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77章 高尚志《乙丑抒怀》序

读高老的诗，我就想到一个词：天籁。何为天籁？辞典上说，指大自然的声响：如风声啊，鸟声啊，流水声啊等等。表现在歌唱上，这种声响既纯净又清亮，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就像藏族姑娘索拉旺姆那样，在羊群中，在回家的路上，见雪山就歌，见草原就唱，充满了野性和灵气，与雪域高原溶为一体。

        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而他呢，是不写诗，无以言，三天不写心就痒。胸有激情，想歌就歌，想唱就唱。我想这也许是天籁的特征吧。写诗成了他生命的形式，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首诗。清人袁枚说：“但肯寻诗便有诗，灵犀一点是吾师。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都为绝妙词。”的确如此，在高老眼里，万物可入诗，就看你心灵：诸如国家兴亡、抗震救灾、山水风景、亲情友情、人生经历、乡思离别、晚辈寄语、婚丧嫁娶等，都是他砰然心动的题材，激情歌咏的对象。他是不知不觉地实践了白居易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诗学主张。简单点说吧，他是用诗来解读世界，用诗来对话人生。他把他八十多年的人生感悟，化成了朴实平易的淋漓诗句，为天、地、人之间，搭建了一座沟通的桥梁。

        天籁的本质特征就是自然，去粉饰，不雕琢。高老的诗是不讲平仄的，也没有惊人之语，但无论是叙事，还是抒情，大都行若流水，自然有趣。他有一首《农家乐》的诗，可以说是他的代表作：“农民王德发，种田是行家。清明采茶叶，春天看菜花。菜籽收割后，花生埋地下。六月挖土豆，忙把红苕插。采桑又养蚕，还喂猪娃娃。六月割小麦，九月红苕挖。夏季卖蔬菜，秋收玉米花。竹笋木梓菌，餐桌美味佳。养鸡一大群，狗子来看家。养牛来耕田，分管四五家。冬雪盖大地，上山把柴打。春夏秋冬忙，快乐是农家。”  这首诗看起来质朴、浅近、平淡，但实际上诗味浓郁，意境深远。它写的是农民王德发一年四季的辛勤劳作与耕耘，抒发的却是对劳动的敬仰和对劳动者的慕羡。惟其如此，作者才把有什么时令种植什么庄稼的劳动过程，写得快乐而富有诗意。看得出，作者对农村生活是非常熟悉的。否则，不会写得如此流畅自然，给人以愈拙愈巧、愈浅愈深、愈远愈近之感。

        说白了，天籁之音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原生态之音，比如古老的《诗经》中的十五国风，就是来自于民间歌谣，纯粹是原生态的音响。这原生态的音响，在艺术上常常采用比兴手法。高老可能并不懂这些，但这并不妨碍他会使用，正如一位射击手，不一定非要懂得造枪的原理。索拉旺姆的那种震撼国人的天籁之音，不是一天也没有受过音乐专业训练吗？“春雷响彻西陵峡，电光闪闪照大坝。牛年迎春擂战鼓，万物复苏梦桃花。”这是一首写春雷的诗，开头是写景，写雷声、闪电，由此起兴，过渡到写对春天的憧憬和向往，以及对牛年美好前景的展望，这既是诗人的遣兴，但我以为，这更像是一位老农因新春的第一声春雷而引发的对新一年的期盼和梦想。

        高老已经出版过两本诗集，《乙丑抒怀》是作者的第三本诗集了。今年中秋节前夕，他到我办公室来，说请我再次为他的诗集写序（2008年曾为作者《江山多娇》的诗集写过序）。面对这位自强不息的老者，我终于明白，是那颗乐观豁达之心，使他收获着诗，也收获着长寿。我不便推辞，即兴写下以上数言。

        2009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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