提姆说不定会向电脑方面的兴趣发展，又或者运用灵活的身手……唔，成为体操运动员？
但世上没有如果，正如我不会想今天没有出来就好了、没有忍不住进店就好了。我们选择，我们前行，不管会发生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
也正如今天，提姆就是去做了，他找到毒气装置、帮助了其他受害者，即使或许在他看来，他因为优先处理其他事项而没能抓住我。
但是，他们无法拯救所有人啊。
一如神奇女侠所说，他们只能“去做”和“在做”。这样不代表他们不重视结果，那些众多的“来不及”一直都是他们心上的疤痕。
这些疤痕或许结了痂，却难以愈合，每一次上面又会叠加了新的伤口，将旧口弄破、撕开，反覆生痛，不断流血。
不是说他们是超级英雄就理所当然要受伤。
虽然每个人都会受伤，但正因为他们主动承担了更多责任，才会受了更多的伤。
“那永远不会是你的错，真的。”我重覆着，向他强调道。
“我明白……”疲倦的小鸟低喃着：“但还是会疼……每一次。”
（九十七）
我说不出多么治愈人心的鸡汤，也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地理解他、支持他，我只能将他抱紧，直到他所说的那样“调整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退后，睁开微红的双眼，说：“现在好了。”
我揉揉他的眼角，劝道：“好，但累了的话别太勉强。我肉很多，当个枕头没多大问题，欢迎你随时再来靠一靠。”
他终于笑了笑。
“要我提醒你，现在谁才是病人吗？”
“我们都是？”我指了指他，理直气壮地说：“只是我穿了病号服，而你没有。”
他否定了我的说法：“我不需要穿就足以证明你才是该休养护理的一个。幸运的是你没骨折，不然开学后你就得包着绷带上课……甚至可能需要请假。”
不听不听，提姆念经。
他这些话是出于关心，所以我也不会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只能认错。反正我最擅长就是知道错了，下次还……咳。
“好，我会乖乖休息的。”我往后靠在枕头上，突然意识到什么，反问他：“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肋骨骨折会是怎样？”
我本来只是诈他一下，他完全可以用医学知识回答我。意外的是，他居然瞬间移开了目光，显得有些心虚。
我先发制人道：“你肋骨骨折过对不对？你刚才举的例是请假，那肯定是你在学时期的事。”
我灵光一闪，想起了我还是交换生那一年的事。
“之前我来哥谭大学交换那阵子，你重感冒那两个月？”我努力回想细节，“那时候你拒绝了几次聚会，有同学说你得了流感在休养……而红罗宾在那阵子也减少了出动次数，并很少出现在泰坦的行动里。”
“咳。”他小声嘟嚷道：“芭芭拉到底跟你说了多少……”
我尝试叉着腰，但一扯动那附近的肌肉就疼，便换了个姿势，敲了敲旁边的护理桌，撑起气势继续说：“你不要转移话题，怎么可能是她说的，红罗宾的消息当然是我自己留意的啊！”
那时候我天天刷论坛、新闻和各大社交平台，对跟红罗宾有关的关键词早就烂熟于心，加上我耐性十足，一个“red”都能搜贴搜半天。另一方面，身处哥谭并入住学生公寓的我不时会在窗前静候，等待那抹红影经过，因为我发现那附近正巧是他的夜巡路线之一，自然知道他少了出动。
不过“夜巡”这概念倒真的是芭芭拉告诉我的。
“你自己留意的？”提姆嘴角上扬，跟抓住我把柄了似的，“你一直在留意红罗宾？”
嘶，说漏嘴了。
但不慌，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便补充道：“毕竟我早就知道你的身分了，就……多关心一下朋友而已。”
“那罗宾的事呢？你也在‘关心’他？”他凑了上来，细长的睫毛扇动几下，蓝眼中映着我故作镇定地与他对视的脸。
“什么罗宾的事？”我假装不知他在说什么。
啊对了，那个罗宾娃娃还藏在被子里。这时候不能紧张去摸，也千万不能被他发现，嗯。
“你……扒罗宾裤子的事？”
“我没有！”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着急地反驳：“那是娃娃！是娃娃！我也没有扒裤子！我就看看衣服……啊。”
我怎么被他一句话就弄得沉不住气、不打自招了。
我呆滞地跟他四目相对，接着缓缓松开他，手转而伸向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我自闭了。
正当我以为这已经是我社死的极限时，命运却告诉我：你太天真了。
我过于激动，扯着被子将自己包成“格蕾团团”，动作时却忘了罗宾娃娃就在被子下。尽管我已经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揭开被子探出头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脸带微笑的三代罗宾娃娃就这样骨碌骨碌地滚下床，然后被曾经的三代罗宾提姆眼明手快地接住。
他看了看掌心的娃娃，又看了看我。
在这种尴尬得头皮发麻的时刻，我甚至无法重新藏起来，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要他问一句，哪怕只是问“这是什么”，我觉得我都可以心脏骤停、原地升天。
“你……”
他只是发了一个音，我瞬间就像血往脑上涌似的整颗头都麻了，也正因如此，我一时冲动就用了十分不寻常的方式让他闭嘴。
我闭上眼，往前就是一口亲。
若这是在偶像剧里，我这一下应该能打断提姆的话，之后说不定还会深吻起来，镜头拉远。
但现实是出于身高所限，加上我没看着前方估算力度，我这一下竟然亲到提姆鼻子上了。
意识到亲错位置而睁眼的那一刻，我的心已震惊过头，还有些麻木了。
我声音微抖地问他：“能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如果你想的话？”
嘴上是这么说，但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别过头在那边偷笑！
（九十八）
不就是不小心亲上提姆的鼻子，还要承认自己买了罗宾娃娃、偷看过娃娃衣服里面嘛，没关系，问题不大。
“还给我。”我板着脸道，同时对他张开了手。
他把身子转回来并把娃娃放在我手上，忽然又像想到了好笑的事，憋着低笑了几声，胸膛的微微颤动隔着衣服传来，害我觉得有些痒。
“咳，你买的是这个罗宾娃娃？”
“……对。”
“你喜欢……这个罗宾？”他挑起眉笑着问。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手提着罗宾娃娃，另一只手捏着娃娃柔软的脸颊，说：“我喜欢这个娃娃的质感，比方说如果我遭到男朋友取笑，我就可以将娃娃当成他，这样捏着解气。”
提姆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在我不解的目光下，轻轻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脸上。
我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他用无辜且真挚的眼神回望我，说：“假如你有这样的需要，也可以捏真人。”
平常的话，我早就被这句话撩到，心头小鹿都要在我心里拨着心弦开演奏会了。
但不知是不是今天受刺激太多、丢脸过头，此刻我竟然心如止水，甚至可以cos一张“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我维持着同样的表情，用食指戳上他的脸，心里边数着“二连击”、“三连击”、“四连击”，将他肉不多的脸颊当成减压小按钮。
如果那家店还有卖红罗宾娃娃，看我不把这铁蛋按平，哼。
他有些犹豫地问：“消气了？”
我反问：“要是我说还没呢？”
“咳哼，我希望你别生气，不，你已经在生气了。”他暖和的手掌包覆在我放在他脸颊的手上，像怕我退开，犹豫了一小会儿又继续说：“还有十分钟我就得离开了，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布鲁斯出席不了，所以我……你懂的。”
我一声不吭地凝视着他。
“我很抱歉。”他瞥了眼我受伤的腰腹，脸上歉意更浓，默了默后承诺：“晚上有时间的话，我会再过来的，明天可以的话我也会来接你出院。”
“有时间的话”、“可以的话”，正常女朋友听到会不会生气我不知道，但我听了他的话，什么气恼，什么尴尬，通通都不见了。
可以想像，他今天一早就开始工作了，下午因为案件临时出动，如今又得回公司处理事务，肯定也不能很快解决，搞不好还要加班。
我也问过为何韦恩先生老把事情丢给他，但提姆说不是这样的。“布鲁斯真的有事在忙”——这是他老挂在嘴边的话，虽然我在新闻上只看到韦恩先生因极限运动又再受伤的报道。
传媒夸大其词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更重要的是我相信提姆，他说不是这样，那我就不会再在他面前对韦恩先生说出任何一句像指责的话。
然而，这不代表我会对韦恩集团的企业文化抱有好感，尤其在听说了韦恩科技24小时有人上班后，毕业后我考虑求职的公司登时就少了一家——当然人家大集团也未必看得上我就是了。
正因如此，此时此刻，我对顶着一身疲累赶来看我、还怕我因为他提前离开而生气的提姆，只剩下心疼。
在17岁之前，他已经过着双重身份的生活，不得不在兼顾学业的同时守护他人。
17岁时，他似乎踏上了相当艰辛的旅途，放弃了学业，一边顶着韦恩集团当时面对的压力，一边满世界在打击犯罪。
17岁之后……直到现在，他相当优秀，相当耀眼，却也相当辛劳。我甚至真的想过，哪天他会突然失联，然后再看到他时已经是新闻上的讣告，死因是过劳。
“你不来也可以。”也许是我语气有点生硬，他闻言微怔了下。我反应过来即时补救道：“晚上也好，明天也好，有时间的话多休息……那样我就气消了。”
“真的？”他的口吻居然还有些难以置信？真是的，我平常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我把脸凑上去，大姆指擦过他的唇，轻声道：“既然忙碌的韦恩总裁都这么说了……那在工作前，你得先给我一些好处，不然我不放你走？”
他也跟着确低声音，话中却满是笑意：“这位小姐是想公然索贿？”
我反问：“如果我说是，韦恩总裁要怎么办？报警让警察来抓我？”
回应我的先是温软的唇瓣，轻印了一下，再一下，又一下。再来是相互轻吮、相互交叠，深入起来后才是开口作答。
我们的动作让本来就小声的话语变得更加含糊不清，但我还是听见了那低沉沙哑的答案。
“……不，红罗宾会来把你逮捕。”
（九十九）
下午我小睡了一觉，醒来后拿起手机就看到提姆发来的消息，他确认晚上赶不过来了。终归早有预料，我也没多失望，多叮嘱几句让他记得休息后，就刷起了手机。
没多久，我就问了护士，成功获得许可后就去找莱恩了。
一般来说，医院是不允许病人随意走动的，但毕竟还在探访时间里，我受的伤也不太影响行动，护士就说只要我在探访时间结束前回到病房就可以了。
我这次去找莱恩，是因为我关注列表的这个帐号发了一条动态，我判断发贴的人就是她。为什么我如此笃定呢？因为内容是这样的。
【rynn_fanofww︰今天我居然见到ww了啊啊啊啊啊！此生圆满！我还做了个梦，梦到我跟ww表白，她给我签了个名……原来不是梦喔！
我还认识了一个可爱的粉丝，她粉的是神奇少女，算起来我们就是神奇家族的成员啦！】
这个“rynn_fanofww”还是一个神奇女侠粉丝写手大佬呢，我还看过她写的刀。
当然，我现在不是要去算被她刀到的帐，我只是去找她聊天。不过，去到她的病房时她却不在，一问之下才得知她去了找那对情侣中的小姐姐，故此我就转而过去找她们了。
小姐姐所在的单人病房位于下一层的走廊尽头，而莱恩的则在另一侧的尽头。我拖着疲累的身子把长廊整整走了一遍后，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把一周的运动量都做完了。
我敲门进去后，莱恩跟我打了个招呼，她似乎正在对小姐姐的舍身相救表示感谢。而我也很快跟小姐姐自我介绍起来，并得知她叫“达洛娅”。
她说自己是现任罗宾的粉丝，并诉苦说：“我当时为什么就昏过去了呢？连我家大宝贝到场都没看到……”
“呃，你喊罗宾‘大宝贝’，你男朋友不介意吗？”莱恩这样问时，眼神似是不经意地往我身上瞟。看她心虚的眼神，我就知道她是想到之前在提姆面前坑我的事了，便回她一个气呼呼抹脖子的威胁动作。
莱恩双手合十，似在道歉，并无声表示：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我轻哼一声，最后还不是只能原谅她。
明明达洛娅算是我们三人中受伤最重的，头上还有缝过的伤口，却比我们精神得多，并相当霸气地回道：“他敢对我家小宝贝有意见，男朋友面前就多个‘ex’吧。”
确认了，这绝对是妈妈粉，男友哪有儿子重要的那种。
之后我又问了莱恩她是不是“rynn_fanofww”，结果她很大方地承认了。
“我又没有什么没填完的坑，只要我不开文，就不会有人向我催更。”莱恩边说着边掏出手机，跟达洛娅互加好友。
达洛娅点头，赞同道：“对，当然发刀也不可原谅，但又刀又拖更，就更不能接受了。”
听到前半句时，我看到莱恩手指动作一顿，笑容僵在了脸上。
而我？我头上都是不存在的冷汗。
莱恩拿着手机走向我时，忽然有些奇怪地说：“你呢？嗯？不对，你有看到我的动态，那就是早就关注我了？但我列表上有神奇少女的粉丝吗？”
没有，那是我写女侦探提莫西亚的小号。
问题来了，我粉神奇少女的大号没关注她，但现在拿出关注了她的小号，真的不会就被她们联手关在房间里摁着写更新吗？
“我忽然想起来了，论坛上有个长年拖更的神奇少女写手大粉叫rabbit_g。”达洛娅的话让我登时一抖，手机都差点没握稳，“难道……”
“咳，不是！”我慌忙打断她：“我的号叫grigio_love_birdie……”
“哦哦，好，我搜搜，grigio……等等？”达洛娅猛地抬起头来，眯起眼来死死盯着我，声音逐渐甜美——是像恶魔的低语那样甜美：“写提莫西亚跟希罗那个？”
“啊，希罗？哦！”莱恩先是了然地喊了一声，随后眼神逐渐危险起来，转过头来问我：“被推下楼那个希罗？”
她们以为我会怕吗？我连匪徒都敢骂！我像是会被她们威胁或吓到的人吗？
我还真是。
早在报帐号前，我就挪动到门边，手按在门把上。等她们投过来那两双跟要当场宰刀片鸽似的凶狠目光后，我更是快速喊了一句“啊探访时间快结束了哈哈哈论坛上再聊吧”并夺门而出。
溜了溜了。
因为怕拉扯到伤口，我都走得比较慢，但作为超英同好，我就知道她们没这么残忍追出来抓我这个只是挖坑不填的可爱鸽子的，超英粉大多都很勇敢善良的嘛！
在返回自己病房的路上，医院的长廊分明还是一样干净明亮，我却蓦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抬眸望去，雪白的墙壁与大门重覆地延伸着，直到陷入那仅余一片阴影的尽头。
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
不对，没有人？
探访时间确实快结束了没错，病人都在休息也不足为奇，但……医生或护士呢？正常来说，也不该空无一人。
周遭安静得只有我的呼吸声。
太不对劲了。
也许只是我多想了，但我确实害怕了，连升降机都不敢乘，这种会发出响声的机器总感觉在恐怖游戏里十分常见，乘上去不是被开门杀，就是会在关门前看到鬼影步步闪现逼近。
还是走楼梯吧，才一层。
我不是怂，我只是在为环保出一分力。
回到自己病房那一层后，我轻手轻脚地慢步走动，在一个转角我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病房那边是不是有点暗？
再定睛细看，远望而去，病房的门是打开的。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我心跳疯狂地加速，手脚的血液刹那间都像凝固住了……这次恐怕真的要冒冷汗了。
冷不防，一声怒吼响彻长廊，我顿时浑身一激灵。
“你在哪里！！出来！！”
是那个人，那个社会loser，他明明应该被捕了？
“啊！！！该死的！”又大喊一声，同时房间里发出几声巨响。
现在也不是心疼东西被砸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轻轻地、缓缓地，往反方向逃跑。
一路上，我还发现地上躺了好几个人，都是医生和护士，他们都已经失去意识。
我给提姆临时发了个“help”求救，明明只是按四个字母，手指却颤抖个不停。
好，发送了，跑！
嗒、嗒、嗒，这是我的脚步声。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这又是来自谁的声音？
果不其然，我偷偷回望一下，身后的转角处映出了一道影子。那个影子又瘦又长，落在墙壁与地板上，伴随着急速且沉重的响动，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
我急忙地推开后楼梯的门，余光看到那个人拐角而来的脸。
以及，他充满憎恨和恶意的阴鸷眼神。
我在往上的阶梯扔了包纸巾试图误导他，又转身往下跑。因为莱恩她们就在下一层，所以我只好一直跑到一楼，看看能不能先逃出医院。
好不容易跑到一楼，我却发现大门早就被封死了，而其他人都陷入古怪的昏睡中。
这种时候我也想晕过去了，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就放生我一个玩躲猫猫吗？
就在此时，那疯狂的喊声又传来了。
他就在上一层。
我连忙往询问台的护士脚下钻，有东西挡挡总是比较好的。
“呜……！”
然而，就在我蹲下来往内爬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往后用力扯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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