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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受挫


林灯越来越忙,只能在忙碌的间隙里抽空回应江挽月的消息。

        有时候,江挽月甚至能在深夜的电话粥里听到手指敲击键盘的声响,有时在他发来的语音消息的背景音里捕捉到其他人讨论工作的声音。

        她有些心疼:“哥哥,你其实用不着那么拼命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却笑的很愉悦:“不拼命的话,哥哥拿什么宠我家小女朋友啊?”

        隔着听筒,江挽月不由地涨红了脸。

        一头扎进被子里,以防对面的男人听到她无法克制的笑,她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娇嗔地埋怨:“哥哥什么时候有的小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对面的男人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幽幽开口:“也对,我是应该找个机会通知她一下。”

        他低沉带着蛊惑的声线穿过听筒传入耳中,像只无形的勾魂的手,江挽月的心跳倏然加快。

        林灯从来没对她说过喜欢,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到过“女朋友”三个字。

        半年多的时间以来,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是那种不需要宣之于口的亲密,是可以为着彼此更好的将来为之奔赴的信任。

        她一直记着那晚他所说的“还不行”。

        江挽月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他亲自站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亲口说出他的欢喜。

        似乎,这个时机越来越近了。

        平安夜的时候,天空簌簌落了雪。

        办公室里的人早早地散了,跟自己亲密的人去过圣诞,空荡荡的工作区里,只有江挽月的位置上燃着灯。

        女孩子趴在一堆厚厚的文件上,百无聊赖地点着手机。

        微信里躺着好几个好友发来的祝福消息,而那只河豚头像已经好多天没有动静了。

        她知道他在忙,连续几天的消息没人回复后,就不敢再去轻易打扰他。

        往日里,不论忙得有多久,他看到后都一定会回复她的消息。

        有的时候,她中午发了一条:“在吃什么?”可能等到半夜才会收到他的回复:“宵夜。”

        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可她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要累得他分神照顾自己的情绪,索性闭麦不去烦他。

        可今天是平安夜。

        思来想去,江挽月删删减减,编辑了好久才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哥哥,圣诞快乐!要记得吃苹果呀!】

        身下压着的是同事段姐给她的校对文件。

        她踩着下班的点放在她的桌上,还满脸焦急地强调:“小江,这个是明天要用的,可得抓紧点了啊!”

        江挽月原本不想理她,可近两天来实在烦闷,回到公寓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总是胡思乱想,也就没有反驳,默认那女人将文件放在自己桌子上。

        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出了公司大楼,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她抬头看天,雪花落在脸上带着冰凉的触感。

        她踩着积雪,在一片雪白中留下一串脚印,最后组成一个爱心的形状,掏出手机拍下来,发给了他。

        林灯的微信对话框依旧没有反应,只有这几天她单方面的一连串的消息。

        冬夜很安静,江挽月几乎能听到积雪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的声响。

        第二天,江挽月顶着黑眼圈,踩着点到的单位。

        刚放下包就被领导叫进了办公室。

        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此刻脸上带着鲜见的和蔼,冲她招手:“挽月,快进来!”

        女人的身后走出一个人,身量修长,正笑吟吟地冲她挥手:“好久不见。”

        江挽月愣了愣,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女领导笑的更加和蔼,对那人的态度带着明显的讨好。

        “你们果然认识,这就太好了!这样,挽月啊,陈景是咱们单位新来的实习生,你来的比他早一些,又都认识,平时里多关照关照。”

        陈景在她面前伸出手:“以后请多关照。”

        江挽月领着陈景出来,带着他在办公区转了一圈,将他带到工位上,脸上的笑才淡了,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来这干嘛?”

        陈景有些局促,甚至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我来这实习啊,还能来干嘛……”

        他的说辞明显并不能说服江挽月。

        “你一个建筑系的学生,来杂志社实习?”

        “jk准备在今年新开一个建筑专刊,我就想着来学习一下,顺道认识一下建筑业的大拿们。”

        “准备新开?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江挽月审视的目光下,陈景一点点低下头,最后声如蚊蝇道:“好吧……我爸爸跟jk的老板是同学,我求着他把我弄过来的……”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丢下一句:“好好工作,又事找领导,毕竟,我也没比你早来多久。”然后,就穿过格子间往自己的工位去了。

        陈景盯着她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却意味不明。

        深夜三点,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

        男人坐在办公室的地上,手机的光还亮着,显示着的是一个微信对话框。

        飞子推门进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浓烈的烟酒味。

        打开灯。

        男人很随意地坐在地上,地上七零八落地三折一堆空酒瓶,身上的白衬衣似乎好多天没有换过,已经有了不少褶皱。男人似乎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下巴处已经浮出一层浅浅的胡茬。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如雕塑一般。

        飞子扫了一眼他脚边的烟蒂,皱了皱眉,小心地问:“哥,怎么又抽上了?你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在他的印象中,林灯已经戒烟很久了。

        半年多以前,林灯找到他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个人。

        他的眼睛发着光,笑着对他说:“哥要创业去了,要不要一起?”

        飞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灯,像是充满着希望,热烈又纯粹。

        他如以往一样随手递了支烟给他,他却拒绝了。

        脸上喊着笑,温声道:“戒了。”

        可如今,才半年多的光景,那个张扬耀眼的男人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像是重回泥淖的恶鬼,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黑,不见半点光亮。

        林灯抬眼看他,许久,空洞的眼神才聚焦到眼前男人的脸上。

        “算了,不戒了,没用了。”

        飞子的眼睛动了动,余光瞥见亮着的手机上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这个女孩子他一点都不陌生。

        他经常看到林灯在繁忙的间隙对着这个女孩子的头像傻笑,每天少的可怜的休息时间也是在跟这个女孩子联系,就连他的床头柜上都放着这个女孩子的照片。

        不过,那照片显然是从什么地方下载下来放大了打印出来的,像素有些模糊。

        可飞子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晚,林灯难得约他出来干架,教训了几个小混混。

        那晚的他像是索命的鬼,浑身冷得吓人。而那几个小混混,事后据面馆老板说调戏了一个女孩子。

        可不就是她。

        飞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也跟着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安慰他:“哥,没事的,创业嘛,哪有十拿九稳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啊,别灰心啊!”

        林灯似乎没听清他的话,木愣愣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

        对话框里躺着几条消息。

        周二8:00,【哥哥,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哦!】

        周四20:19,【哥哥,最近是不是很忙呀?再忙也要替我好好爱惜自己哦!】

        周六20:08,【哥哥,圣诞快乐!要记得吃苹果呀!】

        昨天01:16,是一张雪地里爱心的图片,配文:【爱心发射。】

        林灯摇头,喃喃自语:“不行啊,看来有的事还真是强求不来啊!”

        指下用力按灭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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