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杨峥坐在单位门口的椅子上抽烟，他觉得心烦意乱，何文君昨天还抱着他不撒手怎么今天就要离婚。
戒酒？他真没把握。
他十六岁就跟着街上三教九流的人混，倒没做什么坏事，就是每天喝酒吃肉，骑着摩托唱着歌。
大学毕业后家里托关系分配回县警察局，小地方闲，一年到头没什么大案，大多数时候早晨签完到就能走了。
闲的时候做什么消遣？他不爱唱歌跳舞，不爱打牌赌博，就是每天呼朋引伴喝酒，结婚前基本天天喝，婚后何文君勾走他的心，有时间大都窝在家里，但每周至少喝三顿酒。
她说了很多次不让喝酒，可他就这么一个爱好，不让喝这日子能过得舒坦吗。
两人因为喝酒吵过几次，每次都是何文君低头哄他。
何文君是家里老大，这些年打拼吃了不少苦，养成泼辣爽利的个性，因为要拉扯几个弟妹控制欲很强说一不二，唯独对着他，只要他一皱眉就立马认怂伏低做小。
杨铮也从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这下可好了，看她今天这样是打定主意要离婚的。
离是不可能离的，她想都不要想。
杨铮打算晚上买点儿何文君爱吃的草莓哄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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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晚上吃什么啊。”
高曼转悠过来，她开的花店，跟何文君都在一排，中间隔着七八家店。
“出去吃，喝牛肉粉丝汤。”何文君给她让出块地方坐，“你们呢？”
“洋洋说要吃年糕，我不吃了减肥。”高曼抓起几颗瓜子，她女儿肖洋今年五岁跟杨窈同班。
“你少吃碳水就行，不吃东西可是伤胃啊。”何文君前世在杨窈上小学的时候体重直线上升，怎么减都减不下去，每天卖货搬货都得花力气，少吃一顿都饿得慌，后来索性放弃减肥了。
高曼好奇：“什么是碳水？”
何文君回忆看过的文章，“米饭面条都是，吃得多摄取热量过多就会发胖。”
“胡说，不吃米饭我不得饿死啊。”高曼连连摇头，“你从哪儿看的歪理。”
何文君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不能跟她说后世人们都按照这个理念减肥，只能瞎编，“报上看的，有个健康专家还做实验认证了呢。”
“那我是瘦不了了，米饭不吃我都站不住。”高曼看看她的脸色，“又哭了？听说你跟杨铮要离婚？”
何文君真想吐槽康丽琴这个大喇叭，应该去宣传部上班，嘴里没个把门的。
“是啊，这次我下定决心了，他不戒酒就离。”
高曼不明白她怎么忽然提出这个事情，“杨铮爱喝都多少年了，你突然让他戒，总得给他点时间考虑吧。”
何文君冷哼，“小曼，你知道我看着厉害其实心特别软，杨铮拿捏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让他考虑他指挥考虑怎么说服我别管他。”
“那孩子怎么分，你这店怎么分？”高曼倒是想劝，无奈何文君从来是个主意大的，只能看看有什么能帮衬的。
“孩子我肯定是都要的，店还是我开，但是钱多给他点儿。”何文君心里有一笔账，家里的钱都给他也行，省的之后来回拉扯。
“他同意了？”高曼惊呼，“别的不说，就窈窈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能给你？”
杨铮疼女儿是出了名的，杨窈长到现在没听见他说过“不行”，要什么给什么，只要有时间都是他接送，幼儿园受欺负了当天就找过去让赔礼道歉，杨窈跟爸爸也亲近，经常放学从兜里掏出块饼干或者咬过的苹果带给杨铮吃。
当时杨铮不想生老二，他觉得有杨窈就足够了，何文君为争口气硬要生儿子，杨端出生后杨铮怕杨窈受冷落更是加倍宠爱。
何文君知道想要孩子不容易，杨端的话跟杨峥好好商量他可能会同意给她，但杨窈真是杨铮心头肉，两人估计少不了一场官司。
“没同意，到时候对簿公堂还得靠你帮忙啦。”何文君搂住高曼的胳膊，她公公在法院，多年的老法官，有关系不用是傻蛋。
“放心吧。”高曼拍拍她的手。
–––
下午六点杨铮提着一兜草莓进来，杨窈和杨端跑过去围着他叫。
“爸爸买草莓啦，我最爱吃草莓！”
“我要吃最大的。”
……
何文君蹲在柜台里数衣服，她要重新清点一遍店里的货，对自己的资产有明确的认知，门口的动静她只当没听见。
还以为她跟之前那么好哄呢，买点儿她爱吃的草莓，说两句甜言蜜语她就软和了，这次她绝不让步。
杨铮拿出两个盆，把草莓分成两份，带着孩子仔细地洗干净，给他们一盆让姐弟俩坐在小板凳上吃，然后端着另一盆走到柜台边。
“老婆，吃草莓，特别甜。”
“你想好了吗？”何文君站起来把手里的笔和本放下面无表情地看杨铮。
“那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怎么突然就要我戒酒。”杨铮靠近她想把她鬓边掉落的发丝拂上去，语气倒是很温和。
何文君偏头躲开，“哪里突然，我从前说过很多次了，是你不放心上。”
“文君，我不想骗你。”杨铮专注地看着她，桃花眼深情惑人，嘴唇开合诱哄，“完全不喝做不到，但是我答应你以后一周最多三次好吗？”
何文君心里怒火直涌，她想把盆子扣到杨铮脑袋上，想声嘶力竭地质问他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想告诉他会因此丢掉性命，想……想哀求他为了她和孩子别再喝了。
可是她知道说这些都没用，从前不是没说过，假如告诉他以后喝多了会撞树上，他更会嗤之以鼻，嫌她多思多虑。
“那就离。”何文君去拿结婚证，结婚后都是她收着，放在床下的红箱子里。
“何文君。”杨铮看了眼两个孩子压抑着怒气，他已经让步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何文君利落地翻出结婚证，她保存的很好，夹在一本书里跟新的似的。
“明天早上九点半，别迟到。”何文君声音有些颤抖，说完就低头回柜台里继续点货，只是一捆衣服反复数了几次都数不对。
杨铮心里如堕冰窟，他真的害怕了，何文君在他面前除了不愿意他喝酒外其他事情言听计从，但她本身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单就这个店来说，开店，去哪里开，去哪里提货都是她做主，一旦她打定主意要做的都能成。
”老婆……”
“你我之间现在开始除了离婚的事再没什么好说的。”何文君打断他的话，他太会哄人了不能听他说些有的没的。
“离婚你别做梦了，老子死也不跟你离！”杨铮扔下这句话就没有了动静。
何文君心里酸甜交加，臭男人算你还有良心。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屋子里好安静，两个孩子怎么不说话，往床上望只有杨端四仰八叉地躺着睡觉，杨窈不见踪影。
“杨窈！”
她惊起一身冷汗，想从柜台里出去，腿却没有力气直发软。
康丽琴站门口看见她惨白的脸忙问怎么了。
何文君嗓子干涩，“杨窈……”
“杨窈怎么了？不是刚跟杨铮出去了吗？”
“真的？你看见了？”何文君忙追问。
“看见了啊窈窈还跟我打招呼呢。”康丽琴觉得莫名奇妙，“他俩从家里出来的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何文君心脏还剧烈地跳个不停，她现在最怕孩子出事，又气杨铮混球，偷偷抱走女儿，她收回刚才的话，杨铮没有良心，还有杨窈！
–––
何文君等了一会儿不见两人回来，决定带着杨端出去吃饭，顺便再去澡堂洗个澡。
她不怎么会做饭，一些普通的家常小炒还行，味道平平反正是能熟，家里基本都是杨铮在做，王丽第一次上她家来看见她坐在门口嗑瓜子，杨铮曲着长腿蹲在屋里做饭气的当场要吃救心丸。
杨铮不要求她学做饭这点是她结婚前没想到的，她的思想是前卫和落后的混合体。
在事业上她敢想敢拼，在家庭中她很多时候是秉持着三从四德夫为天的守旧想法，要伺候老公的衣食住行。
杨铮没那么多想法，只要不出去都是他做饭，即使晚上出去也会提前给她安排好饭菜。
在她认识的男人里是独一份儿，唉，以后可能享受不到了。
“妈妈，姐姐呢？”杨端还没睡醒，小手揉着眼睛打哈欠。
何文君点点他的额头，“就知道睡，不看着姐姐，现在找不到人了吧。”
“走吧妈妈带你吃好吃的，不带姐姐。”
杨端一听挣扎着要从她怀里下来，“带姐姐！姐姐也吃。”
何文君心里软软的，这两个孩子从小关系就好，姐姐性子有点儿霸道但是不欺负弟弟，弟弟傻乎乎的只知道围着姐姐转。
“爸爸带姐姐吃好吃的去了，妈妈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和姐姐的一样好吃就行了。”杨端腼腆地笑。
何文君亲亲他的小手，“好，和姐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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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铮被何文君气得打算甩袖出门时看到杨窈和杨端一人捧着一个大草莓吃的汁水四溅，杨窈朝他咧嘴笑，他脑子一热抱起女儿就出去了。
“爸爸我们去哪里？”
“去吃好吃的。”
“耶去吃烧烤喽。”
杨铮失笑捏捏她的鼻子，“好，鬼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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