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云烟
铭牌的一面光滑如镜另一面刻着两个符号，波波看不懂。
她戴上链子，松开手任由那块铭牌悬浮在空中，她开始冥想，她感觉到来至金属片上面附着的孤独。
她到了自己的冥想之境，虚无之地。
她通过一块全透明的舱体壁看着外面的星群，小型飞行舱搭载了核聚变推进器。全速推进中，舱外的星群逐渐变成静止的光线。
虽然她很孤独，却充满了希望，母星拓荒的终极计划是要她和他成为蓝星生命体。
母星能源即将耗尽之时，主神才终于意识到没有什么是不朽的。母星人类打造的不朽躯体，其的代价是整颗母星的陨灭，整个族群的灭绝。在母星即将解体之前，她驾驶飞行器飞向了族群新生的希望之地，蓝星。
她带着主神的旨意去往蓝星，她要毁掉蓝星与母星的连接器，她要毁掉盘旋在不周山上那个庞大的宇宙飞船。
一切都是主神的旨意。
她知道无名不会同意，她知道他们终将陌路。
主神也知道他不会甘心留在蓝星，所以，他们复制了他的灵魂，这个灵魂装在灵魂瓮中，被她小心翼翼地一路捧着。
她看着透明的舱壁，如镜般投影出了自己的形象，由位于背后的一个能量槽支撑的高大，强壮又冰冷的躯体。
冥想之中的波波对那副躯体感到有些害怕，她摸了摸自己温暖又柔软的躯体之后，才安心下来。
她看见那人胸口挂着的铭牌，上面的符号清晰无比，是两个字，这两个字她认识：凡音。
而当她抵达蓝星，跟着他走遍了大荒之后才知道，不是他不愿留下而是那些已经觉醒的母星灵魂，那些二代神祇们都盼着母星人来，或者回到母星去。他们狂热想要改造躯体，即便主神已经教给他们感应天地，得到灵力的方法。感应天地，顺应自然的方法太原始太慢，他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强大又不朽的躯体。
她只有破坏信息接收器，销毁通行秘钥，甚至撞毁不周山，让由不周山支撑的宇宙飞船直接脱离蓝星轨道，成为伴随蓝星的月球。
波波元神记忆被唤醒了，但是她元神却被那个不纯的元神覆盖而无法苏醒，蕴含在元神中的能量也获取不了。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她获得了蓝星生命躯体。
狭小的空间下是蓝星蕴藏的最原始最强大的能量，受它的影响，她无法御风飞行。她站起身，看那怪异的树根，她不再甘愿困顿，而是向上爬去。
而此时此刻的皇宫，纪霄出现在萧朔寒的寝宫内向他通报了皇城的情况。
皇城，帝国的首都，帝国的心脏，全城缄默。缄默的皇城犹如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整个躯体归于尘埃。
萧朔寒从窗外看着灯火渐熄的皇城，他知道皇城无法重启的话，也用不了多久，萧氏帝国就会覆灭。
寅时三刻。负责传送各地奏报的官吏就会抵达皇城门，他们将会是最先发现皇城中的异常的人。
至辰时，京畿驿站就要接待第一批负责送文书到地方的官吏。这里面还有各地藩王和驻军将领安插在城中的耳目，如果他们没有在规定时间得到耳目对于皇都的消息反馈，不出一天就会派更多的人来皇城。
皇城变成死城的消息会像潮水般迅速传遍全帝国，整个帝国都会瘫痪，藩王驻军会马上叛变独立。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寅时之前赶到最近的京畿外城十五里之遥的徐城，组建临时内阁，他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帝国引入正轨。
“十二门人负责送陛下离开，宫中还没沉睡的宫人已经在收拾内阁这几天批好的奏章了。”纪霄道。
萧朔寒怀里还揣着兵符，徐城的京畿防卫营虽只有五万兵勇却也是他的保命符。
“我们走吧，在酉时之前赶到去徐城，截下第一批到皇城送奏报的官吏。带上所有醒着的百姓官吏，能走动的都去徐城。”萧朔寒急道，他顾不得止痛药的副作用，他服下了止痛药。风歇雨背起青玉阮，收拾好了他的用药，跟在他身边。
几人还未离开寝宫，宫门就被人推开，雨妃宫中的女官抱着皇子萧钰跑了进来。“陛下，雨妃娘娘和一些宫人不知突然昏睡……”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像是要出逃的景象惊骇到无法言行。
风歇雨走过去，一把抱起萧钰对萧朔寒道：“快走吧，来不及了。”
“我要我母妃！”萧钰哭道，他刚刚还在向雨妃请安，准备休息可请安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母亲头一歪就从软椅上滚了下来。幼小的孩子还不知道背后恐怖的真相，他以为母亲可能生病了。
“是啊，萧皇不管你的宫妃，你的百姓了吗？”一个声音紧接着从殿外传进来，是久孤的声音，进来的人却是一个普通的殿前侍卫。
虽然面目全非，萧朔寒却已经通过他的眼神认清了来人。
“久孤？！”他的声音隐隐透着丝惧意。
风歇雨与纪霄和阿炳对视一眼，他居然可以进入无邪设在皇宫的结界。
风歇雨抱着萧钰转身退往内殿，久孤手快祭出灵力阻击她，却被纪霄和阿炳同时出手祭出灵力抵挡开。
风歇雨没有迟疑，她抱着萧钰对他耳畔低语说道：“你乖，不要哭闹，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等到了安静又安全的地方，任你哭闹。”
小皇子从刚才的气氛中已经察觉出了异样也听懂了她的话，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双手捂住了嘴憋着哭音，小脸涨得通红。
风歇雨直接闪身进入偏殿，从那对着后宫御花园的窗户跳了出去。御风回了藏金小院，将孩子交给微澜道：“这是萧朔寒的儿子，你带着他先去云梦泽，让霁悟保护好他。城里的情况不对。”
微澜抱着小孩子问她道：“你不跟我一起去云梦泽吗？”微澜觉得以她的战斗能力来讲，还是跟他一起走得好。
风歇雨想了想道：“我想上界找我师尊，那个叫久孤现在皇宫里，我觉得他的目标是萧朔寒。”
微澜听罢急道：“你先管你自己行吗，萧朔寒算什么啊！”
“是我父皇！”萧钰捂着嘴急道。
微澜瞪了眼怀中的小稚子，道：“我知道他是你父皇。”
“他算是我父皇！”萧钰又说了次。
微澜被这个奶香奶香的傻孩子打败了，他对风歇雨道：“你自己小心点。”
说罢，就抱着萧钰就要御风离开。
“等等！”风歇雨叫住他，她跑进房间，取出锦裘披风将萧钰裹好，怕御风出意外，风歇雨又把孩子栓在微澜身上道：“夜里风大，你裹紧他莫让他生病。飞慢点。”
微澜嫌弃地看了眼她道：“知道了。”
微澜听话慢慢悠悠的御风半空往云梦泽飞去，路程刚过半就看见一道黑色的炫影从南至北直接冲向皇都。
冲过微澜身边带起一股冷云海雾裹挟袭来，微澜连忙撩起裘皮缎子遮住萧钰的小脸抵挡寒气。骂道：“飞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被他骂赶着投胎的是妖皇惊风，正当他飞到皇城上空的时候就看到皇宫方向冲出两道破天的神光。在无邪出现在皇宫之前，久孤已经制服了纪霄和阿炳。
他走到萧朔寒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随后便被无尽的恨意取代：“你为什么就不给林家留个人？你就非要赶尽杀绝吗？”林家是他游荡人间数万年的时间里，唯一产生过亲情的族众。在他遇见波波之后，他想要有个家，家里有暖灯和给他做饭等他回家的人。错过了波波，他遇到了林家，不是很好吗，他从每代林家男孩中挑选出最适合他的躯体，他可以用那副被他亲手培养出的干净满意的躯体与波波相遇，他会给她在人间所能给她的一切，他会和她在人间天长地久的生活下去。
“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做。整整一座杭州城被你毁了，那一夜被妖兽杀光食尽的家族，我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吗？”萧朔寒吼道，“你以为我想做那么绝吗？那一夜，全城野兽的嘶吼，全城百姓的哀号！你选择毁掉一座城，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久孤冷笑了下：“毁掉一座城，赔上一族人。听上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你的背弃，我现在要毁掉整个帝国你又能奈我何？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你杀了他们，杀光了我积累出的那一丁点儿的人性。”他说完走向烛台，洒了些金色的粉末到那些燃烧的火焰中。
“你不是问过我，滦州的钨铁矿脉在哪里吗？”久孤说道。
萧朔寒实在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说钨铁矿脉是什么意思。
“萧皇，你们萧家真的很能忘本，你们是在滦州起家的。你知道你们萧家是如何发家，并趁得到的天下吗？”久孤举着那烛台向萧朔寒走去，那被洒了金粉的火焰变成了金色。
萧朔寒在那堆越来越膨胀的金黄光芒中，看到了幻相，幻相中出现了莽莽山岭，有人挥动长鞭驱赶着山民背着硝石炸药走进山洞中。他们不顾山民安全盲目炸山挖矿，将挖出的钨铁原石交给身穿黑色头蓬的神人修士，以换取金矿。交易的背后，是丢弃在废弃矿道中的成堆的山民尸体。
然后波波带着小狼崽子来了，后来受伤的波波独自走了，再后来，从山石中爬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个男人变成了身披莲纹披风的久孤，他给了萧家主一些帝王之气以及一个宏伟无比的愿景。
于是，萧家在河北用世代积累的金矿原石招兵买马，趁着南北大纷乱入主中原。
一个王朝就这样缔造出来，王朝将久孤奉为国师，依据他的堪舆选择了紧靠奉莲山脉的城池作为都城。修建宏伟的奉莲殿为皇家道场，久孤开始利用布房宿阵，将人间的念力与原始魔气融合，并转化成可以供神吸纳的能量。
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那股供养上神的能量。
久孤看着萧朔寒眼中的绝望，冷笑道：“你们萧家发家发的不光彩，故而不值一提，更不值得记录在史书中，那样只会遗臭万年。可是，你要记住，你们之所以能得到九州，不过是我给予你们的那些帝王之气。没有这些帝王之气，你们跟那些田间地头的乡野村夫一样，都是贱种！”
久孤放下烛台，走向萧朔寒。
萧朔寒突然感觉微澜给他的止痛药失效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痛，痛的他无法呼吸。
“你胡说，我们萧家是神选之皇，我们对九州的护持才是正统。”萧朔寒被突入起来的痛苦折磨得伏地低吟，但他知道久孤给他看的幻相都是真的，萧皇室对继位前夜的储君都会讲这些皇位与奉莲殿密不可分的关系。
久孤伸出手，念出咒语，收走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他冷道：“你们萧家曾经是我选择出的九州之皇，可惜因为你，要换人了。你背弃了我，背弃了你对我的承诺。”
“我对你的承诺？”萧朔寒不解的问，他抬头冷道：“我对你承诺过什么？”
久孤挑了挑眉，笑道：“才说过你们萧家忘本，你怎么快就表现出来了。曾经你新承萧皇，在朝堂上举步维艰，没人听你的话。我们遇见了，我们联手了，我们的目标是用人间的力量创造个连神也无法干预的新世界。可你看看你自己有多怂，无邪前脚到了杭州城，你后脚就跑去当舔狗。你打心底里就选择归顺神，你不敢反抗他们。杭州城的妖力为什么会变得恐怖，杭州城是我送给波波的礼物，我干嘛要毁掉它。都是因为你，你选择站在无邪那边，你背弃我们之间的盟约！”
萧朔寒听完他的话，突然明白似得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全身因痛开始抽搐。
“久孤，我告诉你，我们萧家能得到皇位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不是你恩赐的所谓帝王之气。真正让你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不管是你幻想出来的爱情也好，友谊也罢，都是属于无邪的它们跟你没关系。你天生邪恶，阴鸷，你本身就是感情的绝缘体。你选择林家不过是跟当年选择我们萧家的理由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有价值，不是吗？一切让你愤恨的原因，是因为无邪啊。波波选择他，我也选择他，我们选择他不是因为他能给我们好处，也不是因为我们怕他，而是真正的信赖他，真心的想要靠近他，和他在一起啊哈哈哈哈哈！”
“久孤！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注定被人的排挤而永世处于孤独之中！哈哈哈！”萧朔寒沉浸在痛中，意识开始涣散，他曾着最后丝的清醒，说出了这句让久孤盛怒的话。
“找死！”久孤咬碎了牙齿挤出了两个字。
随着两个字音落下，萧朔寒看见从他手中祭出道神力，这道神力炙热又绚目。
他也知道自己的躯体会被那道神力贯穿进而变成粉末，他这生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有那便是在天庭要他喝下逍遥酒的那一天，他应该坚持留在她身边。什么萧皇护卫九州天下，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人终究还是神手中的棋子。
当萧朔寒安心赴死的时候，无邪来到了皇宫，他挡下了久孤的神力，两股神力相撞合二为一，直冲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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