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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如故


第三十四章(如故)

        白梨的床前被设下了一道结界,那结界犹如一面水帘,浮光跃金。

        今早,自白梨一睁眼起,她便看到了床边的结界。白梨记得,她的手曾被这样的光亮打伤过;因此,她不敢向床边靠近一寸,只好老实地靠在床角处。

        当下,被困在床上,着实无聊,悠忽之间,白梨想到了,被她塞进腰封中的那个东西。

        她低头,在腰上寻了片刻,便将那东西从腰封里拽了出来。

        白梨用双手捏着寄凌寒给她的那只荷包,好奇地看着。

        这时,被她从陌重远手上救下来的那只“灵兽”,也悄悄从她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像是一只生了灵性的小煤球,那团焦泥拉长了身子,也像是好奇般地朝向了她手中的荷包。

        白梨用拇指捻着那荷包,隔着锦缎,她摸到了荷包里放着的东西。那东西犹如冬青叶片,不算太薄,也不是很厚;捻在手上,还会散开,即使隔着一层布,也略微扎手。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白梨,想要打开那荷包看上一看。

        就在她的手刚刚拽住荷包上收口的锦绳时,外间却突然传来了声响。

        白梨分辨不出来人是谁,是来送吃食的谭玉,或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寄凌寒。

        她心下慌乱,便急忙将荷包藏在了身下。

        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白梨看到,在金色水光的后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她心下一沉,当下便知,来人正是寄凌寒。

        白梨立刻想到了昨夜,两人毫无距离的触碰。她心乱如麻,心口绞着喘不上气。可还不等她重整心情,那片水光便如烧着了的金箔纸,慢慢剥落。

        金光褪去后,白梨惊讶于寄凌寒的身旁还站着一人。而这人,与害她掉进水中的那些恶人,有着相仿的面孔。

        白梨提心吊胆着拉起了被子,又向床里移了移。

        惜瑶一时愣住了。

        虽然白梨的头发披散着,脸上也未涂脂粉,更不如从前那样生气灵动。但只一眼,她便确认,眼前的人,是白芷无疑。

        她紧张地攥着手心,那个她认为已经死了五百多年的人,如今,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她紧张地看向寄凌寒,在得到寄凌寒的眼神鼓励后,才敢迈出步子。

        她来到白梨床前,小心翼翼地在床沿上坐下。

        白梨却突然用被子把头给蒙上了,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像只刺猬一样蜷缩在床角,以棉被为刺保护着自己。

        惜瑶被白梨的举动搅得脑子发懵,寄凌寒却在她身后笑出了声。

        白芷的反应,是惜瑶始料未及的。她虽知白芷失了忆,却没想到,白芷的性子竟会大变,与之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惜瑶的心里又害怕又担心,她怕是被苏穆给说中了,白芷在这五百年里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她转身一脸忧心地看向寄凌寒。

        寄凌寒却淡淡笑着,向惜瑶解释:“不用担心。她一害怕,便会如此,以前也是这样的。”

        惜瑶这才安了心。她回身,看着那团粉色的绸缎被子,面带欣喜,却语带忧伤:“我今日来,只是想跟你说……”她顿了顿,用更加真诚的口吻说道,“我是想来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哥一命。”

        听着惜瑶的话,寄凌寒默默低下头,像有针扎在心上,心口一阵阵地刺痛。

        白梨蒙着被子,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可却听不大清,被子外的人正在说些什么。但她却反复听到了“谢谢”两个字。

        白梨有些纳闷。

        “谢谢”二字,是她自有意识后,第一次听到的词。

        她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她在昨晚也同寄凌寒说过。

        可此刻,白梨很不理解,自己并未给面前人任何食物,为什么这个人,要对着自己说——“谢谢”?

        白梨一边想着,一边大口呼吸着,在被子里躲得久了,每喘一口气都十分困难。

        惜瑶听到了从棉被里透出的越来越快的呼吸声,她还以为,白梨是因她的话而有所触动。

        她心中惊喜,便赶忙继续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什么了,关于……

        “惜瑶。”寄凌寒立刻肃声制止。

        惜瑶转身,见寄凌寒正一脸阴沉地摇着头。

        她懂寄凌寒的意思,有些事情,寄凌寒并不想让白芷知道。可她却没有听寄凌寒的话,而是回身,加快了语速道:“关于你娘的事,都是误会!等你想起来了,你可以来瑶境找我,我都会与你解释清楚的!”

        “惜瑶!”寄凌寒生气地喊着,继而语气沉重道,“你该回瑶境了。”

        惜瑶瞬间拉下了脸,生气地起身,面向寄凌寒:“你又赶我走!”

        寄凌寒黑着脸:“别说了。我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他便先一步离开了。

        惜瑶难过地低头,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白芷”一眼,而后发着小脾气地冲了出去,头上的翡翠串也因这动作的起伏,狠狠地拍在了耳后。

        白梨躲在被子里,战战兢兢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待声音渐远,她才敢掀开被子。

        风吹在额头上,冷嗖嗖的,白梨就着冷风使劲地喘上了几口气。等缓过神来,她才听到了屋外传来的模糊的争执声。

        白梨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奇怪的不适感,像是咬下了一口用白醋浸过的酸杏儿,酸涩的滋味,从心头窜到了脚尖。

        不一会儿,门外的人声便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关门声和匆匆的脚步声。

        白梨看着屏风后逐渐放大的人影,心中又慌又急,还未来得及躲避,寄凌寒就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径直在她的床边坐下,离她仅一臂的距离。

        像有丝线滑过心脏,白梨的心里又麻又痒,眼见寄凌寒就要靠了过来,她迅速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见此情景,寄凌寒的脸上瞬时如火烧般,他无所适从着,口干舌燥下,不禁深吸一口气。

        关于昨夜,关于那几个不受控制的吻,那些触感,一直在他的嘴边未曾散去。当下,见白梨捂着嘴巴,更是提醒了他,昨夜的失礼之举。

        寄凌寒羞愧难当,他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坐立难安中,又留恋地看了白梨一眼;再起身,未留一言,而后向门口走去。

        白梨却一脸木讷,她见寄凌寒突然就红了脸,表情复杂,又突然起身离开了……

        正疑惑中,白梨发现,床前的金色光亮居然不见了,眼前通透,房中的一切皆看得清清楚楚。

        她试探着移向床边,用手小心地向前一寸寸地摸索,在确认面前空无一物后,才窃喜起来。

        这些天里,白梨不是疼着,就是被困在床上,肚子还总是饿着。现在,她终于可以出去寻些吃食了。

        她一时欣喜,急忙下了床,连鞋也不知道穿,便光脚走在了地上。

        *

        白梨怯怯地绕过屏风,来到了厅中,见寄凌寒不在,心中才踏实下来。

        有凉丝丝的风不停地吹在脸上,风中有泥土的芬芳。白梨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身心舒爽。

        此刻,屋门开着,门外是浅浅的蓝,那是寄凌寒因紧张而忘了关的……

        白梨光脚踩在冰凉的木板上,朝着门外那片淡蓝而去。在跨过高高的门槛后,她来到了门廊上。

        她一脸新奇地看着这个地方,隔着空荡荡的小庭院,远处又是一屋。她又环顾四周,周围全是木色的建筑,几条一模一样的廊道都沿着拐角处折了弯。

        如进了迷宫,白梨辨不得方向。思考片刻后,她才随意选了一边,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向前探索而去。

        *

        此时,屏微宫里依旧是人头攒动,上百只药罐里都正熬着汤药,水汽缭绕。

        金丝楠木的柱子上泛着淡淡的光亮,像是白色雾气,给上黄釉的柱子包上了一层浆。

        苏穆站在柱子后,笑脸盈盈地暗中观察着正在调配药材的弟子。

        那女弟子年龄尚小,一脸憨气,手下拨弄着药材,眼睛半睁不睁地偷着懒。

        苏穆便静静看着,半晌,才幽幽笑道:“不然回去睡吧~站着睡,怪不舒服的~”

        那小弟子终于闭上了眼,身子微微发晃,从嘴里打出的哈欠冲散了面前的水汽。

        “别吵~这么睡,挺舒服……”

        “的”字的尾音还没说出来,那弟子便猛然一惊,手中一扬,各种干药材如吹散的面粉,瞬间飞上了天。

        飞起的药渣顿时糊了苏穆一脸,眼仁刺痛,苏穆狠挤了下眼睛。他想用袖子拂去额头上的渣滓,却因满头粉尘无从下手,便狠甩衣袖,怒视着这罪魁祸首。

        此刻,那弟子已完全灵醒过来,她战栗地抬头,不出意料的,对面是一张如黑云压顶的可怖面孔,两只眼睛像伺机猎食的狼眼,随时会吃人一样。

        那弟子赶紧低头,立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师父……我,我……”

        苏穆气得连眉毛都在颤抖。

        “把你刚刚浪费的每种药材的药理,各默十遍,罚写的,明早交来。顺便,在当面向我背诵一遍,错一句话,罚抄一本医书。”他用如厉鬼般的阴沉声音说道。

        “啊?”那弟子吃惊道。

        看着眼前人蠢笨的样子,苏穆抑制着想要当场把她给掐死的冲动,强逼着自己保持着风姿,拼尽全力地只在脸上挤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哦,对了。把地上的药也捡捡吃了,不要浪费了。这要熬大夜的人,吃了这些,还能提神醒脑。”苏穆阴阳怪气地说道。

        “啊!”那弟子又叫一声,表情依旧又蠢又愣。

        就在苏穆快要七窍生烟时,荀彦自殿外而来,径直走到苏穆面前站定,他先是躬身行礼,而后向苏穆禀告:“师父。”

        “改日再说!”苏穆不耐烦地要走。

        荀彦见状,速速说道:“师父,瑶境神尊有东西给您。”

        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苏穆紧张道:“瑶境神尊?”

        “是。”荀彦说罢,将手中拿着的东西用双手捧着,呈到了苏穆面前。

        苏穆立刻将东西接了过来,那是一个用彩漆绘了花鸟的黑色木盒,他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开。

        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一股又咸又腥的气味扑了上来。

        荀彦睁大了眼睛,兴奋道:“师父!这是……”

        附近的弟子闻声也纷纷探着身子,想要一窥究竟。那刚才打瞌睡的女弟子,这时也憨憨地看了过来。

        苏穆却是一脸平静。

        “瑶池白月……”他淡淡道。

        荀彦震惊道:“瑶池白月,万年才能长成一颗,生在瑶池最深处的灵蚌里,是极难摘取的奇珍!若是用它做药引,能驻颜千年!我只在药典里见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真的了!”

        苏穆看着盒子里,那颗如荔枝大小,饱满丰润的淡粉色珍珠,心中有些恍惚。

        他从未与惜瑶提过,自己炼药需要这些,他疑惑着,惜瑶又是怎么知道的。况且,他也想不出,惜瑶送他如此贵重之物的理由。

        他猜测着,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

        苏穆的心里有隐隐的感觉,他觉得惜瑶与自己的心思是一样的。

        可他不明白,若是如此,惜瑶又为何会去承袭那神尊之位。

        她明明是在他与尊位里,做了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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