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本体出手
“给你爹我滚出去！”
陈天荒蓄全部灵力于脚尖，一脚点在男生心口。
灵力如银针细丝穿过胸腔，呈包围状猛然扎进光焰内部，而后生出倒钩倒刺，在陈天荒收脚之时，瞬间将其连基体带支脉一并勾带出来。
“唏律律！！！——”
凄厉至极的惨叫在从光焰……姑且算是嘴的地方传出，叫到半截又被陈天荒的大脚丫子踩了回去。
“叫你大爷的叫！你有他疼吗？！你没有！没有你还敢叫！”
“孽畜！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大威天龙！——”
陈天荒死死踩住光焰，双脚齐上，一顿瞎九八乱踩步法将圆形的光焰硬生生给跺成了饼形，一时间出气多进气少，尖叫鸡一样的哀嚎也老老实实消声。
把这害人的玩意儿狠狠收拾了一通，陈天荒挪开腿，揪起它揉成一团，右手五指用力一抓，一道金色的锁链应声而出，将它裹成了黄金球。
陈天荒刚才提前交卷离开考场，为的就是准备暗中跟随男生观察他的动向。
今日正好是他得到修为的第三天，虽然还没完全消化，但已经能动用一部分，刚才他就是用这一部分力量，看出男生体内的异状。
灵台天眼，荼蘼道人的辅助系被动技能，可以直接探看生命本源，原理基本等同于激光扫描。
陈天荒之前用道人马甲把变异兽按着打的时候，灵台天眼是全程开启状态，所以他一打一个准，没有一丝能量逸散、波及无辜。
他在开启天眼之后，发现男生的心脏上攀附着一团紫黑色的光焰。
光焰以自身为基体，延伸出数条支脉，吸附在他的脊骨、臂骨和腿骨上，在几乎抽干他生命力的同时控制住他主要的身体部位，而大脑是最大的重灾区。
这些东西肯定不会是他身体里长出来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东西附身了。
陈天荒做出判断后，便躲在考场外的自动售货机后守株待兔。
可等了许久没见人出来，又赶上内急，于是他去上了个厕所，再回来考场已经空了。
突出一个无巧不成书。
虽然中途稍有波折，但好在他最后还是赶上了。
“老实待着，我等一下再教训你！”
陈天荒说着，又捶了它一拳，然后转身要去查看男生的状况。
但他看过去时，发现男生身前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蓝丝绒西装，衣纽扣得一丝不苟。镜框旁垂下长长的金丝，摇曳间光影流动，他的侧颜便更显清冷。
陈天荒一怔，他不认识这个人，却莫名觉得他一定是个医生。
“心脏受损、七窍出血、脊柱、内脏等各部位都有轻重不一的损伤，已经陷入濒死状态，且失去求生意志。”
男人，即刚刚根据情报寻到这里的临风弈冷静道出男生的状态，双手如羽毛般轻柔拂过男生的躯壳，便已探得更多信息。
陈天荒如梦初醒，奔到他旁边蹲下，想帮忙又无从下手，手忙脚乱。
“那、那怎么办？还有救吗？”
“我是医生，会尽力而为。”
临风弈抬眼觑他，那道曾惊鸿一瞥的灿烂灵魂，如今在他体内烧得愈发热烈，光辉璀璨不可逼视。
他收回眼神，从怀中取出手套戴上，仿佛站上了手术台，口吻凌厉果断：“马上联系医院，我为他做急救处理。”
“好的！”
陈天荒一口答应，调出通讯器里的紧急联络电话，接通紫微星中心医院的通讯。
临风弈进入急救状态，目光沉静而冰冷。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急救包，先给男生注射一针维系心脏功能的保命药剂，然后熟练地止血、包扎、正骨。
他尽量做了全面的急救处理，但大块的骨伤、七窍的损伤以及脑部伤势，在没有专业设备与药物的情况下，他也无能为力。
所幸救护舱来得及时，跟着来的还有两位医生和三名护士，他们匆匆下舱，看到男生伤势时先是脸色一变，发现临风弈做的急救措施后又稍微松了口气。
“请让让，我们要马上将他带回医院。”
医生客气地请陈天荒和临风弈起身。
“我是临风弈，军医部部长，华夏一级医学教授，有近万次手术经验。”临风弈没有退开，而是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有把握救他，这次的抢救由我来做。”
他说得笃定又认真，将两位医生挤开，跟随担架快步登上救护舱。
陈天荒愣愣地看着，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你也一起来。”临风弈没有回头，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看到了他脸上的犹豫，“有文件需要你签字。”
“好的！”
陈天荒来不及多问，迅速跑上救护舱，坐在家属陪护那一端，隔着玻璃焦急地看着抢救过程。
临风弈穿上无菌服，戴好口罩、帽子和手套，拿起很多他叫不上名字的医疗器具。
“医生，患者处于濒死状态，求生意识极其薄弱！”
护士快速为男生做了全身检查，低沉的声音带着不祥的意味。
“无妨，这样的病人我见过无数。他们并不是真的不想活下去。”
临风弈澄蓝的眼眸沉稳镇定，不起一丝波澜，眸底映出一团将熄未熄的火焰，是男生最后的魂光。
虽然孱弱，却拼尽全力在燃烧。
“即使你真的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性命，我也会将你救回，”临风弈淡然道，“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玻璃的另一端，陈天荒听见这句话，高高提起的心蓦然落回原地。
……
安家族长安平易与黎家族长黎烨前后脚抵达紫微星，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人将同一份情报交到他们手里。
“云河大学里出现了一个疑似与荼蘼道人有关的学生？”安平易皱起眉头，对于这个情报，只看了个开头的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先别忙着骂。”好像知道他下一句话是什么，黎烨摆摆手，笑道：“这条情报是我在云河大学任教的一位好友提供的，那位学生实力不强，所用的招数也陌生，但他的力量与荼蘼道人同出一源。”
“嗯？”
安平易高高挑起眉毛，耐着性子往下多看了几行，脸色逐渐缓和。
“云河大学里出现了精神类的变异兽，它附在一个学生身上，救了这学生的人便是你口中的那位。”他放下情报，“消息属实吗？我是说，你的好友的判断可信度高吗？”
黎烨低低笑出声来，指着他连连摇头：“与我们同辈的人里，他对古传承修炼的判断无人能出其右，你不会……连他都忘了吧？”
安平易怔了一瞬，好像想起了什么人，尴尬地掩唇清了清嗓子。
“好了，当我没说。既然……提供情报的人是他，那我们就去见见这个小同学吧。”
……
医院里，三楼急救室外。
深夜的医院静得令人心慌，陈天荒坐在长椅上，等待那位萍水相逢的同学一个消息——或者生，或者死。
三个小时之前，他连续签下十份病危通知书，每一份都写着男生的生存几率不足百分之二十。
护士告诉他，这原本应该由男生的父母的签字，可他是孤儿，他以前生活的孤儿院也在去年因院长去世而停业了，老师们更是不敢轻易越俎代庖，唯一愿意承担责任的一位还脱不开身……
所以，他成了那个签字的人。
“都是孤儿，没想到你比我还可怜。”陈天荒苦笑了一下，掰开男生还他的润喉糖，塞了一颗进嘴里。
润喉糖很甜，带着润泽的清凉，能够有效舒缓喉咙的不适。
但是对于三天前的男生，一定毫无帮助。
陈天荒正想着，急救室的灯突然灭了，护士们鱼贯而出，临风弈走在人群的最后。
他忙不迭迎上前去，还未开口，临风弈便摘下口罩，露出清冷的面庞。
“手术很成功，他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还需留院疗养。”临风弈看着面前的青年，看他收起焦急的神色，露出灿烂的笑容，也看他愈发灼热明亮的魂魄，“他们说得不对，我的最初判断也有问题。”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陈天荒不明所以：“呃……我不懂医学的事，不过你能把他救回来已经很厉害了！”
临风弈微微勾起嘴角，双手插在兜里，神态冷静而矜傲。
“你误会了，我对自己的医术并没有任何的不自信。”
“……啊。”陈天荒愣愣点头。
“我指的是，我说他失去求生意识的那一句话。”临风弈低垂长睫，“他并没有失去求生意识，相反，他将自己近乎被完全摧毁的意识全部用在了求生上，只是伤势过重，所以呈现出来就显得薄弱。”
陈天荒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挠挠头，说：“这是生命的本能，谁都想好好活着嘛。”
说完，他瞥见手里的润喉糖，没有多想便递上前去，笑吟吟道：“医生，手术辛苦了，要来一颗润喉糖吗？”
“……”
这回换临风弈一怔。
“很甜的。”陈天荒以为他要拒绝，手又往前伸了一点，“吃一颗吧，就当是补充糖分了！”
临风弈以为自己治病救人只是因为喜欢修复破损事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以对于病人及其家属的感激、谢礼，世人的称颂，很多时候都无动于衷。
但他原来也会被一些东西打动。
“谢谢。”临风弈接过润喉糖，掰开一粒送入口中，眉眼柔和地舒展，“嗯，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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