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异界
荷天湖地铁站最后一班地铁驶过站台之后，地铁站里变得空无一人。
徒墨在网络上查到过那个和地铁有关系的无首巨人传说，她觉得荷天湖地铁站这个地方和传说里的那个地方相似。
地铁站附近有一所大学，顺着地铁站的出口向西走一百多米，到十字路口再向北走，经过一段路灯光芒照不尽树影的路，就能看到那个写着“覆海市大学”的校门。
徒墨察觉到这附近存在过“异界”，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异界”没再一次出现过。
某些力量强大的浮影、诡物、像人，能影响周围的环境。
个别的能力突出者甚至能让一个范围无限、难以闯入或无法逃离的“异界”出现。
荷天湖被一个公园环绕着，整片区域是个风景不错，而且不用花门票钱的一日游景区，周六、周日，经常有人坐地铁去那里。
天亮以后，徒墨转身走向荷天湖公园，因为现在没到早上第一趟地铁到达的时间，公园里还比较冷清。
徒墨在湖边看到那个相啤街老店的厨师了。
他一身黑衣黑裤，闭着眼睛躺在湖边的折叠躺椅上面。
徒墨说：“厨师，早上好。”
他一动不动、嘴也不张，腹部和胸腔里发出声音说：“你认错了，我弟弟是厨师，我们两个的脑袋很像。”
人说腹语不张嘴，嘴里要活动控制发音。
他说话的方式不是腹语，因为他根本没用脑袋和声带。
他不活动，像一个假人。
一个腹部和胸腔里似乎有音响出声的假人。
他那个用脑袋、张嘴说话的弟弟老锈和他相比有些不像是无首诡物了。
徒墨说：“抱歉了，我只在老店里见过他一面，不了解这些。”
徒墨心里想着，异化的诡物有双胞胎的几率有多少？
她对这个事不太感兴趣，只是疑惑片刻而已。
覆海市大学生姜雪今天早上穿着红色卫衣、黑牛仔裤从宿舍楼里出来，看着斜对面的长椅，她自己不清楚原因地情绪低落，仿佛失去了什么。
她今天上午没有课，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从书架上拿出一本覆海市出版社的《近现代短篇志怪小说选集》，随意一翻，夹在中间的一张对折的a4纸掉出来。
纸上写着：“我是刘译，今年生日愿望是一年内能挣一百万。许愿时间一八年五月十号。”
她想看看那本书的内容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连忙把手机接通。接通的一瞬间电话就被那边挂断了。
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问她：“同学，你要看这书吗？刚才有人从网上借这本书，馆里只有这一本。”
她本来也不打算借这本书，就把书递给工作人员，“我不看这本书。”
她收到朋友的消息，没来得及找自己要借的书就急忙离开图书馆。
她出校门之后，坐上去医院的地铁，“小凝，你不要担心，我马上去医院找你。”
姜雪到病房门口，看到小凝面对的窗户站着。
这家医院住院部的窗户都是向上推开，支架支撑的，只能推成倾斜的角度。也许是为了防止有人想不开寻死，特意用这样开不大的窗户。
“我有时神志不清，我清醒时自己能感觉到之前的异常……我以前只听说过癌症很痛苦，没想到还可能影响精神状态。”小凝背对着姜雪，看向窗户玻璃上面姜雪的倒影说着这些话。
小凝的目光转向玻璃上面自己的倒影，说：“幸好我现在还有清醒的时候。”
小凝已经瘦得形销骨立，到了更好的状态只会是以前，而不是以后的绝望里。
“你最好在我死之前收下我的东西和存款，要不然以后，不是亲戚很难继承，我也担心你拒绝我的医嘱。我没家人、没亲戚。你不收，只会便宜了小人们。”
姜雪说：“你好了，就不用说这些麻烦事。”
小凝很疲惫地躺回床上，“你不要这些……难道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吗？这一切……都是幻象……”她的语气越来越虚弱。
她刚才的清醒不见了。
小凝梦呓般地哀嚎着，不知是忍不了癌症的剧痛，还是忍不了错乱的神志。
姜雪立即叫来医生，在小凝状态平静之后，她去一趟卫生间，想洗洗手，因为她想起来病人的体质应该很弱，她是坐地铁来的，地铁里的环境并不干净。
姜雪洗干净手之后，看了一眼镜子，她的脸色苍白，又有些黑眼圈，她的白卫衣溅上水印了。
姜雪感觉心里找不到立足之地，她在幻想，幻想她的朋友能痊愈，可她的幻想像雪花一样容易消散。
姜雪刚才忘记把洗手时卷上的袖子拽下来，她整理袖子时，忽然感到不寒而栗。
她的直觉让她保持冷静，作出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
她今天穿的是红色的卫衣。
镜子里的她穿的是白衣服。
为什么她照镜子时没发现古怪呢？
病房的门被敲响，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门问：“姜同学在吗？”
姜雪问：“你是谁？”
那个男人说：“我不是人类，我请你到我朋友的地盘躲避危险。你可不信我，结果也不可怕，后果可能像小凝一样而已，像你男朋友刘译那样的，才不确定后果如何。”
姜雪说：“刘译是谁？”
平躺着的小凝侧着脸，语气冷冷地问她：“你在和谁说话？”
“小凝，你好些了？”
小凝有气无力地说：“我刚才被控制了……你已经发现了怪事。快跑……”
小凝的呼吸道里的气体被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冻结成冰，极低的温度和窒息让她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
姜雪从窗户看到，黑暗从远处向医院这里蔓延。
这不是昼夜变化，这仿佛是黑暗有意地来吞噬这个世界。
姜雪打开门，看到门外不是医院的走廊，是一个爬满藤蔓的木制长廊。
她走到门外，站着旁边的男人说：“你能多活一段时间了。”
连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病房门消失，不剩一点儿痕迹。
姜雪发现那个男人说话时没有张嘴，眼神一直没有变化，也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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