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陆航原本就是那通情达理的人，听完保安这样说，也理解了，没有再要往里冲的意思，就是很惆怅。

        “那还有其他的办法吗？”陆航问道，“保安大哥，您在这里这么久了，见多识广，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这？”保安显得很为难。

        陆航从保安的表情里看到了希望，再次请求道：“保安大哥，你有办法是不是，能不能帮忙一下？”

        “小伙子啊，你如果真想知道你爸有没有拆迁的房子，还是回去好好问问他老人家。”保安试图劝诫道。

        陆航无奈叹气，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航拿起手机，看着父亲的电话号码，很想直接跟父亲打一个电话，直接跟父亲问清楚。但是一想到，万一只是个误会，自己口气又不好，父亲会受伤的。他已经没了妈，可不想再没了爸。

        陆航看向对面的教育局家属楼，上面虽然已经大大地画了一个“拆”字，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拆迁，还有许多人生活在那里。

        隐约中，他突然想起，母亲好像说过房子的情况。

        四楼，三居室。

        这些情况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家属附属楼一共有六栋，他决定一栋一栋试一下，就是敲门问一下。他鼓足勇气，绕过门口的保安往里走。虽然这个办法很笨，但是有效。

        而就在陆航一家一家门敲门试运气的时候，白瑶终于到了杜婷家。

        “哎呀，芊芊小宝贝，干妈来看你了。”白瑶一把抱起陆芊芊，又亲又捏，惹得陆芊芊呵呵呵一直笑，别提有多可爱了。

        杜婷只是紧张地看着手机上的gps信号在不停移动，提了个包就准备出门了。

        “诶，你现在出去，能跟上你公公吗？”白瑶有点担心。

        杜婷摇摇头，“放心吧，我了解我公公，他出门肯定是坐公交，你看他现在还在滨海线呢，我看他这个线路，估计坐的是58路。那58路是出名的旅游观光线，车开得很慢。那车的终点是滨海码头。那一带有个广场，有些饭店什么的，我估计我公公就要在那里下车。我现在打的过去，走快速线得话，也就二十分钟。跟我公公应该差不多时间到。”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芊芊就交给我了。”白瑶逗着陆芊芊，“不管发生啥事，都理智一点啊。那人不是别人，是你公公。”

        “放心。亲爱的，太感谢你能过来了。”杜婷抱了一下白瑶，并且亲了陆芊芊一下，“芊芊，今天好好跟你干妈玩哈。”

        杜婷随即出门。

        一路上，她一直紧张地看着公公的出行情况，又同时不停地看着陆航的微信，希望他能发来什么消息过来。

        但可惜，聊天框里一直没有新消息过来。

        杜婷想了想，还是决定关了手机屏幕，先不要彼此影响比较好。

        很快，出租车就把杜婷带到了滨海码头站。

        如同杜婷预料的那样，陆国明果然也是在这个滨海码头站下的车，按照gps的指示，他现在在一家咖啡厅里。

        一个快60岁的老人，怎么会想起来来咖啡店呢？肯定有猫腻。

        杜婷给自己戴了墨镜，口罩围巾也把自己围地严严实实的。她进了咖啡厅，看见陆国明一个人带着孩子，看样子是在等人。

        因为是周六，咖啡厅里其实还挺多人的，杜婷找到了一个和陆国明稍有距离，但是位置还可以，能清楚地看到桌面上的情况，只可惜的是这个距离再加上这个环境，应该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杜婷给自己点了一份拿铁后，就安心地等待着。

        大约等了个十分钟后，一名身材苗条，打扮靓丽的都市丽人出现在了陆国明的桌边。

        陆国明见到她，显然很开心，对她的笑容很明媚，甚至在杜婷的眼里，这个笑容甚至带着些讨好。

        陆国明是第一次来汀城，因为普通话说得不好，除了家里人，他也就跟小区的庄南毅关系还不错。什么时候，在这里还遇见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

        杜婷拿出手机，拍照，准备多存几张照片，等下一起发给陆航。

        而此刻的陆航，正挨家挨户地敲每一栋楼的四楼的住户。

        “你好，我是这家的房东，我姓陆。”

        “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

        这两句话成为陆航今天说得最多的两句话，他几乎机械地跟每一户户主重复了这两句话。

        而一次次的重复，也一次次地磨灭了他的希望。

        直到，最后一栋楼的401。

        当陆航又再次重复了“你好，我是这房屋的房东，我姓陆。”并且不抱希望的时候。

        女子很着急地问道：“诶，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不是昨天才刚交的房租吗？是有什么情况吗？是拆迁要提前了，需要我们先搬走吗？”

        女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这一带下过通知，说是拆迁时间定在年后到开春。本来他们也是想早点搬走的，但是现在南川整个县城都在大拆迁，房租到处都在涨价，他们想缓一缓。

        而且这套房子的房东特别好，他们在这里住了七八年了，都没有怎么涨过房租。他们还想在这里多住那么几个月呢。

        陆航听见这这女子的反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口胡诌道：“不是，您别着急。我们就是过来办一些拆迁的手续，也提前过来跟您商量一下，到时候退房的处理情况。”

        “退房的情况？不对啊，您好像不是一直跟我们联系的房东吧。”女子奇怪地问道。

        陆航轻轻点头，“我是他儿子。”

        “啊？”那女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航，“先生，您没有开玩笑吧。您看着比房东还要大，您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

        “房东不是陆国明吗？我是陆国明的儿子。”陆航又些紧张，不会是自己想多了，那真的是太丢脸了。

        那女子摇摇头，“不是啊。”

        陆航心灰意冷，一句对不起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那女子又说道：“陆老先生是房东的父亲，房东是陆艝女士。”

        陆航即刻愣住了，刚好此刻手机里不停传来微信消息的声音。他打开手机，杜婷发来了好几张照片，都是父亲和一个女子的照片。

        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但是毕竟血浓于水，陆航一眼就认出那是早已离家出走的陆艝。

        其实正坐在咖啡厅里的陆艝，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见父亲。

        她离家的时候，不过22岁，如今，她已经29岁，过了年就30岁了。

        这几年她跟全家断了联系，只有父亲还坚持不懈地联系着自己。不管自己换了多少次电话，父亲总能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

        其实偶尔她对父亲的坚持还挺感激的，但是一想到当年父母对自己做的事情，她就会立刻回到那个冷血，淡情的陆艝。

        “快看，这是姑姑。”陆国明抱着陆磊磊，指着陆艝。

        陆艝看见陆磊磊可爱的模样，有种想伸出手抱他一下的想法。可是一想到他是陆航的孩子，是她讨厌的哥哥的孩子，她又收回了手，只是捏了捏孩子的脸庞，但是脸上也不禁出现了一点笑意。

        陆国明见陆艝这样，也很是开心。女儿已经整整七年没有对自己露过一个笑脸了。这七年，别说是一个笑脸了，除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脸色，女儿都没有对她做过。甚至在来送妻子的最后一程的时候，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芊芊已经两岁了，现在可招人疼爱了。”说完，陆国明拿出手机，给陆艝看手机里最近拍的陆芊芊的照片。

        “确实挺可爱，长得很漂亮。”陆艝由衷地赞美。

        “是吧？本来我也想带出来一起给你看看的。不过爸已经是老人了，没有办法带两个小孩一起出门。而且芊芊她比较大了，我怕她回去会跟她爸妈说什么。”

        “说什么？”陆艝有些不高兴了。

        陆国明不敢吱声。因为陆艝常年不回来，街坊邻居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议论。议论的焦点无非一是陆家父母是怎么苛待了孩子，孩子才不想回来。二是陆家的教育太失败了，上大学的女儿自大学毕业后就不肯再回来。

        不管议论的焦点是哪种，都让薛莲英抬不起头来。后来，陆航带回了杜婷，薛莲英就在家族间封了死命令，谁都不准提陆艝的事，对外就一致说陆航是独生子。

        因为杜婷基本没有去过陆航老家，所以这个谎言一瞒就瞒了好几年。杜婷就真的一直都不知道。

        也是，谁会想到有人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呀？

        “爸，您也不用瞒我。我知道，我那大嫂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认识她，无所谓。”陆艝又收起了她仅有的一点笑容。

        “你嫂子人还可以，如果你认识她，应该也会喜欢她的。”陆国明为杜婷说好话，虽然作为公公和儿媳，两人之间也偶有矛盾，但是杜婷一心为家，是个好妻子也是好的母亲，这一点陆国明还是会给予肯定的。

        如果说之前他们一家和女儿的距离太远了，现在说不定儿媳妇能和女儿和平相处。

        “别！爸，我现在也就还认您，和其他人还不想有瓜葛。”陆艝不客气地回复道。

        陆国明有些失落，陆艝最看不得他这副样子，心里难受，但是也没有办法按照父亲的想法去做。

        她直接问道：“爸，你说您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爸想和您再说一下拆迁款的事情。”

        “拆迁款？”陆艝的声音有些大，这次就连坐得比较远的杜婷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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