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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禾山酒楼


禾山酒楼。

        二楼一排厢房中热闹非凡,莺歌燕舞,也有人挑了一旁河道上的游船来饮酒作乐,既可赏河景灯景,又可隔人耳目。

        今天依兰就被安排在这游船上值守船尾的门。

        她穿着黑色的男装,带着个黑头巾,冷的瑟瑟发抖。要说来船上她还是挺喜欢的,偷懒也没人知道,而且这个后门本就没什么人,她打盹睡个觉都没事。只是没想到屋外这么冷!

        早知道她就不和卓大克换班了。她在禾山酒楼送酒送菜招呼了大半个月,本想换个河景赏赏的。

        正在发呆间,她看守的这间后门,竹帘子被拉开了,里面有人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个酒杯,那酒杯里的酒还是热乎乎的,依兰闻到味道了,是他们酒楼最上等的酒了。

        “这位公子,舱外寒凉……”

        “陪我喝一杯”那人和她一样靠在对面的门框上,看着远处的岸景“你可是第一次上船”。

        “嗯”她只当他是有些醉意了,没打算和他打开话匣子,应付顾客了事的语气。

        天色有些暗,那位公子摘掉了面具,刚好遮住眼睛轮廓的面具“你也摘了吧,这里没人,也看不清”。

        “公子请便”

        “我说你,让我看看你”说着他伸手要来摘一个平平无奇的看门小伙子的面罩。

        依兰也不阻挠,她就是顺水推舟,这面罩没啥重要的,就让他摘了。

        可是这么一靠近的距离,她看清了那人的五官,莫名觉得熟悉,尤其是那双鹰眼,看着特别熟悉。

        “呵!”她倒吸一口气,捂住嘴巴。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吓到你了”男子清淡的一笑“不用担心,这里,还有岸上都有人把守。”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被水涵师傅称为主公的人,她这是第二次见,并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水涵师傅一直到现在也没和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把她打发来了这里干苦力。说要磨练她,顺便自己了解月桂国。

        按水涵的原话是“自己了解来的东西比别人告诉你的真实多了,也有意思多了。我不想剥夺你的乐趣”。

        \"喝酒?\"

        “不不,我不会”依兰张开双手挥着,她不会喝也不想喝,喝酒取暖这事是古人才干的。

        对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手很冰”。

        她一把抽开,在这个月桂国里,除了水涵师傅,就这人最了解她了,明明知道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居然还猪蹄子抓上来,十分不讨好呀。不过算了算了,他大概也是大有来头,互相让着点吧。“这么冷的天,能不冰吗。公子若是觉得冷,赶快回去罢,里头很暖和,我在这呆一会就习惯了”。

        男子只是盯着她看,不知在思考什么“老样子,那我们喝茶吧,我让人把茶桌搬来,咋们在这安静的坐会”。

        “不不不,大晚上喝茶睡不好。公子,依我看,您贵体重要,里面还有姐姐们等着您呢”

        男子看着她悠悠道“我只是想见你一见,看你一看,这般不讨喜”。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呢。这水涵师傅都大半月不见我了,我连您贵姓都不知,何来特此一见”依兰说着也是放松了戒备,找回一丝暖意,汗毛收了回去自然就不那么冷了。

        “我是宇辰,韩宇辰。私下不必尊称”

        “呵呵,我也不知怎么尊称您,那就韩公子?”

        “宇辰吧”他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口气,带着一丝热酒味,在寒夜里带出一条热气。

        “宇辰公子”依兰也不说话了,靠着栏杆看向远处,并不想思考和交谈。

        不一会有黑衣人送了两盏灯过来,点亮了着本无存在感的地方,依兰有些不太乐意。

        “跟我走?”他柔和的问。

        依兰觉得自己不想和人纠缠的意思已经表达很明显了,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进了舱,一路来到了安静的一处大厢房,内里清幽温暖,与对岸的另一艘船形成鲜明对比。

        依兰自动摘掉了头巾,拍拍黑衣服坐了下来“你当真只是来看看我的,没有什么吩咐吗”。

        男子抬眼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抿起“不谈往事,不问去处,就是看看你,吃吃酒”。

        “需要我叫上几个姐姐吗,唱歌跳舞一绝”她喝了一口热茶,搓了搓手掌“公子你长得真好看,比水涵师傅还好看”。依兰看着她得得眉眼突然说,这句话是针对他的眉眼说的,不指其他。

        男子静静泡茶,末了给她续了一杯,静静端坐着看她“你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我”。

        “哦?我没什么认识的人”要是让你不舒服就不看了呗。

        男子开始认真的泡茶,一道一道精致繁序的泡茶流程之下,动作不止,依兰一杯一杯的喝,俨然没有品茶的乐趣。

        “这月桂国气候冷冽,与日辰国不同,你脸上干龟了”

        “哦,是吗”依兰摸了摸自己干涩的脸,连个润肤乳都没有,能好到哪去,无所谓了。“我现在是一个男子身份,粗糙一点才好”。

        “你还是想当男子吗?”

        依兰捕捉到了他划过脸盘的落寞,直觉他应该有点故事,不想深究“不是你和水涵师傅让我当个男子吗,冒昧一问,你是什么人”。

        “现在只是你和我。其他你日后便知。过来”他突然说。

        依兰愣了愣,放下茶杯,鬼使神差的朝他挪了挪位置。

        “你吃茶,我吃酒,可好”。

        “好吧,你随意”

        慢慢他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显得更加好看,依兰认真看着出神。他却蓦的笑了,伸手揽过她的肩,靠在她肩上。

        淡淡的酒味从侧脸熏至鼻腔,依兰一阵不舒服,但好在,他身上的另一种香味间接的抵消了这股不适。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同为人类,她感觉到了他心中的苦闷,虽不知为何苦闷。

        男子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我以后常常来看你可好。”

        “呃”她张开双手,不知是抱还是不抱,倏的重心不稳往侧边倒去。他们俩各自倒在地上,还揽着肩膀。

        男子迷蒙着双眼,轻轻凑向她的脸,唇瓣贴上她的,却没有任何动作。

        依兰觉得她有些迷蒙不清醒,加上他的唇瓣冰凉,冻到她了,她只好抿了抿唇,给他一点热气。两人都没有动弹,就像睡着了一样。

        时间久了,依兰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点麻,欲要起身,这样就感觉唇上有一只蚊子似的痒痒的。

        “呆着”他轻轻揽回她的腰,四目相对,男子微张唇瓣,湿润的沿着她的嘴角流连亲吻,最后狠狠扣住她的唇舌。

        依兰就知道会这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但她却不想推开他,转而被他压在身下难以呼吸,换了个位置她就不得动弹了。

        末了,男子继续留恋在她的耳侧和脸颊,细细碎碎的吻着她“为何不问我”。

        依兰呵出一口气,“以前我们是恋人吗”。她问,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气息很熟悉,甚至对他的肌肤都很熟悉,她感觉到自己的感受那么真实那么透明。

        男子起身,将她抱起搂在怀中,依兰像只乌鸦被他揪住一样耷拉着脑袋,红着脸颊。

        “不是。我第一次吻你。”

        依兰哄得一下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感情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他们之前有过什么纠结。

        她立刻坐了起来,退回原来席坐的位置,拉了拉一角。男子也一脸慌张的理了理一角。这一切尴尬的来源并不是刚刚他们做了什么,而是刚刚她脱口而出的恋人,这个奇怪的字眼。

        在这禾山酒楼里,知道她是个女子,来客又是来找消遣的,自然会做出任何行为,但恋人就不再这个消遣的范围内了,她恨不得把话收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脱口而出的。

        “我失礼了”他说。

        “我也胡言乱语了。其实我们还不太熟”

        男子再次看向她“今日你就在此休息吧。我已定下这里,你安心睡一觉。”

        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开,来了两个黑衣人为他穿上外套。

        依兰拿了个甜糕充饥,看到他离去的时候,挥了挥手表示再见。蛮不错诶,这里肯定能睡得特别好,比起酒楼两人一间的客栈房间好多了,要是叫上卓大克一起就好了。

        她洗漱完毕躺下的时候,再次回想起刚刚的事,他搂着自己躺在地板上贴着自己的唇瓣时,是真的睡着了吗。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对安载这么做的时候都是有原因的,并不像他这么毫无理由的。

        算了算了,就是男人喝酒后遗症吧,不必太纠结。

        睡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开始怀念起乌梅寨和安载来,虽然她的记忆里关于乌梅寨的记忆也不多,但比这边多多了。像安载一样不管怎样都陪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再也不会有了吧。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回到酒楼后厨帮忙洗菜,切菜。

        卓大克惺忪着眼睛,一进后厨就把依兰给抱怨了一番,抱怨完说“对了,小蓝,刚刚外面有人找你,快去快去,应该等你一会了”。

        依兰翻了个白眼,往前门走去,一个陌生人看到她问“你是国师的人”。

        依兰不置可否,毕竟不知道对方什么人,不能暴露自己。

        “这是国师让我转交给你。”

        这是一封信。

        “为师近日事务繁忙,在日辰国已久,许多事尚待收尾。现今你在禾山酒店,负责接应日辰国密探的消息,如有消息,报给今日给你递信之人,他每日早上会去送货,你可以信任,名叫悟恩。”

        依兰看完,把纸撕了扔进火点香的火烛里。这个酒楼的大门供着一个神像,和国师的宫殿里的神像相似,每日都点着一炷香并且香火不能断。

        水涵师傅真是深怕她太清闲,还让她做负责情报工作,她很乐意,问题是她没有经验呀,谁会来找她说日辰国的事呢?

        依兰很快把这件事丢在脑后,只留了个心眼,若有听说的事记录下来便是。

        这日很快就收工了,大克非要拉着她去上街上最热闹的戏院听戏去。说实话,在禾山酒楼里也能听到小姐姐们的歌声,依兰并无太多兴趣,奈何这厮实在倔,非说她昨晚自己去找乐子不带他。

        依兰兴致聊聊的跟着这个城里最喜欢带她玩的人进了戏院,门票她买的,挑了个靠前的位置,还点了个花生米在纸袋子里吃。

        随着座位满满变满,大克连连赞叹还好他们来得早,再晚一点座无虚席进来都难。依兰听着前奏声起,带氛围的音乐声让这个热闹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清新起来。

        她吃了一颗花生米,对着大克说“跟你混不错哈哈哈”。

        这是一出唱曲子的戏目,她对戏曲没研究,但审美是共通的,男主角演到和天神对抗的时候,唱起了很悲痛的歌,纯人声没有任何扩音与变声,女主跳起哀忧的舞姿,两人沦为一体。奇特的是,一出悲剧最后观众却是看喜剧般的热闹起哄。

        依兰看到结尾,正欲出去,大克拦住了她“要走了?还有一场,这个票可以听三场”。

        “我肚子痛,内急内急,你在这帮我占座,哎哟哟”依兰这一去不仅上吐下泻,还起了疹子,浑身痒。出茅厕的时候,她已经所见皮肉之处皆是挠痕。

        “不行了不行了,我这是过敏了,要死了”她靠在一颗松树下休息,叉着腰看着自己的靴子,上面沾上了她刚刚呕吐时喷出来的残渣。她俯身拿一根树枝拨了拨,准备先回去了。

        树后冒出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方才看你听戏入迷,要走了”?

        依兰抬头,对上来人,熟悉的面具以及手腕传来的触觉,让她一阵哆嗦,胃痉挛再次吐了一口。

        对方皱了眉,闪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吃了,可以帮你平复五脏六腑”。

        “我我,要是吃了又吐出来怎么办“话没说完,那人一拍她后脖子,她疼的啊出声,这张嘴之间,药丸已经入了她的肚子。

        顿感胃部一阵清凉,皮肤也清凉下来。“谢,谢了。你怎么也在这里,不要说你也是来听戏的”。

        “雪儿,你昨日说的我想过了”

        “我,我说了什么”她脑子一片空白。

        “如若你愿意,两情相悦,我们……”

        依兰一脚踢向他的膝盖“你说什么,谁跟你两情相悦”

        男子也不生气,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扬起“你我趁着都还在眼前,相恋可好”。

        “相恋”?

        “你说的恋人。我的确恋慕你。”

        依兰感觉脸很烫,连忙回避“没,没,没有的事。我只是不理解,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我就是一个相貌平平、一切很平凡的人”

        “我很恋慕你,你呢”男子还是不生气,牵起了她的手“若好些了,我们去看看花灯”。

        依兰摸了摸肚子,的确觉得好多了,便笑着说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来到河岸上,找了个高处人少的地方坐下。依兰四处看了一圈,问“今天没人跟着你来保护你吗”。

        “今天只有我”他说话之间已经点起一盏刚刚买来的孔明灯,递给依兰。

        依兰甚是开心,结果,认真的观望了许久,这和她见过的孔明灯不一样,下面一圈是镂空的,剪裁着精致的漫画人,灯架子下还有一个漂亮的彩带。

        “再看下去灯就要熄灭了”

        依兰闻言站起身,慢慢松开手托着孔明灯让它自己升起来。她一直一直抬着头,等它飞远了她的思绪也跟着飞远了,“月辰,你看它的尾巴,断了”。

        身旁的男子闻言身躯震了震,凝眉看向那个孔明灯。月辰,这么久远的名字从她脱口而出。

        依兰回过神,看着走神的男人问“你会喜欢我是因为雪儿吗?你知道我不是她”。

        男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依兰往桥上走去“你们这的人男女之间恋人是怎么处的”。

        “两情相悦,互许终生”男子简洁的说。

        “互许终生啊,我做不到”依兰很真诚的说。她想她还是要回去的,回到有爸爸妈妈的地方,这里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不属于他,就算眼前这个好看的男子她也不觉得属于她。

        依兰想说点什么,抬头却正面迎上他落下来的吻,轻轻覆盖在她的唇上,如羽毛一般轻。

        依兰回过神,拍开他的手“你第二次这样了,再这样我不客气啦!”她气鼓鼓的说,脸颊红红的。“我虽然挺喜欢你的,但我不是雪儿,对不起”

        男子松开了手。站在原地。“逗你呢,我宇辰王虽比不上月辰王尊贵,但不缺女人”

        依兰转过身,朝回去的路走,哎,这个世道,这个人,一点也不适合谈情说爱。

        叹了一口气,没想到那人三步赶了上来,将她拉去附近的马场,拉了一匹马“你试试,跟我比一场”。

        “骑马?我不会”

        “试试,我先护你,之后再比试”。

        依兰战荆荆的上了马,屁股一夹,马儿跑了出去,她没来得及问怎么骑就跑出去了,而她也莫名其妙顺利熟练的握上缰绳,溜了一个弯才回来。

        她不可思议道“我真的会!”

        男子也上了另一匹马。“比一场,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反过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依兰刚想说,男女一个标准比赛不公平吧,没想到身体不听使唤先跑出去了,男子跟上,比赛算开始了。他们几乎是并排着跑,跑到后程依兰俯身冲在了前面,以一步之遥的距离优势赢了这一局。

        男子看起来心情也不错,摘了面具,“恭喜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依兰歪头思考了一会“我好像……”没什么要请求你的事。

        话没说出,男子“任何请求都可以”。

        依兰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你有意让着我。我的要求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保持冷静!绝对不要因为想雪儿来找我。”

        “我今日在禾山酒楼下榻”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依兰跟上“那一起回去吧,你是答应了对不对”。

        “嗯”

        流了汗,依兰美美的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她敲了隔壁大克的门,没人回应,不知这个大克为何这么晚还没看完戏回来。

        她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间梦到安载他们在乌梅寨的山林里到处找她,而她就站在他们面前,紫衿和安载却都看不见她,她像透明一般不存在。

        一场梦醒,她浑身湿透,爬了起来找水喝,没成想却踢到了一个人,茶桌旁坐着个男子。

        依兰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捂住嘴,低吼道“你在这做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我夜里散步听到声音,过来看看你。你在做噩梦?”他淡淡说来。这房间作为员工宿舍,是两人间,只不过她刚好一个人落单,所以一个人住一间,但有两张床。

        “对”她放下警惕,擦了擦额头的汗,喝下他递过来的水,跟着坐在桌边。“我问你几件事”。

        “一件事,只能问一件事,所以挑重要的问”

        “我可以回去日辰国吗,我有点想念我的朋友”

        “不可以,除非他们来月桂国。但月桂国城里不是谁都能来”

        “我知道了,那我睡了”依兰没兴趣搭理他准备继续睡。

        第二日,依兰醒来房里已空无一人。那人该不是坐着喝了一晚上的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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