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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机


直到走回了马车前,齐卓炀还没有松开牵着顾彦轩的手。

        守在马车前的罗西假装什么也看不见,视线根本不敢朝着顾彦轩手腕上瞟,急忙搬来个脚榻,只盼着主子殿下赶紧把人扶上马车为好。

        齐卓炀倒也贴心地没给他出难题,搀着顾彦轩就上了车。

        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马车里,顾彦轩方才开口:“白时敏这两个儿子,倒是和他不一样。瘦的这个白宁,看着心思不浅,胖的那个白远……为人倒是随心所欲。”顾彦轩想起了方才白远的语气,指尖在手心里一下下地敲着。

        “那白远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逛花楼喝花酒,白时敏最头疼的就是他,”齐卓炀想起白远看顾彦轩的眼神,磨了磨牙,“之后你出门,就让罗北跟着吧,我怕姚仁飞再找你麻烦。”

        顾彦轩笑了笑,道:“青天白日的,我又不出城,不会有什么麻烦。罗北好歹也是禁军中人,你让他天天跟着我,又算什么?”

        齐卓炀默了默,道:“姚仁飞心思又鬼又重,现在勾结上了鄂州,我是真怕他贼心不死,又打你的算盘。谢音去了鄂州也有小半月,估计这些天也快要回来了。”

        如果顾彦轩不同意,他就让罗北悄悄跟,离得远一点,既能保护他又不打扰他,不仅要防姚仁飞,还得防着白远。总之决不能把顾彦轩暴露在危险之中。

        顾彦轩问:“姜家眼下是鄂州数一数二的世家,谢公子从建邑过去,一时半会儿能摸清他们的底细吗?”

        齐卓炀挑了挑眉,说:“谢音那人办法多得很,湖州的事情不也办得挺利索?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先养好你的身体,否则去祭拜淳王夫妇的时候,又该招惹得他们心疼。”

        顾彦轩眯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吃饭睡觉,调养身心,凌曙大夫天天这么念叨。”

        “他念叨,你也得听。”齐卓炀看着顾彦轩说,“你受一次伤,身上的肉就少一圈,怎么能行?这样下去,事情的真相没调查出来,你先病恹恹的,哪像是个办事的法子?”

        顾彦轩歪着头看齐卓炀,说:“我已经习惯了,没什么胃口。”

        齐卓炀惦记着凌曙的话,不想让顾彦轩沉浸在真相和复仇之中,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伸手撩了下他鬓边的碎发,说:“那我就陪你吃。等你回了舆銮司,每天中午我都端着食盒去找你,不盯着你吃完一碗饭绝对不走。”

        “三殿下,你这是耍无赖。”顾彦轩觉得自己耳畔一热,咬着牙说。

        齐卓炀存心逗他,让他转移注意力:“我说真的,不吃饱饭,小白猫再长胖点你就抱不动了。依我看,她天天吃那么多鱼,越来越圆,这就是迟早的事情。”

        顾彦轩凝视着他,道:“那就让她少吃点。”

        齐卓炀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在我的府邸上,可不能出现故意不给人吃饱饭的事情,猫更不行。……怎么样,彦轩,回到舆銮司的第一天,中午想吃什么?”

        顾彦轩一口气堵在胸口,说:“我想喝西北风,怎么样,就在舆銮司的院子里站着,三殿下要来陪我?”

        齐卓炀拍了拍手,道:“西北?那不是西州吗?好说,罗南昨天刚从西州回来,听说还学了几个拿手菜,到时候我就盯着他做给你吃。”

        顾彦轩被他这话噎得脸颊发红,说:“堂堂三殿下,禁军统领,手下的侍卫原来是这么任你差使的。”

        齐卓炀笑了,说:“三殿下耍无赖,这是你刚刚亲口说的。”

        顾彦轩瞪着齐卓炀,安静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齐卓炀今天反常得很,早上慌慌张张地来找他,什么都不说,只是要带他出来闲逛,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开始拐着自己拌嘴,和先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想得太多,又开始头疼。

        顾彦轩抬起手指,按了按眉心,直接问:“三殿下,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齐卓炀面不改色,道:“奇怪吗?我怎么不觉得?”

        顾彦轩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外面罗西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开口:“主子,已经到府上了。”

        顾彦轩看着齐卓炀替他打起帘子,只能收了话头,起身下车。齐卓炀跟在他身后,经过罗西时,在他肩上拍了一拍,弄得罗西本来就哆嗦的心更是七上八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府邸的门,刚走进去,罗东便迎了上来,说是谢音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候着三殿下。

        顾彦轩闻言,扭头看着齐卓炀,齐卓炀看他一眼,轻声道:“你跟我一起来。”

        谢音坐在书房的茶桌旁,看到齐卓炀带着顾彦轩走了进来,也没站起来,只打了个招呼:“三殿下,顾小公子。”

        齐卓炀朝他点头示意,知道顾彦轩等得急,也不多寒暄,直接发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谢音嘴角噙着个笑,说:“这次我可送了你份大礼。我在建邑通往鄂州的必经之路上等了三天,终于截下了姚家给姜家送信的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姚仁飞果然是勾结了姜家,顾小公子猜得真准。”

        齐卓炀皱着眉,道:“仔细讲讲。”

        谢音点点头,喝了口茶,接着道:“先前姚仁飞得了姜风的消息,替他把杀手放进建邑,来做掉顾小公子。结果,姜风等了许久,可杀手迟迟没有回去复命,就又写信给姚仁飞,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姚仁飞一打听,发现顾小公子竟然在你的府上,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联系姜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那信呢?”齐卓炀问。

        谢音手指点着茶杯盖,道:“送去姜家了,我琢磨着,顾小公子没死,杀手又不见了人影,这事姜家早晚会知道,瞒不住,也没必要瞒……但我是派我的人去的。”

        “你的人,怎么冒充成姚家的人?”齐卓炀偏头看了下顾彦轩的神色,方才发问。

        谢音说:“这还不容易?送信的人骨头软,一顿板子打下去什么都交代了。”

        顾彦轩听着这话,腿上忽然一疼,脸色白了三分,咬了咬下唇开口问:“谢公子的人去了姜家,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谢音摇摇头道:“没有,但正是因为什么异常都没有,才显得更不对劲。这姜风也太谨慎了点,即便是和姚家沆瀣一气,可他似乎依旧防着他们。……这姜家可不好对付。”

        齐卓炀伸手在顾彦轩的背上拍了拍,道:“姜家是外地世家,想在建邑谋权,必须要讨好姚家。权钱勾结的事情,随时有可能倒戈相向,况且还有你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发生,他们防着姚仁飞也是正常。”

        谢音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可不是嘛,连姜风的影儿都没见到,就是个手下小子来接的信。问问有没有别的消息递到建邑,那人也只说不劳烦姚家人,有什么信儿他们自己去送。……还好我机灵,没只盯着姜家看。”

        齐卓炀盯着谢音,说:“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完,别卖关子。”

        谢音道:“这鄂州有个总督,名唤钱千秋,成天混不吝的,外号钱一刀。没什么别的兴趣,就是银子和喝酒。我舍命陪君子,跟他喝了一个通宵,终于把人灌个半醉,撬出来了句有用的话……淳王的铁厂,开在溪山,对吧?”

        顾彦轩点了点头。

        “三年前,溪山发现了座新的铁矿,据说矿藏是先前的十倍不止。按理说,这是要上报建邑朝廷的,可是姜家花了相当多的银子上上下下封口,这才把事情瞒在了鄂州。”谢音咂了咂舌,“这铁矿的收益,可比淳王账本上记得数字要多得多。”

        三年前?那时淳王被囚禁在王府里,鄂州早已与他断了联系。

        顾彦轩一脸平静,道:“这笔银子足够多,多到姜家愿意铤而走险,宁愿在建邑直接把我杀了,也不愿意把铁厂归还给我。”

        谢音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

        顾彦轩接着说:“他们觉得,我不过就是前朝世子,在建邑无权无势,即便是被弄死了,齐敏中也不会当回事。”

        谢音没答话,扭头去看齐卓炀。

        顾彦轩轻笑了一声,说:“他们想的倒还挺有道理。”

        齐卓炀双眉间笼着阴云,他想的更深些:“鄂州本来就盛产粮食,现在又发现了铁矿,姜家手里握着银子,还卯着劲想勾结姚仁飞,恐怕心思歪得比之前想的更严重。”

        粮食、矿藏、银子、权力。姜家这是想谋反吗?

        谢音叹了口气,道:“姜家在地方上的影响,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不仅把督抚官员打点得到位,在百姓之中口碑也不差。听说去年又是个丰收的年成,我瞧着鄂州的日子过得倒还不错。”

        齐卓炀忽然抬头看了看顾彦轩,说:“放心,溪山铁厂是淳王的生意,说什么我也会把它从姜家手上弄回来。是你的东西,一定要还到你手上。”

        顾彦轩勾了勾嘴角,道:“铁厂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那么多银子放在我手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花。我更关心的,是我爹为什么要把姜家的事情摆在我面前,总不至于只是为了点收益。……姚仁飞和姜风爱做什么我管不着,我自己的事情尚且没办完,还没好心到替人解决朝堂上的问题。”

        齐卓炀忖了忖,说:“的确,之前溪山铁厂握在淳王手上,姚仁飞和姜风勾结只能是这六年来的事情。顺着他们这条线查下去,恐怕只能查到姚仁飞和姜风的谋算,至于淳王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或许还得借助凌曙之手。”

        “凌曙是谁?”谢音疑惑地问。

        齐卓炀道:“替彦轩治病的大夫,之前是太医院崔子清的徒弟,现在就在我府上。”

        谢音挑了挑眉,道:“崔子清,这人我知道。前两天我爹给我来信还说,有一位之前宫里出来的太医,最近正好游历到了云州,他有心结交请教一番,想把人留在府上住几日,结果那人不愿意,非要住在城郊的庙里,他就天天往庙里跑。那人好像就叫崔子清。”

        顾彦轩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齐卓炀开了口:“什么时候的信?崔太医现在还在云州吗?能不能把人请到建邑来?”

        “我试着写信问问吧,但云州到建邑这一来一回的,少说也得大半个月,”谢音抿了抿嘴,问,“你们请他做什么?不是有个凌曙在府里了吗?我瞧着也没人像是重病在身的样子啊。”

        齐卓炀不知道顾彦轩愿不愿意让谢音知道,也没回答,却听到顾彦轩说:“我爹死得蹊跷,有可能是中毒身亡。中毒这事情,凌曙只是听说,没有人比崔太医知道得更清楚。”

        谢音被这话惊得嘴都合不上,道:“那我这就去写信,崔太医就算走了,估计也没走多远。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让我爹把人请出来。……三殿下,你这儿有没有纸笔,借我用用。”

        齐卓炀带着谢音往桌案后面走,一面替他找笔墨,一面听他悄声在自己耳边说:“下毒这事儿要是真的,那你们……就没仇了?”

        “也不能说是没仇,”齐卓炀把信纸铺在桌上,“毕竟确实是我爹夺了他家的江山……不过,若是真的没有弑父杀母之仇,总归会好很多吧。”

        谢音提起笔蘸了蘸墨,说:“六年前你又不知情,把事情调查清楚,把话说开,心结解开了,也还是有可能的。”

        齐卓炀用余光悄悄瞄了眼顾彦轩,对谢音道:“话是这么说,可我又不能逼他,能不能解开心结,还是他说了算。”

        谢音摇了摇头,开始提笔写信。一边写一边想,爱情真不是好东西,纠葛痴缠无聊的很,可千万不能像齐卓炀一样陷进去,还是赚钱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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