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2021年，五月五日，春日藏，夏意长，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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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借着内外经济良性互动的大环境，近年来发展迅速。
原有的机场在外环的东北角，随着城市外围的不断扩展和人员流动的频率提升，已经难以满足市民需求。政府在西南侧新建了国际机场，顾烟回国的飞机预计下午两点五十分降落在新机场。
安心一点就从学校赶到了机场，到的比顾凌琮和李玉萍都早，势要第一时间当面痛斥没有良心的顾烟同学。
顾烟的交流计划原定为一年半，在大四第一学期结束并准备回国的时候，顾烟突然决定直博，并申请将s大与国外的博士生联合培养计划提前，最后她在美国待了整整五年，今天才回国。
顾烟当时申请提前培养计划给出的原因是：她已经正式加入deverell教授的课题组，并且对当前的研究课题非常感兴趣，希望可以完整跟随这个项目。
s大校内导师许珂是顾烟大一时的专业课老师，觉得顾烟身上有着对专业的天赋和一股聪明劲，于是他主动邀请顾烟在大二就进入他的课题组。
最终，许珂作为顾烟的博士导师，帮着她处理学校的流程，直到她这次回国开始准备博士论文。
机场的广播提示来自费城的飞机已到达，接机处的围栏外，安心高高的举着手绘的欢迎纸牌，身边是抱着向日葵花束的顾爸爸和顾妈妈。
张望了好一会，长发盘成低发髻的顾烟，压着带刺绣纹路的棒球帽，脖子上挂着耳机，敞开的黑色薄款风衣外背着双肩包，蓝色牛仔裤包裹的腿纤长，和着行李箱的滚轮声出现在出口。
“欢迎顾袅袅回家！”安心也留起了长发，还烫了空气刘海，可是高举着晃动的手臂和敞亮的嗓门一点不衬温婉的气质。
顾烟微抬起下巴，视线从帽檐下探出来，寻着声音很容易就找到了欢迎牌，空着的左手打着招呼，脚步加快。
李玉萍已经绕到围栏边，顾烟丢下行李箱，双手环抱住了妈妈。顾凌琮抓回跑远的行李箱，单手环住两人。
顾烟出去的五年里，每年都会趁着圣诞假期回来一次。这是她成长的二十四年里离家最久的时间，回家的这刻，情绪像水壶里终于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应该还是开心更多的吧。
安心跟着顾烟回了家，丰盛的家宴是欢迎回家最重视的招待方式。
顾凌琮下厨，把顾烟心心念念的家常菜摆满了桌子，落座后先递上一碗面：“桃子，回家得先吃碗面，以后长长久久在家过。”
“爸，我是去上学的，都回来了你怎么还伤感上了。”顾烟笑着打岔，大口的吃面。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顾烟递出连汤水都没剩下的碗：“我回来了，不走了！”
顾凌琮接过去，点了点头像是两人签订了承诺。安心侧身扑过去，再次抱了抱顾烟。
李玉萍从冰箱里拿出小蛋糕，“你苓姨跟着钟叔去外地参加研讨会了，明天才能赶回来，让店里先送了你最爱的草莓蛋糕过来。”
“还是苓姨懂我！外面的甜品都齁甜，还是家里的好吃。”
顾烟挪动桌上的餐盘，给蛋糕腾位置，想起箱子里还装着带给他们的礼物：“妈妈，我给苓姨买了礼物，明天我就跟安心回学校了，你帮我转交一下吧。”
安心的手隔着卫衣戳着顾烟的腰，挤眉弄眼的小声假意威胁：“我的呢！”
顾烟笑着躲开，“有的有的，晚上给你啊~”
自从安心去上了大学，她那不着调的爸妈经常出去写生，一走就是半个月。安心很喜欢跟着顾烟回家，她的家里即便吵闹和念叨都是暖心的。
这会四个人分列在餐桌两侧，在长条的黄光餐桌灯下随意的扯南聊北，偶尔共同举杯，欢笑声隔着门窗闯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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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还穿着很多年前的白色棉质睡衣，睡衣不知是因为清洗变得松垮还是顾烟瘦了，有些空落落的挂在身上。
把衣服挂回衣橱，又把行李箱收起立在衣柜与书桌的空隙里，爬上床躺好才向身侧的安心摊开手掌，是一张手作的书签，椭圆形铁圈的中间镂空雕刻着一只牛，铁圈的上侧浮雕一束草拘着一颗珍珠。
是很小的物件，偏偏安心就喜欢这种手作的艺术品，即便铁圈磨得还不够平滑也没关系。
安心难得勤快的翻下床，把书签重新装回小小的纱袋里，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又从包里抽出两张纸，右手捏着藏着背后。
躺回去的时候，安心忍不住想吐槽床尾置物柜上的那幅水彩画，左手指着刚开口：“你这哪来的画啊……”
话音在看到顾烟专注的落下的眼神时收了声。
顾烟记得她离开前特意把奖杯错杂的摆放着，几乎挡住了画。估计是妈妈打扫卫生的时候动了顺序，这会跟安心送的画像并排搁置着，明晃晃的提及着十八岁的悸动。
安心收回手指，和顾烟并排躺好，一时无话，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流动的慢下来。
好一会，安心才斟酌着开口：“你哥……额，钟庭深他知道你回来了吗？”
“我没说，他应该也很忙吧，顾不上这些。”
“你出去的这几年，他已经红透半边天了，他演戏了，前不久还提名影帝呢。”
“嗯，我看到新闻了。”
顾烟始终没什么表情，视线却没从画上离开过分毫。
安心扭着头贴向顾烟的耳朵，小声八卦：“所以，你们现在完全不联系？”
顾烟迟疑了好一会，才含糊的说着“算是吧。”
安心终于把藏在背后的右手抽出来，是两张门票，放在顾烟的眼前晃动：“那他们团五周年的演唱会，你还去吗？”
顾烟的视线终于从画上收回来，落在安心手上。顾烟知道三天后就是演唱会的日子，钟庭深一个月前就给她发了微|信，嘱咐说如果有时间回来，会让峰哥来接她去后台。
其实每一年的演唱会，钟庭深都会给她发同样的邀请。
顾烟隔着时差，第二天才回了消息：“好的，预祝演唱会一切顺利。”和每一个往年一样，顾烟都会答应，但最终都不凑巧没能回去。
这一个月里紧赶着项目收尾，恰好在夏至回国，顾烟心里明白，三天后的演唱会是她给自己设的节点。
这么紧俏，也不知道安心是怎么抢到了两张内场票。也好，免去了后台直面的尴尬，况且她在后台出现总也不合适。
趁着安心不注意，顾烟拎走门票塞进了床头的抽屉里，“谁说我不去啊。”整个人向下滑进被子里，背对着安心，“睡觉睡觉。”
安心看着空出的右手，忍不住戳了戳顾烟的蝴蝶骨，一副我就知道的洋洋得意，奈何顾烟就是不转身也不吭声。安心连着“切”了好几声，自己默默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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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过，顾烟已经起了床，顾凌琮和李玉萍昨天为了接她回家都是特意请的假，今天也都收拾妥当了准备去上班。
简单吃了三明治，顾烟和安心搭着早高峰的地铁奔学校。入了校门的分岔口，顾烟把装着简单日用品的大包递给安心带回宿舍，自己直奔许珂办公室报道。
许珂刚刚年过四十，早几年就已经升任s大的计算机系博导了，但一点没有装腔作势拿捏的架子，对学生的兴趣给予充足的空间，对学术的培养更多是方向是指导和困境下的全力支持。
听完顾烟汇报的最新研究进展，许珂觉得自己当初力排众议，让她提前联合培养的决定没有错。
又叮嘱顾烟好好准备博士论文，顺便准备下参加六月学术研讨会的报告材料，到时整个课题组都会去参加。
顾烟一一应下，告辞往宿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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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当年直博的决定下的很突然，安心本还在保送硕士和博士之间犹豫，听到顾烟的决定，义气的决定一起读博。
虽然顾烟没在国内，两人还是申请保留了同一间宿舍。
终于，在大学第七年快结束的时候，两人真正的成为了大学室友。
安心发来消息说临时去一趟画室，忘了给顾烟宿舍钥匙，门掩着呢直接进去就行。
博士的双人间宿舍，进门右手边是独立的卫生间，左手边是两扇衣柜；往里头走正对着一个小阳台，两张床并排放着，床尾是两张书桌。行李包就搁在南面靠阳台的书桌上，对着的床上，床单已经铺好。
顾烟不着急收拾，闲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着伸出去，任由身体逐渐滑下来，直到后颈仰靠在椅背上。
冯秋苓发来自己带着丝巾的自拍照，谢谢顾烟的礼物，叮嘱她再回家一定提前说，苓姨给她准备好吃的。
手指在聊天软件界面上下滑动，和钟庭深的对话还停留在他回复的“好的”表情包上，迟疑半晌还是没有发出“我回来了”。
瞄到周全宏的头像时，才想起来竟然忘了给师傅报平安。
在国外的这几年，顾烟也并非只做研究。卡丁车的文化环境相较国内明显丰富，顾烟凭借国内a照申请到了国际c照，抽空训练和参加比赛，回国前才基本满足了国际卡丁车b照的申请要求。
周全宏回复的很快，只有四个字：“回来就好。”
这两年周全宏基本不参加比赛了，退回俱乐部做全职教练。
顾烟回忆起断断续续跟着周师傅训练的这些年，卡丁车始终没成为她的职业。
但十三岁那年，顾烟因为卡丁车刺激到让人疲累的体验感，可以带来彻头彻尾的宣泄和短暂的思考空白而选择了它，在过去的几年里仍旧是她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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