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冷肖
颜溟的眼睛此时已经半点移不开台下垂着眉神色淡然的游洋了，他只觉得胸膛里涌动着一团火焰，几乎把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那种如同碰撞在灵魂，烙印在骨骼里的触动到底是什么，那种急不可耐地想要把那人抱紧怀里与血肉融为一体的冲动又是什么。
颜二少指尖都是微颤的，如同被当头击了一棒似的木然坐回原地。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又猛然瞳孔微张。
本是俊逸痞气的脸随着这个猜想显出一丝懵懂和稚气——
游洋他该不会，给自己下蛊了吧？
而台下，胆敢给颜二少下蛊的少年一曲完毕后眉眼温和，半点肆意的骄傲也无，表情与表演前毫无二致，依旧是那样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曲给现场的人造成多么大的冲击。
不过确实，在人鱼族用海螺奏乐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可稀奇，可是放在人类里，又有谁听过完完全全用单纯一个海螺演奏的乐曲呢？
现在的游洋在他们面前简直与施展魔法无异。
卓尔好久才找回了声音，他仔仔细细，几乎野狼舔舐羊羔的嫩肉一般用目光舔舐着游洋，品尝这个细挑的少年每一处的身子骨和精致的眉眼，嘴巴里的唾液抑制不住地分泌，称得上是垂涎欲滴。
“为什么，”他声音微沉：“为什么把原来的竖笛换成了海螺？”
游洋难得听懂了这样完整的一句话，闻言愣了一下，掏出那只竖笛，声音有些委屈：“布知道为什莫突然坏掉了。”
他把那只左旋海螺小心翼翼握在手心，像是怕这个也坏了：“所依换，海螺。”
卓尔以及四位导师，外加上座椅上的99位训练生脸色都变了——所以说眼前这个看起来懵懵懂懂傻傻的少年，本来出现了演出意外，把海螺替换成笛子是临时决定？！
这是多么恐怖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
【我去我说我刚才翻半天没找到他用海螺演奏的片段，还他么是临时的！】
【什么玩意儿，怎么可能？演的吧！】
【楼上的脑瘫言论我笑了，这是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吧，嫉妒地连这种撇脚的谣言也说得出口】
【我谢谢你，我老婆糊豆一个，连颜溟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剧本我老婆能有啊笑死】
【上次看到这么牛逼的临场，还是上次】
“呃，youyang？”阿琪十分惊喜地抬头称赞：“
you''rereallygoodthankyouforbringingsuchawonderfulperformance
”
刚才一直很是严格的ok和魏朵也笑了：“这很难以让人相信，一个海螺竟然能够带来这样完美的演奏，我很喜欢你的演出。”
只有卓尔只是勉强笑笑。
初评级舞台结束之后就该要开始打分了，把练习生按照评定标准分为abcdf五个等级，这之后会按照评出来的等级去专门的教室上课。
节目组给卓尔之后安排的教学用的教室是f组。
卓尔心里止不住地下沉，他本以为今天的游洋表演一定会十分平庸，也以为游洋会为了能去和自己见面和教学会专门表演差些去往f班，谁想到今天的表演游洋能表现的如此出色？
他只觉得见到游洋之后的一切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样了，那个在他身边向来百依百顺乖巧听话而十分无趣的少年此时竟如同擦去尘埃的珍宝，变得如此耀眼且逐渐离他远去。
卓尔花心肆意惯了，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他不允许。
他心痒难耐地看着眼前容貌迤逦的少年，正巧此时的游洋正好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漂亮的红痣在鸦羽般的睫毛下闪烁一瞬，明明十分平常的一个眨眼，却被卓尔立刻认为是在对他欲擒故纵，他没有想到，仅仅一个眨眼，便助长他的欲望，也烧光了卓尔的理智。
他就不信等到他们真的独处，这个被自己慢慢把玩，揉圆搓扁过无数次了的软柿子还能现在一样无动于衷！
坦白讲，他现在就想要把游洋拖进房间，扒下那身半挂不挂的露背流苏服，和他的情人好好“叙叙旧”。
“经过导师们的综合商定，”卓尔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里的单子：“等级评定结果，魏子念，b等级，游洋——”
“怎么这么快就宣布了，连上一组表演那么差都有加试，游洋他凭什么没有？”颜溟皱眉。
罗杰扭头看向颜溟，刚想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我只是好奇。”颜溟脸红着补了一句。
罗杰：好奇就好奇呗，这位爷您脸红个什么劲儿？
nat也同样沉默良久：“说不定他的vocal也不错，为什么不给他加试。”
“没准儿直接给a了。”冷肖靠在座椅背部，眼睛再没离开过游洋。
“游洋的等级评定是——f。”
？？？
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台上所有的练习生一片哗然，卓尔旁边的几个导师，甚至连幕后刷着微博热搜笑嘻嘻的导演也都愣住了。
卓尔就是仗着游洋现在是个糊逼没粉丝没曝光，才敢这样瞎评定的，毕竟是现场直播，他哪里知道他心里眼里认定的糊咔竟然直接窜上了热搜第一，甚至惊动了国内规模最大的一个音乐团！
“呃虽然这首乐曲演奏的很不错，但是，嗯”卓尔难得磕磕巴巴了一下，这场演出实在挑不出毛病，转而道：“呃，但是游洋没有表现出别的更亮眼的特质，所以评定为f。”
“而且姜还是老的辣，游洋今年刚刚成年，还需要锻炼”
牵强到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姜还是老的辣，卓尔你赶紧爬】
【没人阻止他吗？就任由他这样瞎瘠薄评定吗？？】
【我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脑残行为肃然起敬，上下五千年文化灌溉出这么一个玩意儿？】
【讲个笑话，游洋是f等级】
【搞笑呢吧，洗地的人是眼睛瞎了，不就是用海螺吹了伴奏吗，还想等级几？】
【楼上可以出书了《不就是用海螺吹了伴奏》，我笑死，能用海螺吹伴奏的人全世界你挑的出来十个吗？】
【智障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让大家伙乐呵了，有眼睛都看得出来是卓尔为难前男友，连加试都不给直接硬塞到f好吧？】
【什么仇什么怨啊？哦！原来是前男友，那没事儿了，卓尔带着他的小心眼去死好不好？】
弹幕一瞬间被义愤填膺的路人和游洋新增的老婆粉们占满屠屏，卓尔虽然粉丝多但一方面却是没理一方面又实在在海量路人面前不够看，对这样的场面无可奈何
阮可可一下子炸毛了：“卓尔是公报私仇，唔——”
凌玉一把捂住阮可可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都有眼睛看得到，你说出来就是引火上身。”
等到这只炸毛兔子安静下来，凌玉才深深呼吸一口气，抬眼的一瞬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颜溟。
卓尔作死惹了不该惹的人，下场可以预见的凄惨，又何必脏了他们自己的嘴。
游洋哪里知道f是个什么意思，看到自己得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字母心里还美滋滋的，下台的时候一瞬间身体瞬间充盈了一瞬，嘴里尝到香甜的爱意值，心知一定有人类通过自己的表演喜欢上自己了，霎时高兴的眉开眼笑。
慢慢有了爱意值，自己就不用那样烦人地粘着恩人了。
一旁的摄像大哥看到游洋这么高兴，一开始为少年的不公待遇而愤恨的情绪也消退了些：“小孩儿啊，你想要评级几啊？怎么得了f还这么开心。”
游洋眨了眨眼，转头拿起了一个c级卡片，倒过来90度贴在唇上，眼睛笑得弯弯的：“相要这各，因为这个很相，在笑。”
倒过来90度的c确实如同一个弯弯的嘴角贴在少年唇上，让人怜惜，心疼又喜爱。
【人家连a都没想着要，只想要个c，那个瞎眼导师给了f，气死我了我今天啥也不干了就去给游洋做数据，他不出道天理难容】
【妈的我要哭了】
【天哪，老婆我想抱抱你，太心疼了】
游洋肚子吃的饱饱的，一路高高兴兴回到了原座位，脚上只穿着白袜，一双漂亮的白鞋提在手上，像是在海边散步般慢悠悠的。
颜溟看着这小傻子啥也不知道一般软软的笑脸，心都酥了一瞬，刚刚还担心会不会因为得了f让小孩受打击，现在看来是根本多心了，这傻子看着比得了s还高兴。
转头看到露出的后脊背和光着的脚丫，眉毛跳了一下，手上动作却有些僵硬。
他把自己的外套抖了一下，铺床单似的挂在游洋身上，对上少年一双疑惑的碧眼。
颜溟心里一颤，却竖着眉毛，虚张声势，像一条大狗：“看什么看！露着个后背，想勾引谁？”
游洋听不懂恩人在说什么，但是作为一条深水鱼，裸露后背时候的温度对他来说刚刚适宜，披上外套实在有些热，他可怜巴巴道：“恩人”
“我热，布，布想穿。”
回应他的是裹得更紧的外套和更炸毛的大狗。
和他装可怜？？
颜溟禁不住这样如若无骨的撒娇，低着头耳朵都红了——自己说话态度都那样不好了，这个，这个傻子怎么还傻乎乎对他撒娇呢
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呀。
之后的直播便有些循规蹈矩了，一边是实力较差的训练生作为一个个背景板，一边是冷肖那些个实力强劲的练习生大放异彩，纷纷拿了a。
尤其是到了颜溟出场的时候，短短10分钟内不仅和公司队友共同表演高难动作的唱跳曲目，还展示了即兴rap，freestyle了一段令人头皮发麻的卡点舞蹈，炸翻了整个场子，弹幕全被一水的嚎叫刷屏，以绝对的实力和最出挑的外形获得了无可置疑的a。
“颜溟，”卓尔狠狠控制自己以往见到颜溟时候叫颜哥的习惯，对上对方那双看向他时冰冷的瞳孔整个人僵了一瞬，还是念出节目组一早准备好的问题：“你已经有了可以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实力，不论是唱跳还是演戏都无可挑剔，为什么还来到节目参赛。”
当然是为了避开他催婚的老爹，还有——
“来到这儿不是锻炼演技的，”一米九，年仅22岁的男人额头分泌着运动完的热汗，眉眼全是漫不经心。
他斜着眼睛打量了码列在台上的九十多名训练室：“是来拿c位的。”
他话音一落，这样明晃晃带着挑衅和宣战的话语更是在九十多名训练生中引起一阵又一阵尖叫起哄的浪潮，连素是冷静的冷肖也轻嗤一声，迎面接下挑战。
初舞台评级终于画上了尾音，接下来的最终要一件事来了，那就是选择自己的宿舍。
导演和节目组很心机的安排了二人寝室，四人寝室，六人寝室，十二人寝室和最大的十五人大通铺寝室，训练生们结束节目后站在寝室楼外的场地，导演的喇叭音传来。
“现在是练习生们挑选寝室时间，本次寝室挑选完全讲究快准狠，先到先得，训练生们可以开始了！”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本来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群人蜂窝出巢般涌动起来，录制时候的疲惫一扫而空，直冲寝室楼，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人声攒动，无数人大包小包背着行李争先恐后地往里赶。
除了一个人。
游洋来到这儿后因为人太多和恩人走散了，本来想要和恩人一个屋子住，又实在因为太热不想往里面挤，连脚丫都娇气地连鞋也不穿，晃着脚腕儿坐在行李箱上，与这群风风火火的少年们格格不入，像个局外人，看起来十分好笑。
冷肖也没着急抢寝室，一般这种抢寝室的活儿他总会托给nat，他俩很多年的交情，nat知道冷肖有洁癖，每次都会帮他抢二人寝或者四人寝，压根用不上他出马。
颇为无聊地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抬眼的一瞬却看到了一旁的游洋。
看到了那个异常的刺眼的别再腰间的f。
冷肖皱眉，心里涌上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他是单眼皮，平常的时候总会垂着，因而显得很凶。
鬼使神差的，他便走到了游洋身边。
“怎么没有去找寝室。”冷肖知道游洋来到这儿之前名声不太好，大抵是没人会给游洋抢寝室的，看起来少年也不像是喜欢15人寝室的。
游洋听懂了，薄汗顺着鬓角的发丝留下，有些病仄仄，但还是礼貌地抬头回道：“热。”
随着他一抬头，冰晶般的汗水滴落，打湿了前衣襟。
热？就因为和那群人挤着太热了就不去抢了？
冷肖抿唇，没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没办法从游洋身上离开了，他表面只是想，这人怎么比他还娇气呀。
冷肖不矮，从小练舞长大身上肌肉一层层的，虽然没有颜溟高也是有一米八五出头，把坐在行李箱上的游洋更衬地小小的。
他看着游洋躲日头躲得难受，脖颈像被水打湿一样，看着怪可怜的，又心道了一声娇气，转眼又看到游洋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晒红了，不知道为何又有些心急起来。
莫名看不下去这样的美人受这样的委屈，就想为少年做些什么，从背包翻了一下拿出一把伞来，想也没想就瞬间打开，没管自己，首先把把游洋遮的严严实实的。
少年愣了一下，这一次真的正视了冷肖，极为认真道：“谢谢尼。”
他心底就这样给冷肖打上“好人”的标签了。
想了想，接着道：“还有，呐次尼扶我，谢谢尼。”
他们打在同一把伞下，外面是刺眼的阳，伞下是舒爽的凉，冷肖对上那双刻着花纹的祖母绿眼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个人，怎么，怎么这么傻呀。
不过打个伞而已，怎么就这么认真地谢谢他了。
有什么好谢的
冷肖的脸微微有些发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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