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录音

江望攒紧了毛巾，他双眸赤红，几乎是在关门的那一刻，腿脚就软了下来。所有的克制在这时倾巢而出，他仰头靠在门上，眼前尽是顾京墨那副迷人的笑颜。

        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的刺眼，看久了便模糊了视线，由一束聚光散扩成一团光晕，眼睛也开始散发酸痛。江望把衣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翻到录音记录那个页面，播放了最新一条录音。

        那是长达四十分钟的录音。

        是刚才他与顾京墨交谈的全过程。

        包含了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关心。

        江望调大了音量，插上耳机，顾京墨的声音似贴耳述说般，每一帧都带着着迷的味道。他的语速不算快，每个吐字都很清楚，或许是因为他录音的距离较近，顾京墨声音中的每一丝低哑，每一次呼气咳嗽都被清晰的记录下来。

        他静静的听着，脑子也跟随录音的进度回顾着刚才的经历。

        一切都很平常。

        他沉醉于他们温馨的对话中。

        就像是听寻常的夫妻对话，一句搭着一句，时笑时欢，充满着无限温柔。

        碗筷的碰撞声，面条煮熟时发出的咕噜声，甚至是拖鞋在地板上蹭过的声音，都让他沉浸其中，沉浸在他构想的一个美好环境中，无法自拔。

        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

        直到顾京墨的那句“江望”从耳机里响起，江望再次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那两个字就像是突如而来的炸弹，炸碎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想象中的温馨画面尽数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肮脏的，下作的想法。

        他拿起手机，上瘾般的不断循环着那句“江望”，边听着顾京墨温柔的嗓音，边想着如何将他掐扁揉碎，如何让他在自己面前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直至他满意为止。

        他想，那个时候的顾京墨，一定很美，能激起他所有的偏执欲。

        疯狂再次刹不住闸。

        江望在即将崩盘之际，手机突然息屏，顾京墨的声音就此终止。

        那种从濒临巅峰的情绪中醒悟过来的感觉并不好受，江望心口疼得厉害，他愤恨的低骂一声，把手机摔在地毯上。

        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

        浑身都是热汗。

        他真是……对顾京墨没有一点抵抗力。

        江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三两下的脱掉衣服，大步走进还未开灯的浴室，凭记忆把开关拨到凉水的方向，对着自己头顶把水流调到最大。

        一瞬间，刺骨的凉意侵透全身。

        水流从眼前划过，打湿睫毛，划过鼻梁，打湿嘴唇。

        江望在墙上支起一只手臂，他微微睁眼，感受水流划过的那种不舒适的窒息和酸痛感。

        只有这种不适，才会让他完全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江望感觉脚底凉的几乎没有知觉，身体的欲望也消退的差不多后，他才闭紧了开关，转身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缓和着情绪。

        他原本不这样的。

        或者说，从没有人可以让他失控到这种地步。

        失控到，会让他用尽各种卑劣手段去接近，会在头脑中臆想种种偏激的举动，也会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出现高达两次的情欲失控。

        青春期时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但那时处于启蒙期，有这种失控也是正常的。可现在，他已然二十岁了，且在遇见顾京墨前从未这般出格过，也没有这么频繁。

        甚至，已经达到了把控不住的地步。

        毕竟，要是把在教授面前失控两次这件事说出去，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吧。

        可他没办法。

        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这就好比狐狸迟迟吃不到葡萄。

        气急败坏的狐狸会酸溜溜的说句葡萄酸，而后转身离开。而像他这种固执的狐狸，则会暗自疯狂，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将那高岭之果摘下，直到吃到那诱人晶莹的葡萄，才会放下内心的偏执。

        江望缓缓睁开双眼，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清，一如他看不清他与顾京墨的未来到底是什么。

        但他此刻很清醒。

        在挨过难忍的失控后，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一定要得到顾京墨，不论用什么手段。

        他一定要做那个固执的狐狸，如愿以偿的吃到向往已久的葡萄。

        谁也不能阻止他。

        可笑就可笑吧，自己的身体早已认定了顾京墨，心也认定了他，在做过这么多错事后，他是不能再回头了。

        ——

        顾京墨早上洗漱的时候，眼睛下浮着一层乌青，整个人的精神有些萎靡。他对着镜子观察了下自己，最后无奈的擦掉刚刮掉胡子的泡沫。

        他做了一晚上的梦。

        想起来都难以启齿。

        梦里的主角除了他，另一个竟然是昨天才相识的邻居江望。

        就这一点，足以让他羞进地缝，再也不敢和他打照面了。

        他梦见那古铜色的坚实臂膀牢牢的控制住他的手腕，他是背靠江望，前靠墙壁，江望依旧是用调戏的口吻，低笑着问他：“叔叔，是不是害怕我是坏人。”

        梦里的他不知为何开不了口，只能支支吾吾的回应。而后，画面一转，场景转换到那日医院的楼梯间，江望不知何时换上了医生的白色制服，阴沉的眸光从黑暗里显现出来，戏说道：“叔叔，别害怕，是我。”

        在他的视线内，江望那张无辜的脸逐渐变成那日戴着口罩的医生的脸，眼神也随及变得冷寒。他冷笑一声，咬着他肩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你是我的。

        ——

        这梦很长，他差点彻底魇住。

        如果不是他一贯早起的生物钟与之对抗，恐怕他都不知会梦到过火到什么程度的情节。

        直到现在，他已完全清醒，梦里的一切都还似亲身经历般真实，就连闷热，都无比真实。

        顾京墨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可能真是病了，竟然只因为一条睡前骚扰短信，就噩梦连篇，满脑子尽是羞耻之事。

        竟然还把江望，医生，短信内容糊涂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情景。

        他抬起头，再次看了眼颓废的自己，毅然决然的抓过手机，把那个昨晚再次给他发短信的电话号码拉黑，删除了所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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