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德楷模
如果说太宰看起来是阴郁的消瘦少年，那么与他同行的少年除了有一点矮以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健康的气息，吵起架来中气十足。
以后应该能长得比太宰高吧。
“只是在路边捡到，不看眼色非要跟着我的矮子而已。”太宰和你抱怨，“为什么我非要和这个人走在一起啊。”
“别嘴硬了。”看起来就熟得不能再熟，绝对是朋友吧？你有些许欣慰，你还以为他没什么朋友呢。
太宰摆摆手：“最多只是同事啦。”
“上次忘记吐槽了，”你说，“现在看来，你们老板是有什么特殊偏好吗？怎么喜欢找未成年打工。”
这个到底是个什么公司啊？不算雇佣童工吗？
“特殊癖好大概是有的，”太宰故意拉长了语调，“喜欢使唤人也是真的，完全就是压榨啊、压榨。”
“……你不是经常逃班吗？”你想了一下，“四舍五入算正常的工作强度吧？”
他撅起嘴唇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你的注意力却飘到旁边去了。
你只是和太宰聊了几句天，但旁边这个少年一副世界观崩塌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是想喝汽水还是想吃糖啊？
“啊，虽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还是姑且说一下好了，”太宰露出一个欠揍的灿烂笑容，“这个一脸傻样的矮子名字叫做中原蛞蝓。”
“混蛋青花鱼——”
被叫到绰号的少年几乎就要贴上去揍人了，杂货铺的老奶奶听见动静探出头来，他注意到后突然就噤了声。
你及时地用汽水把他们分开，往他们手里各自塞了一瓶汽水：“打架和吵架禁止，给我老实地坐下来喝汽水。”
褚色头发的少年接过汽水和你道谢时还微微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异常礼貌又乖巧，和面对太宰时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太宰君说着自己怕疼，却老是做一些欠揍的事情呢。”你说。
汽水似乎有些过甜，他浅浅地尝了一口就停下了，把纤细的手腕凑到你面前：“那警官要把我抓起来吗？”
“和抓起来相比，不如直接给你下禁止吃螃蟹令更有效。”抓他有什么用，抓了也不会反省，白白浪费看守所床位，说不定还会住着住着就会无理取闹说想吃螃蟹。
太宰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何等冷酷无情的人才能想出来的酷刑啊？好过分。”
和你们坐在便利店前喝汽水聊天的褚发少年不知为何，又露出了世界崩坏的表情。
“……警官？”
“没错，”太宰突然用隆重的语气介绍起你来，“这位就是近来在警界大放光彩，前途无量的新人警官——”
“——川岛芳子！”
汽水中的刺激性气体涌进你的鼻腔，和这该死的名字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眼睛里渗出生理性泪水，你捂着鼻子眼泪汪汪道：“真的给你发禁令哦？”
罚他一辈子不许吃螃蟹的那种。
总而言之，褚发的少年名为中原中也，是太宰的搭档。
“川岛警官，”太宰问你，“今天怎么到这片地区来了。”
“工作啊，津岛君，”你拍拍颇有分量的便当饭盒，“人活着就得工作啊，你是和朋友来玩的吗？”
“请不要用那样的关系形容，听起来有点恶心，”他忧郁地叹了口气，“当然也是因为工作才来的啦。”
你们一齐悠悠地又叹了口气。
“这个地方太大了，”你嘬了一口汽水，“完全找不到路啊。”
不然这个时候你早就回去在办公室里吹风，说不定还能分到一两块铃木下午茶的点心吃，杂货铺奶奶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去了，还没能给你回复，你真心地希望有个熟知这里的人能带你找到目标地点。
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很有礼貌的中原君问你需要帮助吗。
“确实呢，再也没有人比这个矮子更熟悉这里，”太宰笑眯眯地说，“说是土地神也不为过了吧。”
中原中也攥着汽水的手逐渐收紧，看起来怒气值快要到达顶峰了。你轻轻地锤了太宰一拳：“给我恢复正常，不许阴阳怪气讲话。”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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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不理解，世界上真的能有和太宰正常对话的普通人吗？倒不如说，世界上真的存在太宰毫无理由接近的人吗？
微妙地下意识把自己也排除出正常人的范畴，色泽明亮的汽水在玻璃瓶里晃动，他安静地听旁边日常到有些许诡异的对话，不是出于目的性的试探也不是故意利用皮囊的引诱，和她对话时，一切好像都变得平和普通起来。
对话本身是正常的，氛围也很轻松，但是对话中的一方是太宰治，整个画面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一种莫名的担心和同情忽然从角落里浮现：
她不会被太宰治骗了吧？
似乎这样就解释得通了，这幅乖巧的样子是假装出来骗人的，说不定是为了什么情报而接近对方、令人不愉快的做法。
“那我去和奶奶说一声。”得到他能够帮忙回应的女警站了起来，把喝空的玻璃瓶轻手放在脚边，掀开帘子走进去前还伸了个懒腰。
“喂、”他想和太宰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正面目表情地看着自己。
好像提前知道他要说什么的太宰转头去看店里隐约走动的身影：“把人也想得太坏了吧，中也，说不定是我被她玩弄了感情骗得团团转哦。”
怎么可能啊。
“纯真的信赖之心，果然是罪恶的源泉。”太宰无厘头地说了半句，“不过以蛞蝓有限的脑力，应该也理解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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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走了吗，”老奶奶翻着一本颇有年代感的手札，试图从自己的笔记里找出和你的目的地有关的线索，“抱歉没帮上什么忙。”她把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你。
“不要紧，我已经找到帮忙带——”你转头看向店门外，发现中原正揪着太宰的领子，太宰故意踮起脚做出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又来？”
你冲出去：“不是说了禁止打架？”
这两个人是小学生吗？一刻没看着就要起矛盾，太宰挥挥手朝着你毫无感情地喊：“救命。”
杂货铺奶奶也追出来，手里举着你还没拿走的纸条，于是中原只好撒开了手被迫收起愤怒的表情，你相信，如果不是外人在场，他俩指定打一架。
说起来，中原总给你一种熟悉的感觉，刚刚这一出，可不就是像极了被工作和系统双重调戏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你吗？
这就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吗？你突然萌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战友情。
不过太宰精神状况多少是不是不太稳定？一会儿冷漠一会儿活泼的，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不是这个欠揍的性格吧？这算独属于中原的迫害？
遇到太宰后你无语和叹气的次数就严重增加，你转向他，打算用无力的话语去灌溉那颗冥顽不灵的心。
但太宰显然不想听你的无效说教，自顾自地把剧情推向下一个节点，他要来那张纸条：“让我看看、啊咧。”他睁大眼睛时有几分狡黠的可爱。
“这可真是奇妙的安排，”他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是某人的老家呢。”
中原中也的眉毛一皱，不知道是哪里又被戳中了不快。太宰的解释添油加醋，你自行解码后理解了个大概，简而言之就是中原曾经和一群小伙伴在那里生活过。
你想起自己交接便当的对象，报出姓名后问中原认不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子。但不知为何，他却陷入了一种回忆的沉默之中。
“中也。”
中原中也被太宰的声音从短暂的沉默中拉回，垂着眼睛回应道：“啊、我认识。”
“——我想起来了，”老奶奶几乎是同时轻呼起来，皱着的眉头却没因为想起来的事情而舒展开，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叹和惋惜：
“那孩子、好像上个星期就因为事故去世了。”
杂货铺奶奶给你看她手札里的一页，报纸某页的小版面报道了一起车祸事故，没头没尾地交代了时间地点，她回想起一小段记忆：“有几个孩子来买蜡烛，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还和我借了小刀在蜡烛上刻名字，说自己的朋友白白死去了。”
褚发的少年紧盯着黑白的剪报和手写的手札，太宰的视线停留在你用纸巾垫着放置在地的便当盒上，你的系统界面上文字不断跳动。
雏菊碎花的包裹被太宰拆开，三四层的饭盒里的料理失去温热，每层都塞得满满当当，各式的点心和三明治还有配菜，太宰的手指在倾注了关爱的手作料理间虚虚地划过，从食物的缝隙中抽出一张芯片。
“找到了，”他有些嫌弃地把沾上食物的手指在碎花布上擦干净，“真是浪费啊。”
那枚芯片被太宰理所应当地收进口袋，他看着你和中原像是知道了什么但没完全知道的脸，露出一个非常愉悦的笑容：“走吧？”
“……去哪啊？”你真的还没搞懂状况。
“去某人的老家送便当，”太宰兴高采烈地说，往前走了两步后忽然转过头提醒你，“这份便当可要慎重对待，毕竟，里面可是下了毒的。”
【任务更新：查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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