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忆
白安馨并不是块学习的料。在高中苦苦熬了三年，擦边考上了当地的大学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顾时铭，正相反，永远泡在研究室和图书馆里，这就导致直到大二，白安馨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校草。
那节选修课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法律与道德。出于任课教授只点名不考试的优良风评，早八课的教室坐得满满当当。白安馨打着瞌睡提早到了教室，顺便帮李小妍占了个位置。
她们俩早就想好了，一个负责占座，一个负责买早饭，节约时间。看看手机，离上课还有20来分钟，白安馨果断地趴在课桌上补眠。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突然听见旁边有细细簌簌的动静。想都没想，她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贴在来人身上，双臂环住他的腰：“你终于来了，我的早饭呢？”
那人好像一瞬间僵住了，半天没有反应。白安馨疑惑地想，今天的小妍怎么这么不对劲，坐直了，睁开眼一看，面前是一张尴尬的清秀的脸，一双清冷的眼睛正无奈地盯着自己。这人不是李小妍！
她慌慌张张地松开手，小声地向他道歉。男生没有多说什么，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过了一会儿，李小妍才提着两碗牛肉面匆匆赶来。白安馨拍了拍脑袋，她怎么忘记这个位置是给小妍留的了？果然色令智昏不是句假话。
“那个同学，”她小心地凑到人家跟前：“不好意思噢，这个位置是帮我朋友占的\"
男生瞟了她一眼，又看见正向她走来的李小妍，丝毫没有要让位的意思：”学校不允许占座位，“又向教室后排看看：”后面还有空位，你可以让你的朋友坐到那里去。“
快要上课了，教室里只剩下倒数一二排的位置。白安馨反正是不学习的人，坐哪里都无所谓，可是李小妍这种学霸向来是坐在最前排的。
她哭丧着脸，跟小妍说对不起：”你坐这吧，我去坐最后一排。“
李小妍看着一旁不为所动的男的，心里颇是不爽，与其和这种人坐一起，不如坐最后一排：”没关系，坐在哪里都是学，我们坐那边去吧。“她用下巴指着右后方的位置，那里还有两个空位。
教授点名时，白安馨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顾时铭。
18，9岁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只要心跳加速的一瞬间，就能认定他，死磕到底。
从那之后，早八课成了她最期待的课。顾时铭总是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白安馨就不动声色地占下第二排的位置。有的时候顾时铭也会晚到，第一排的位置被抢光了，只能坐到后排去。没了看帅哥的乐趣，白安馨就只有在书上画小人解闷。
她越来越频繁地去图书馆，因为没有课的日子，顾时铭会坐在物理系图书馆二层靠窗的单人座位。虽然那里的书，白安馨一本都看不懂，但她还是倔强地坐在书架的另一端，透过书海远远地看着他。
可是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她能有机会吗？
这事是她在篮球赛上发现的。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女生害羞地拿着矿泉水递给他，顾时铭连看都没看一眼，擦擦汗就回到球场上了。
这人看起来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喜欢。老天啊，如果他不喜欢我，就请让他孤独终老吧！白安馨地心里经常出现这样自私的小想法。
这种种明目张胆的”暗恋“行为被李小妍看在眼里，又嫉妒，又是恨铁不成钢。
“你这样，还不如直接向他表白，被拒绝了也不用再惦记了。”
白安馨撇撇嘴：“小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李小妍伸长胳膊一把掀开她的被窝，阻止她的缩头乌龟行为：“我们已经大四了，再过两个月就毕业了，都三年了，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白安馨惨叫一声。是啊，她暗恋顾时铭整整三年了，在他周围徘徊着，闭着眼睛都能在课本上描摹出他在图书馆里学习时的侧影，可是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毕业那天！毕业那天我一定表白！”拖延症最喜欢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白安馨也不例外。
李小妍心想，这人没救了。
拖拖拉拉又三月，白安馨一天比一天紧张。大概是因为物理系的实验要求，顾时铭这三个月来都呆在实验室里，那里是她进不去的领域，所以只偶尔在图书馆里见过他两回。
越是隔着漫长的距离，她越是躁动不安，越是发觉，她有多么想见到顾时铭，一想到毕业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她就难过得缩在被子里。
这么熬着熬着，顺利地通过了答辩，在炎热的六月，她终于迎来了毕业典礼。
那天她带着学士帽，被学士服捂出了一身汗，顶着烈日和老师同学父母挨个合照。她拉上李小妍和爸爸妈妈，四个人拍了一张全家福。
“你看看我的妆花了没有？”终于完成了拍照kpi，白安馨拉着李小妍蹲在教学楼的阴影处补妆。
“你的眼线晕开了，”李小妍拿着化妆棉轻轻地帮她擦掉被染得像熊猫一样的下眼睑：“可是，你知道顾时铭在哪吗？我好像没看见他。”
白安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在物理系那边吧？他的教授估计得抢着和他爸合影吧。”
“这才最奇怪，按道理他爸出现了，我们学校里的人不得围过去看呀？可是今天这样子不像有什么动静。”
李小妍果然早早就培养出了做记者的敏锐嗅觉，那天，白安馨跑遍了整个校园也没有看见顾时铭半个影子。
她抓住一个物理系的同学问：“顾时铭今天没来吗？”
那同学早被问烦了：“你都不知道是第几个问的了。没来没来！连毕业照都没拍呢！”说完就飞快地走开了，留白安馨独自一人站在夕阳下空荡的操场上。毕业典礼早就结束了，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正在收拾场地。
那些被用作庆祝他们美好未来的彩带和气球现在被当作垃圾扔进白色的大桶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抬头看看天，却被傍晚刺眼的阳光晃得眨了眨眼，眼泪不受控地流下。白安馨再也受不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因为自己的犹豫，自卑和懦弱，她永远地错过了对顾时铭表白心意的机会。大学四年，只留下欲说还休的省略号。
周围的学弟学妹都被她吓到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慰。还好这时李小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没事的，我们回家。”
她紧紧攥住李小妍的衣领，鼻涕眼泪都沾在厚重的学士袍上。李小妍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直到太阳消失在教学楼的另一边。
白安馨打着哭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你说，呃，顾时铭，他，怎么，呃，连毕业典礼，都，不参加？”
李小妍扶着她往前走：“像他们物理系，十有八九是要读研读博的，说不定他以后还在这里呢？”
“真的吗？”白安馨努力睁大哭肿的眼睛看着她。
其实李小妍只是随口一说，但白安馨当真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啊。”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句话白安馨记了一个夏天，到了九月份还兴冲冲地跑回学校。但现实总比期待的残忍，顾时铭并没有在本校读研。那时候，她以为与顾时铭的缘分就此写上了句点。
看着眼前的顾时铭，白安馨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沧桑感。不过，这么说也没错，他们之间可是隔了一个宇宙，隔着白安馨的生与死。
“其实，有件事情，我没有跟你说实话。”白安馨对着现在的顾时铭说。
“什么事？”看白安馨紧张兮兮的样子，顾时铭也不自觉紧绷起来。
“那个\"她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认识你。但是那会儿我以为我要是说认识你，那就露馅儿了，所以我，撒了个小谎。“
顾时铭仔细想想，确实有这事。当时她一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还怀疑过安歆是不是提前调查过他的资料。
”但是，其实，在我的宇宙里，我们是大学同学。不过，是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的那种。我读的真的是中文系，而你是物理系。“
这是，巧合吗？有可能吗？顾时铭张开嘴，倒吸一口凉气。
白安馨抿了抿嘴唇：”你刚刚说的那些，只是你的想象？真的这么巧？可是小妍为什么从来没有提到过对我有这种印象？“
”是梦，“顾时铭痛苦地捂住脑袋，好像他一直深信不疑的世界在逐渐崩塌：”这些都是我梦里出现的场景。“
”你的梦里，有我？“
”不，不是你，“他顿了一下，觉得这么说也不合适：”我梦里那个女孩的脸很模糊。在我看到安歆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梦里那个女孩是她，可是当我看见你，就总有种直觉，那个女孩，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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