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昨儿云舒回家晚，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经过便利店时，看见顾文昱穿着一身捋蓝广袖直襟袍，望着玻璃窗上的奶茶广告，一动不动。
店里的灯光透过斑斓的广告纸，映在顾文昱脸上，衬得人眉眼异常俊美，很不真实。
云舒凑上去拍了拍顾文昱的肩，笑着问：
“哥们这是cos谁呢？还挺好看。”
顾文昱闻声回头，盯着云舒看了半天，张口要说什么。
还没出声，竟然两眼一闭昏倒了。
！！！
云舒整个懵住：啊这？现在碰瓷都这么生硬的吗？！
云舒一边拨120一边拍顾文昱的脸，“诶诶，别装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就碰我瓷……”
后来急救车来了，云舒不放心跟过去，医生说低血糖加中暑，打两瓶点滴，醒了就可以回家。
大夏天穿这么严实，能不中暑吗？！现在的中二少年啊，啧。
云舒一路从急诊室吐槽到缴费处，气呼呼交了钱。
后来云舒才知道，顾文昱不是在cos谁，他是两千年前坤朝的皇子，牙还没刷就莫名其妙穿越到现代。
然后遇到了云舒。
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云舒愤然拍桌，然后，把人领回家。
耐心讲解这是电灯这是空调这是电视电脑手机……
甚至在电梯上升时，热心安抚了惊惶扶壁的顾文昱。
等他把人安顿好了，困得要命躺到床上，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绝世大傻x。
竟然接受碰瓷，还神使鬼差地把人带回家。
可是……
顾文昱眼底的茫然和惶恐不像是装的……
他那双眼，云舒从没见过那么纯澈如水的双眼，甚至有些幼童才有的单纯稚气。
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会骗人？
我云舒拔尖的警校特训生，一生阅人无数，怎么会被骗？
不存在的。
轻纱窗帘被空调风吹得扬起一角，月光如银，趁机淌进小高层的客卧，薄薄一层笼上顾文昱的睡颜。
真好看啊，云舒暗叹。
他从小被夸相貌出众，明星都比不上那种。对长相并不敏感，看谁都差不多，反正没我帅。
但此刻望着顾文昱，这人轮廓精致，鼻梁窄挺，闭着眼有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感。
我干嘛盯着睡着的人看，变/态似的。
云舒慌忙退出来，替顾文昱关上门。
云舒今天一天的课，从早忙活到晚，没机会问顾文昱什么打算。
他嚼着鸡肉想，穿越什么的太扯了，说失忆可信度还稍微高一点点。
总不能让这么个陌生人一直住在自己家吧。
三五口扒完盖饭，云舒回到主卧的浴室冲澡。水温调到微热，冲在肩背，很舒服。
万一真是穿越的，没地方去怎么办？
我把他赶走，这人在现代社会要怎么生存啊。手机都没有。别被人卖了……
洗掉汗味一身清，云舒往瘀伤处上药。
那一肘子击中的是肩胛骨偏下的位置，这会儿青紫散开一大片，他拧着胳膊够得费劲，扭得脖子都酸了。想到今天在搏击馆丢人地被揍倒，火气又翻上来，药管干脆扔桌上不涂了。
他觉得嗓子干，香菇鸡饭有点咸，便套了条舒服的卫裤去厨房找饮料。
这房子比较新，厨房是开放式的，一边对着客厅，侧面是饭厅。
云舒拉开冰箱找苏打水。
“我c！”云舒猛地后退，后腰撞到中岛台沿。
冰箱里蹲着一只兔子！
“抱歉，”撞到伤处的剧痛还没缓过劲，云舒身后又幽幽响起一个声音，“吓到你了。”
“哎！我……”云舒回头，对上一双无辜又充满歉意的双眼，生生憋回了冲到喉头的国骂。
云舒一把拍亮顶灯，“这兔子，你的？”
不知道顾文昱什么时候醒的，站在他身后多久了。
他束发的帛带松了，虚虚地环着发尾，此刻因为突然亮起的灯光眯着眼睛，睫毛长得不像话。
“是，”顾文昱走到冰箱前，伸手把兔子拢进臂弯。
那只小兔子全身雪白，窝成一团，雪球似的。被云舒打扰到，瞧着还有些不悦，圆溜溜的双眼直直瞪着他。
“抱歉，我会看好它，不叫它乱跑。”
“没，没事……”云舒觉得蹊跷——
自己都无家可归了还带着宠物？
穿越还可以穿一送一？
兔子为什么窝在冰箱里，不冷吗？
他为什么还穿着昨天的衣袍？好像洗干净了，但为什么不穿我给他拿的衣服？
一时不知道该问哪句。
脑子还在瞎转，嘴巴先行一步，说：“还挺可爱。”
顾文昱礼貌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他身体上。
云舒只穿了条裤子，上半身裸着。
“我刚洗完澡……”话一出口，云舒自己也愣了。
我为什么要解释？在家光膀子不是很正常吗？
“你受伤了？”顾文昱移开视线，专注地看着云舒的肩颈以上。
“嗐，小磕碰，不要紧。”浅碧色龙尾在身后不自觉地摇了摇，有些难为情。
“若是需要，我大约，可以帮你。”
顾文昱声音很低，清泉一般，轻敲云舒的鼓膜，很舒服，没法拒绝。
“什么？”云舒以为顾文昱要帮他涂后背的伤处，他够不着的位置。
“没事，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我在不好意思什么？！
云舒干咳了两声，香菇鸡饭真的咸！
“这个，”他把另一份饭推给顾文昱，“你还没吃饭吧？给你带的。”
顾文昱明显愣了一下，他看了看透明盒盖下的香菇，喉结轻轻一动，说：
“若是不介意，我帮你疗伤吧。”
不等云舒反应，顾文昱把怀里的白团子轻放在白玉台面上，失意云舒转身。
他抬起手，朝后背的瘀伤伸出修长的手指。
指尖轻触伤处，泛起弱弱的微光，似极浅的薄青色涟漪，光所及处的淤痕竟然渐渐消失了！
这感觉很奇异。
顾文昱的手很凉，被触摸的肌肤被清凉之感抚过，但肤下又洇开些许微热的暖意。
复杂，舒服。
“冒犯了。”显眼的瘀伤消失了，顾文昱停下来。
云舒惊呆了，转身抓住顾文昱的手翻来覆去一顿看，“这是什么魔法？！”
顾文昱抽回手，垂进广袖，解释说：“疗愈，与灵相齐生的能力。”
“每个灵相会有对应的能力吗？我怎么没有？分化之后才有吗？”
云舒活这么大，竟不知灵相会伴随着相应的异能。他可是上古青龙啊，难道不该吐个火喷个水嘛！
“与分化无关，生来就有的。”顾文昱把兔子抱回怀中，轻声解释，“你应当也有，许是没领会到。”
兔子前爪扒拉了两下白绒绒的耳朵，又回到一动不动的姿势。
“我不知道啊，我灵相是青龙，”云舒低头向顾文昱指了指自己的犄角，“该有什么能力啊你说？”
龙尾在身后兴奋地上下拍。
“青龙神兽，呼风唤雨，或许是与风雨雷电有关。”顾文昱看了眼小龙的犄角，“二哥也是龙相，不悦时会有雷雨。”
“这么炫！”云舒剑眉扬上天，杏眼亮晶晶的，“让你哥教……”
云舒把后半句吞回去，帮顾文昱热了热那碗盖饭。
顾文昱面色平静如水，鸦睫微微颤动，垂眼轻抚兔兔的脑袋。
“你，你别担心，”云舒从微波炉拿出晚饭，捧到顾文昱面前。他下意识竟接受了顾文昱穿越的设定，还安慰上了，“既然能穿过来，肯定能穿回去的！”
“说起来，为什么没看到你的灵相啊？”他绕着顾文昱瞅了一圈，“你灵相是什么？”
这世界人人都有灵相，类似于哈利波特里的守护神。大家的灵相与本体融合，多少会露出些特征。
比如云舒的犄角和龙尾，何翔的大象耳朵，猫爷的猫耳和尾巴。
但顾文昱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简直是古老的人类样貌。
“我所处的朝代，轻易不显露灵相，唯父母妻儿等亲密之人可见。”顾文昱又看了眼云舒的小犄角，挑着盖饭里的香菇吃。
“你们朝代的人，灵相还能收起来吗？”这一晚上三观疯狂刷新，云舒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徒有帅气脸蛋的无知龙。
“当然可以，”顾文昱吃得不多，鸡肉全剩下了。他接过纸巾，正色道，“人非兽，自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欲望。”
云舒看顾文昱神色疲乏，想着他病才好，虽然满心问题，却没再追着问。
他让顾文昱先休息，明天还要去医院复诊。
云舒看着顾文昱的背影后知后觉，“人非兽？他是不是在骂我？”
顾文昱已经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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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云舒睡得正香，被一串门锁警报的滴滴声吵醒。他烦躁地踢了被子，翻个身趴在床上，尾巴带着起床气乱甩。
滴滴声还没停。
云舒认输了，坐起来顶着乱蓬蓬的卷发看向房门。
他光脚走出主卧，穿过饭厅，看见顾文昱在门口，弓着腰跟智能门锁作斗争。
“干嘛呢？要出去啊？”云舒哑着嗓子，带点鼻音，“先摁一下安全锁。”
“吵醒你了，”顾文昱认真看着云舒怎么开门，“对不起啊。”
“没事，”云舒揉揉眼，问，“你去哪啊？”
先头那句是顺嘴一问，这会儿云舒想起来，顾文昱哪有地方去。
“还没想好，”顾文昱在这明明谁也不认识，什么都不会用，但初见时的惊愕无措已经不见了。
“这两日多有叨扰。多谢。”
“没想好你瞎跑什么啊。”云舒觉得自己真是好心的帅龙，超有责任感地劝道，“我还要带你去医院呢。”
“不必，”顾文昱要强又固执，“身子已经大好了。”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云舒听他文邹邹地说话，不习惯，努力憋笑，“我把你拍晕了，得负责到底。”
“咱俩一般高，你，”云舒上下看他，“穿我衣服吧。”
出门至少把这身古装换了吧……
顾文昱接过云舒的t恤短裤，犹豫不动。
“怎么了？不喜欢青色啊？”云舒有一柜子t恤，各种颜色。他皮肤白，不挑色，每次去商场就照着纯色t买一打。
“太裸/露了……”顾文昱拧眉叹道。
“噗——”云舒刚喝进口中的苏打水差点喷出。
“孩子，你知道外边的温度吗？”云舒努力解释自己没有露肉的不良嗜好，他拉着顾文昱走到落地窗前，“你看，大家都是这样穿的。”
顾文昱看了会窗外，又看了看手里的衣裤，非常努力地做心理建设。
“行吧，”云舒感觉自己捡回来个小祖宗，回房翻了件长袖和运动裤。
祖宗凝重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拿着这套回房了。
这种长袖t和肥大的运动裤，很容易显得腿短老气。偏偏顾文昱肩平背薄、腰窄腿长，因为不熟练，半边衣角被运动裤的松紧带夹住，恰到好处的显出长腿，像是故意做出造型的模特。
连高束的长发都显得时尚了。
云舒看得愣神，这种老头搭配，怎么被他穿得这么好看！
“我是不是穿得不对？”顾文昱走出来，见云舒盯着他不说话，低头理了理裤腿。
“没，咳，就这么穿，”云舒干咳一声，垂眼瞥见他白皙到反光的双脚，他挪开视线，“我，我去给你拿双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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