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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更衣


小婳棠缠着“沈婳音”教她一脚踹树的功夫,已经缠了整整一顿中饭,从岫玉馆跟到了千霜苑。

        紫芙哄婳棠道:“音姑娘该更衣啦,三姑娘先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呀?”

        “不好。”

        这话竟是楚欢替三姑娘答的。

        紫芙略感惊讶,低声解释:“音姑娘帮二姑娘……那个……砍树,衣裳沾了尘土,该换了。”

        楚欢自然知晓高门大户里的日常礼节,衣裳上不该有半点污渍褶皱。他做了多少年的皇子,开府前在宫城大内居住时,繁文缛节只比镇北侯府更多。

        可是……

        楚欢的手指拂过罗裙的细滑面料,动作生硬。

        ……可是,他一介男儿,焉能用沈婳音的身体换衣裳?

        前几次互穿场景单一,应付起来还算容易,这回却度日如年,没完没了地发生新状况。他仅有的一点耐心几近告罄,宁愿提刀上马杀个痛快。

        “不更衣了。”

        楚欢捡起玉盘里的一颗早熟的枇杷随意把玩。

        “从前过得便不是这种精奢日子,好叫夫人看见我原没那么多讲究,全仰仗着夫人才有了今日之生活,倍感恩德。”

        他说话时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慢条斯理,紫芙却觉一股威势从平淡里压过来,压得她竟找不到劝说的余地。

        月麟已把成套的衣服在里间分两排摆好,没听清楚欢先前说了什么,走出来笑道:“姑娘快来看看吧,昨日夫人着人送来十套衣裙,都是夫人亲自指的式样花色,奴瞧着很不错呢。”

        小婳棠一听有新衣服,枇杷也不吃了,把手胡乱递给青兰擦,然后跳下来去抓“沈婳音”的衣袖,“走啦音姐姐,婳棠也要看新衣服!”

        听闻郑氏家学里的姑娘说,有的人家没这些更衣的规矩,婳棠用力拽着楚欢往里拖,“音姐姐是不是嫌更衣麻烦?咱们家就是这样的,慢慢就习惯啦,走嘛走嘛。”

        小孩子真烦。

        楚欢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就没被人这般软磨硬泡过,耐性已然耗尽。

        楚欢拗不过,被婳棠拽起身,两脚却定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也冷了下来。

        婳棠却不懂得看人眼色,反而更使出吃奶的劲儿拽他。

        忽听嘶啦一声响,“沈婳音”的衣袖断裂,小女郎就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去,只是这一次,楚欢没再好心地伸手捞她。

        不说话不动弹,已经是他此刻最大的仁慈。

        以后再互穿,他干脆就打坐,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省得总有那许多烦心的事。

        青兰和紫芙、月麟手忙脚乱地去扶婳棠。小婳棠愣愣地捏着半截袖子,直到被三个婢女抱着站起来,视线都没离开过“沈婳音”。

        好像旧事又重演了一回。

        楚欢:“……”

        怎么,又要哭?

        他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

        谁知下一刻,婳棠张开手臂朝“她”飞扑过来——

        “哇哦,音姐姐底盘好稳呀!音姐姐一定会武功,教教婳棠嘛!”

        好了,又来了……

        “不会,不教。”

        楚欢撤步侧身,避开小女娃的飞扑,随手揽了一把,不叫她磕上榻几。

        一低头,目光不经意落在了自己——不,是阿音的小臂上。

        衣袖撕裂,皓腕凝霜雪,一对水玉色叮当镯碰出轻灵之音。

        腕子细瘦,仿佛一拧则断,却压动着不知捣了多少药末、挽救了多少性命。

        这么一怔的功夫,紫芙赶紧插空:“哎呦,姑娘,这下真得更衣了!”

        月麟跟上:“奴伺候姑娘。”

        楚欢:“……”

        是祸躲不过,长案上整齐摆着十叠衣服,颜色绣纹均不同,但楚欢也瞧不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紫芙赔着笑问:“姑娘,可选好了?”

        楚欢黑着脸,随手指了一套水蓝绣纹的襦裙。这套素净些,瞧着还算舒心。叫他穿红戴绿,还不如去死一死。

        紫芙忙应了,去解“沈婳音”的衣带,将外衫顺下来交给月麟叠好。

        楚欢只盼着赶紧各归各位,然而,时光在流逝,片刻不息。衣料细微的摩擦声仿佛格外刺耳,从没有哪一次脱衣的触感如此怪异难忍。

        他干脆闭上眼,张开手臂,完全由着紫芙服侍。

        紫芙不敢多问,麻利又轻柔地为“她”脱下一件又一件。

        时光的确在流逝,楚欢飞快地回想了自己过往的二十年人生,无论是头一次真刀真枪地杀敌,还是第一回站在朝堂上与重臣争论,又或是中箭垂死的时刻,好像全不及此时难捱。

        流动的空气在皮肤上留下凉意,很是异样。楚欢只好强迫自己推想阿音那边的状况——这时辰她在干什么?应该与五弟用过中饭了,回昭王府了没有?是在读书还是卧床小憩?

        养伤期间的日常无非批文和读书,他们约定过,沈婳音穿越到他身体里后,不可接触公文,更不可碰他的官印、私印,如若被他发现僭越,他一定会向朝廷自陈互穿之事——这是他身为一军主帅和一品亲王的职责所在。

        思来想去,便又绕回了最初的疑问……

        十日前,他在卧房里屏退仆从撕开伤口,就是想看看阿音是否施了奇异的药术,才导致两人的互穿。谁知灵魂互换得那般不是时候,昭王府里,他赤/裸裸的疑心已经被阿音看了个正着。

        思及此处,楚欢的眉头不由得蹙起。

        自己其实……并非单纯意义上的信不过她,恰恰相反,她的医术在北疆传得实在太神,他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这才最终将疑心瞄到了她的身上。

        而直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楚欢也隐约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

        假如灵魂互换真有阿音从中操作,他实在想不出沈婳音有何理由容忍自己替她更衣。

        楚欢仰起头,无语望屋顶:某错了,真错了,不该乱猜疑,快停下这报应吧,某给太上老君、关羽大帝捐庙……

        ……

        沈婳音身子一晃,平举的手臂落下来,被一只手托住了。

        “姑娘,再举一下,套上袖子。”紫芙小心提醒。

        右肩持续不断的隐痛猝然消散,沈婳音便知自己终于穿回来了。

        面前铜镜里映出了她自己的身形,沈婳音豁然瞪大了双眼。

        窗边的铜镜一人来高,映出了她的全身,镜面里的她刚刚套上了薄透的上襦,婢女正展开下裙为她围拢。

        麻麻痒痒的热漫上耳根,沈婳音看见镜中的自己眉心紧蹙,幸而轻纱遮面,才没让婢女们看见她恼怒的表情。

        原以为昭王是个正经人,居然趁她不在的时候……更衣?

        好啊,很好。祖宗,梁子越结越大了,他最好永远别落在她手里换药,当心疼死他!

        -

        翌日,沈婳音和婳珠、婳棠正在望舒亭里编草环,婢女来报,夫人请音姑娘到主院去一趟。

        婳棠立马扑进沈婳音怀里,“完了完了,肯定是母亲追究下来了!音姐姐一脚踹断苦湘绿樱,母亲是不是要责罚呀?婳棠陪音姐姐一起去吧,保护音姐姐。”

        徒脚踹树之事,沈婳音昨晚就听说了,难为她还得假装一点都不震惊的样子,现在她连把楚欢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

        婳珠在一旁默不作声,嘴角噙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踹树这种粗暴之事放在侯门女郎身上,那是闻所未闻,乐子可大了,当时郑家的、白家的、柳家的姑娘婢女可是都亲眼瞧见的。

        等着吧,不出三日,全京城都得知道镇北侯府出了沈婳音这么一号莽撞人。

        沈婳音看在眼里,只作不见,温柔地揉了揉婳棠的发心,笑道:“乖,婳棠先去找二郎君玩,音姐姐等会儿就来。‘我’那一脚踹得英武,夫人称赞我的好身手还来不及,怎会责罚呢?”

        年龄大些的婢女们都不由得笑起来,只觉音姑娘真是幽默,甘于自黑,而婳棠还小,听不出沈婳音是在反讽自嘲,深信不疑,当时就不闹了,老老实实没有跟着,比白夫人降旨还好使。

        今日是白夫人第一次主动传唤沈婳音,平日都是沈婳音例行公事地请安闲话,从未单独长聊过。沈婳音直觉,白夫人这回叫她并不是为了责问。

        入府好些日子了,早该好好地聊一聊了。

        此前,沈婳音与白夫人的深谈只有一次,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就在渡兰药肆对面的茶肆二楼——

        ……

        沈婳音记得很清楚,那一日,白夫人穿的是一件深绛色的缎面提花夹袄,发间的镶金珠翠在乌黑云鬓里闪闪生辉,通身的雍容富贵与旷野上的北疆女人大不相同。

        “家里人截获的消息,乳娘崔氏到处找门路联系侯爷。”

        白夫人是个利落脾性,在茶肆上第一次见面就对沈婳音直言不讳。

        “崔氏说,姑娘你才是郑夫人的亲生女儿。”

        沈婳音早料到崔妈妈会找门路,这日得白夫人相邀并不意外,不过,此时她还拿不准白夫人来见自己的意思,是帮府中的“嫡千金”来解决她,还是真心想求一个真相?

        精确用药的职业要求培养了沈婳音的谨慎,她略一权衡,选择了最稳妥的以退为进,态度故意表现得很淡。

        “崔氏病了,胡言乱语,夫人大可不必将病人的话放在心上。”

        “这几日我叫府中旧人观察过你,即使你戴着面纱,他们还是每一个都说,你的身姿与郑夫人颇有几分神似。我这样打量你,你的手型跟侯爷一模一样。我也查过你的年岁,四岁那年在北疆被安神医收养,对得上。”

        简而言之,白夫人已基本相信了崔氏所言。

        “孩子,摘下面纱,让我瞧瞧你的脸。”

        “我只是个医女,一个江湖人。夫人听说了什么离奇的故事,都与我无关。夫人找我,若不是为了约诊,请恕我不能相陪了。”说着,沈婳音起身。

        “那么你的镯子呢?”白夫人不爱笑,此时又提高了音量,很有压迫感,“你应当有一对玉镯,你母亲留给你的。”

        沈婳音顿住。

        一对水玉叮当镯,是她与母亲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点联系。这种细镯易碎,她却护它完好无损。

        白夫人道:“里侧刻着两个小字,瑛榕,对否?”

        沈婳音的心“咚”地重重跳了一下。

        那两个字刻在贴身的镯子内侧,兴许是制作者的雅号,侯夫人竟了解得如此深入,显然是用了心的,只是不知将心用在了哪个方向上,是护自己还是害自己。

        “是崔妈妈告诉你的?”

        白夫人道:“是她告诉我的又如何?你在京中打听打听,问问那些有年纪的老人,知不知道‘郑瑛榕’这个名字,十人里总有七八个能答上来。”

        “瑛榕……是我母亲的闺名?”

        从没人告诉过她。

        “你母亲在世时,是艳冠京华的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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