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鬼市
霁凝和女魃两人当即御风直上飞到了东京城。
入了城两人先到了城东一处大宅院，那是霁凝在九州的一处落脚处。宅院没有人，霁凝直接走到卧室取开屋子内的石砖，有些得意地朝女魃指了指里面。女魃低头一看，好家伙，明晃晃的全是金子，再细看，不是金子而是金砖，冶炼提纯后的金砖。
“曾经我在乱世收钨矿，用的全是金矿原石。后来直接使金子买矿太招摇，就没再用。我把没用完的金矿块冶炼成砖，就全埋在这间宅子里了。”霁凝一副奸商得意模样。
“你的意思是，这宅子的石砖下全是金砖？”女魃望了望四下，这宅子三进三出，可是不小，若全都埋这金砖，怕是要以吨为计。
霁凝伸手取出一块足有十公斤的金砖，哐当一声丢在地上，又将石砖填回原处道：“那是当然，这座宅子地下全是金子，能买下一座城的金子。”
女魃摸摸自己兜里那四张无邪给的银票，心想冒犯了，还准备寻个机会给她个惊喜，现在才知道霁凝就是隐形富豪，幸好没拿出来，真特么丢脸。
霁凝带着女魃先去银庄把金砖过称，按市价兑换了银票，再带着她在人间繁华的东京城挥霍了大半银票，直至傍晚，两人又去了女汤泉泡澡，女魃泡在温暖的池水中，靠在汤池上，看着隔成小雅间的汤池间往来走动的男招待，那些白皙水嫩，温顺如羊羔的少年，光是看一眼就叫人心生舒畅。
她心想，不周山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去了。小羊羔们端来了美酒佳肴，那漾着果香的红酒一看就叫人垂涎。端起玻璃樽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她双颊也泛起如酒色的绯红。终于，她头一歪倒在了软塌上。
霁凝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斜瞟了她一眼，又伸手推了推，见她仍旧没反应，便拿起外袍胡乱套在中衣外翻窗御风而去。待她打开窗户那瞬间，女魃忽地睁开眼睛，盯着那打开的窗户，心里骂道：臭垃圾！取过一旁的外袍边穿边隐身追去。
隐遁追踪的女魃看见霁凝直接往西郊飞去，她在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却见霁凝飞到东京城边界时，便现身市井封了元神，裹着一身粗麻斗篷，宽大的帽檐挡住她的脸，疾步穿过一条人流熙攘的街道便闪身进入了条陋巷。女魃不敢耽误，也封了元神，跟着她穿入那条泥泞肮脏没有路灯的小巷。
屋檐低矮的门面大多关闭着，偶有一两间开着的馆子里坐着满脸横肉、面露狰狞的糙人，女魃也顾不得投向自己那些不怀好意的探究目光，脚步紧跟着霁凝，见她直接钻入了间吊着门帘的小店面，店面外挂着一面黑旗，旗上面画着个鬼头。女魃也跟着钻了进去，却被门帘旁蹿出来的小鬼伸手拦下了去路。
“干嘛？”那小鬼也裹着粗麻的披风，抬头露出一张长满疥疮的脸。
看的女魃不由地吞了口口水，“我找我朋友，她刚才进去了。”
那癞头小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锦衣华服，贵气难掩，道：“这里没你的朋友，滚出去。”
“你！刚才进去的那个就是我朋友，你们开门做生意，还把客人往外推？”女魃恼道。
“开门做生意？”那小鬼听罢哈哈大笑，一把将门帘打开，露出里面紧闭的房门道：“我们是关门做生意，这里的客人都是要提前半年预约，你有预约凭证吗？”
说着就把那双手伸了过来，像是要拉扯她裹在头顶的发巾。
“给你的预约凭证！”
女魃抬脚将他踢翻在地，随着那小鬼倒地的惊叫声，小巷两旁坐着吃饭的牛鬼蛇神也火速向她聚拢奔来，口里叫嚷着，眼看一场恶战就要爆发。
女魃将裙袍一揽插在腰间，左腿跨步一招太极起势就要迎战，那群凶悍恶徒见她像是个练家子便亮出大斧、长刀、铜锤等，女魃咧嘴冷笑开启封印，抬脚往地上一踏，一道灵力从脚尖荡开横扫过去，灵力掀起本已松动的地砖，那些本地砖碎块受力驱使化为利刃冲击来袭恶徒，转瞬间那些气势如虹的凶神恶煞们溃如山倒，那些兵器受灵力冲击，漫天飞舞之后落下直接刺穿那些恶徒的身体。
她转身走向倒地的看门小鬼，道：“我的预约凭证你看到了吗？”
小鬼看见那一地血乎刺啦的恶徒们，捂着被踢痛的胸口，心想，既然她赶着送死，自己也不拦她了，推开门急道：“看到了，看到了。你进去吧。”说着将她放了进去。
女魃走入那道门，里面是不见天光的暗室，地方很大，胡乱堆放着铁笼，里面关着些蛇、蜥类的冷血异兽，看着女魃都靠近栅栏向她吐着舌头。更深处，还影影绰绰的跳动着幽蓝的鬼火。
女魃感知到霁凝的磁场，穿行在隐秘在黑暗如迷宫的小道，直接往最深处走去。她看到霁凝背对着她，蹲坐在地上，她面前有个高大如佛像的黑色影子，那影子看到女魃，冷幽幽地开口道：“小龙女，你不守规矩啊。你当我鬼头立的规矩是闹着玩儿的吗？！”
霁凝看着那高大的鬼影伸出两只干瘦的手，似要拿走面前那两张铁券，瞬间开启元神，灵力开启击退那两只手，拿了那两张铁券退到女魃身边恼道：“你跟来干什么？”
“我不跟来，你就把我甩了！”女魃嚷道。
“千鬼万魂，魑魅魍魉，把这两个魂给我吃了！”随着那尊鬼像缓缓站起，如山般高大的身躯后涌出千万鬼影，嘤嘤呜呜地朝两人飞来。
“快跑！”霁凝拉起女魃就往来时方向跑，两人看到那道门逐渐远离她们最终化为光点消失不见。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女魃挥出灵力驱退两人身后的鬼影道。
“就是鬼地方，这里是东京城下的鬼市，跟鬼交易的地方。你这个白痴跟来干什么？”霁凝看见那道门彻底消失了，那鬼像断了她们的去路，索性也不跑了，转身喝出神力化为道道赤色灵光击杀鬼魂。随着那道道光亮闪过，那些恶鬼化为黑烟消失。
女魃借着霁凝的神光看见四周都是岩石壁上面画着当初在大荒时代的拘鬼法门，当时大荒的鬼魂都被神荼、郁垒二神拘于度索山上的桃树之下，当时冥界还没被开拓出来，当无名带着她去找那因献祭而被杀的复制灵魂，女魃也跟着两人去了。
因那时还没有完整的轮回制度，那些魂魄不服管教变为凶魂的话便会被神荼、郁垒捉去喂虎。
无名上神和她为了让神荼、郁垒放出复制灵魂，与他们达成协议，开辟一处能供鬼魂的居所。
两人带着信徒勘测大荒地界，终于在这处史前火山遗址下找到了适宜建造幽冥的地方，经过百年才开拓成功。无名上神驱烛阴入地为冥界的照明光源……
为了无邪那个复制魂，他们付出了太多。可惜，最后还是养出了匹条钟山狼……女魃心想。
旧事浮现脑海，这处地方就是仿照大荒度索山的拘鬼法门。她恼怒不已，从拘魂瓮到度索山，那些狂徒究竟还要把大荒作践到何种地步才会甘心。随着她暴怒，她遮挡光头的头巾被神力掀起，那些神光直击画壁，破坏掉那些阵法。瞬间那些失去阵法护荫的游魂厉鬼纷纷躲进了那如山黑影之后。
“你……居然是妭！想不到我居然还能见到大荒旧人！”如山黑影缓缓起身向两人走来，以绝对的压迫感逼迫两人不断后退。
“你是谁？”女魃问道。
那黑影鬼手一抬，唤出轮微亮光圈，她们看到那漫无边际的黑袍上面露出张巨型人脸，那张如岩石僵硬的怪脸上长着一只如铜铃的圆眼睛。随着黑袍的移动，黑袍边露出一条蛇尾。
女魃见到他的尊容，愣怔半晌才说道：“你……是贰负！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哈哈哈！妭，我当年被囚于度索山，再后来，幽冥出，度索废，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可惜，我靠养鬼吃鬼在地下活过来了。不但活过来了，还做起了小买卖，聊以度日。”贰负冷笑道。
“是吧，我看你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外面小弟挺多的啊！”女魃跟他打哈哈，边说边看这鬼域幻相的法门在何处。原来这上古旧神，当年被囚度索由神荼、郁垒看管，倒让他有机会学到了拘鬼法门。
“他是你旧相识？好说话吗，让他放我们出鬼域。”霁凝在她耳边低语道。
“好说话个屁，看我眼色……算了看形势行事。”女魃想到这里暗无天日，能看到她眼色个屁。
“哼！再怎么也没大荒好，你们当初毁了大荒，害得我这样巨型兽人只能躲在地底下生活。你说说看，我该跟你怎么算这笔账？”贰负伸出两只像鬼爪般干枯的手，祭出两团鬼火，那鬼火越来越大，像两轮月亮，女魃知道那鬼火是郁垒首创的神功法门，那鬼火能摄魂吸魄，被它挨到了，小命泯矣。
女魃御风而上飞到他面前，对着他道：“贰负，你别把对象搞错了。大荒是那个复制魂带人搞掉的，跟我可没关系。而且你被巫族诬陷杀了你同族的窫窳，才被囚禁在度索山的事情，你就不追究了？”
“十二巫仙已经化为齑粉，我还能找谁说这事儿？你少在这转移话题，你跟那复制魂都是一路人。”贰负没好气地说道。
“我跟那复制魂的恩怨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跟他怎么可能是一路人！而且十二巫仙当年自知罪行败露，在飞升前就用秘法还魂，飞升上天的巫仙里面至少有一个躯不附魂，偷天换日躲过一劫的巫仙。这件事你都知道吗？十二巫仙背后有神人操控，现在我到九州查到了些许眉目，或能找到在背后超控他们的神，你难道不想为你同族，那个被取了神魂的窫窳报仇吗？”女魃道。
“为窫窳报仇？我现在神不神，鬼不鬼的样子，害我成这样，我自己的仇还不知道该找谁报了。叫我吃了你们两人的神魂，再让我活几万年也好。”贰负仍旧是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说罢，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那腥臭的味道差点叫女魃把晚上喝的酒给吐出来。
这货怎么比在大荒时代还难搞，女魃自知如果硬拼怕是不行，散成魂粒会被那两团鬼火吞噬更不可行。
“鬼头，我跟你交换，今天你放我们走，你想要什么，我弄给你。”霁凝也御风飞到他面前。
“交换？我鬼头就是靠拿鬼的东西跟神、人交换才活到今天。我喜欢交换，可我更喜欢吃神魂。”贰负盯着霁凝道。
“可你要知道，我们三人如果在此斗法，不过两败俱伤。我答应你，在中秋月圆之时，给你带个神魂来，如果到时候我空手而来，你就直接吃了我。可好？”霁凝道。
“哼哼哼，哈哈哈哈~有点意思，这个交换条件我同意了，可如果当时候你带来的神魂是个冒牌货的话，我也会连你一块儿吃掉哦。”贰负收回了鬼火，手上多出了份契约书。
女魃拦着她道：“你疯了！”
霁凝笑道：“你不是要揪出幕后的神人吗，找到他，把他喂给鬼头吃，这样我们三人的仇都报了！”说着她签下了那份契约书。
贰负听她这样说来，也收起契约书，说道：“有点意思，小龙女，准时赴约哦！”说着他抬手一挥，鬼域景象皆散，她们回到地上，又看到了那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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