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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小惩大诫


肖云被蒙住了双眼,睁眼什么都瞧不见,惟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添几分神秘。虽说夏若水用衣服做了屏风,挡住了二人身形,但还是有寒风透入。堂溪霜的长发在寒风的吹拂下,迎风摆动。肖云前胸贴着她的后背,长发不时在他鼻尖荡来荡去,小腹处燥热难耐,一股热血直涌上来,不由得心驰神往、意乱情迷。

        少年人情窦初开,从未亲近过女子,身前又是一个如花少女,哪里还能把持得住。肖云呼吸了几下,心中烦躁之极,胸口如要爆裂,情急之下,双臂环住了堂溪霜的身子,只觉得入手温软滑腻,胸中微微一荡,已是满脸通红。忽然一阵寒风透过衣服屏风,吹了进来。肖云背部一凉,怔了一怔,忽听得经文在耳边响起,脑海中犹如电闪一般,心中登时清明,缓缓放下手臂,惭愧不已。

        适才肖云这一阵天人交战,情急之下,都忘了抑制声息。妙缘听到肖云呼呼喘气,便知不妙,道了句佛号,便念动经文:“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他念得乃是沉心静气的《波罗波罗蜜心经》。肖云此时已制止住了心猿意马,当即收敛心神,将一股真气运到胸口的“膻中穴”,注入堂溪霜后背上的“灵台穴”,只听堂溪霜嘤咛一声。片刻后,已能自主呼吸,心想:“这疗伤方法虽说奇怪之极,但好在收有奇效。”当下便依法炮制。

        其时肖云修炼的梵乾玄功乃是至刚至阳的上乘内功,而堂溪霜所中得又是至阴至寒的的罹阴掌。所谓阴阳相克,正好可以治疗她的内伤。

        过不多时,只见肖云、堂溪霜二人全身热气腾腾,犹如蒸笼一般,天空飘落的雪花不及落下已化为水滴,待要落在二人身上时,又变成了气体,竟无一片雪花落在二人身上。山坳外大雪纷飞,山坳内却自成一片天地。

        肖云修习梵乾玄功已久,总觉得有一股真气窒塞,始终不得其法,此刻为人治伤,反而变得畅行无阻,更加得心应手,心中更是大喜。

        原来肖云急于救出爹娘,对内功修习不是很看重,他更钟意得是武功招式。他在阳明岛石室内学了连山剑法,更是奉若至宝,便疏忽了内功的修习,此时他急于治好堂溪霜的伤势,便将丹田内师父传给他的功力,全部调动了起来,那窒塞之处,便是不攻自破了。虽说救人之初实属无奈,但此时他心中却感谢这次运功疗伤的机遇。

        只听堂溪霜气喘减缓,呼吸均匀,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而肖云此时已达静虚玄默,胸无杂率之境,到得后来,更是达到物我两忘得境界,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堂溪霜悠悠醒来,觉得身后一人紧紧贴着自己后背,有一股热气从背后注入身体,知道是有人给自己运功疗伤,耳边听到那人的呼气之声,直呼得耳根麻麻痒痒,好不难受,便低头躲过。忽然间看到身上一丝不挂,登时又羞又急,低呼一声,晕了过去。

        夏若水闻声,奔上前来,见师姐脸色微有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便放下心来。再向肖云瞧去,只见他身子通红,宛如烧红的烙铁一般,心想:“他不会是因为穴道被封闭,内息窒塞吧。万一他出了事情,岂不是功亏一篑。”见妙缘还在念着经文,眼下情势紧迫,一咬牙,左手疾伸,去点他背后的“神道穴”。

        手指刚碰到他穴道,哪知肖云此刻真气遍布全身,内功已颇为精湛,身上一遇外力来袭,肌肉立转,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她的手指,夏若水连点两下,都未点中,第三下欲待再点,忽然手腕一紧,已被妙缘伸手拿住。

        夏若水道:“大师,这”

        妙缘怒道:“胡闹!他们已到了行功的关键时刻,岂能容你这般打扰。”右手微微用力,已将她拉了出来。

        夏若水挣脱他的右手,道:“大师,你拉我出来干什么?你没看到肖云哥哥变成了又大又红的苹果了吗?”语音之中,责怪之气更甚。

        妙缘听她如此比喻,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女娃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夏若水搔了搔头,道:“不对吗?”

        妙缘见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心知越解释越,而且她在这里,不知道要舔多少麻烦,还是给她找点事情做才好,当下说道:“我在此守护便可,你去找点柴草,顺便再打点野味回来。”

        夏若水道:“那好吧。大师,你可要看好他们哟。”妙缘点了点头。夏若水一面走,一面嘟囔着:“明明就像一个大苹果吗,难道还是糖葫芦不成。”

        妙缘眼见她已走远,自言自语道:“这女娃娃脑子里都在想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知道惊绝那老巫婆是怎么教导弟子的?”

        过了一盏茶时分,夏若水左手抱着一捆干柴,右手抓着一截草绳,绳上穿着两条大鱼,一路哼着小曲,走了过来。待到妙缘身前,叫道:“大师,你看我捉到了什么?”提鱼的右手在他眼前晃动,神情颇为得意。

        妙缘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笑道:“小娃娃还挺厉害,可是这鱼还要开膛破肚才能吃。”

        夏若水道:“是吗?”

        妙缘道:“是的。你把鱼清洗干净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接过鱼,在湖边清理干净,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夏若水道:“大师,我师姐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呢?”

        妙缘道:“那要看那小兄弟的内力如何了?”

        夏若水应了一声,忽然叫道:“啊,大师,这鱼是不是好了?”

        妙缘笑道:“你这贪吃的性子,倒和我不分上下。”把烤好的鱼递给了她。

        夏若水吃完,便自行睡去。妙缘则在一旁守护。

        如此匆匆过了三日。大雪也不知何时停下下来,一缕日光照射在湖面上,更映得梅花娇艳无比。当真是:“想含香弄粉,靓妆难学。玉肌瘦弱,更重重龙绡衬着。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

        夏若水此时在火堆旁来来回回踱步,不时向衣服屏风内张望。

        妙缘伸手揉了揉眼睛,道:“小娃娃,你不要老是晃来晃去得,我被你晃得眼睛都花了。”只见他双眼肿胀,显是一直在为肖云护法,一直没有休息。

        夏若水急声道:“这都过去三天三夜了,我怎能不着急?”

        妙缘道:“我观你师姐眉宇之间,不是短命之象。你且安心坐着,来吃点东西吧。”

        夏若水道:“不吃,不吃,这鱼我都吃腻了。”话音刚落,忽然屏风内传来啪的一声。

        夏若水大惊,抢步奔到屏风前,叫道:“师姐,师姐。”

        屏风内堂溪霜的声音响起:“师妹,你做得好事。”声音凄厉无比,且夹着万分责备。

        肖云这时将衣服披在身上,奔了出去。夏若水瞥了一眼,见他左脸颊上印着一个巴掌印,显是被师姐掌掴。她无暇顾及肖云,急忙将衣服取下披在了师姐身上,遮好她的身子。

        肖云此时穿衣妥当,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偷眼外望,见她面红红润,已无大碍,便向远方奔去,渐渐没了身影。

        夏若水见师姐一脸怒气,哪敢说话,只得帮她穿好衣服,侧立一旁。

        堂溪霜见夏若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知她不谙世事,定是受了那小子欺骗,趁我受伤之际,轻薄于我。但是一想到被陌生男子搂抱,贞洁已失,顿时万念俱灰,拔出长剑,就要横剑自刎,剑至颈边,转念一想,挥剑砍在树上,叫道:“不杀此人,我誓不罢休。”

        夏若水道:“师姐,肖云哥哥救了你的性命,你怎能恩将仇报呢?”

        堂溪霜怒道:“我还没说你呢,你竟然伙同外人将我”她本想说“将我脱了个精光,害我失身。”可是这话,她无论如何也难说出口。

        夏若水道:“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得,而是妙缘大师,不信你去问他?”一抬头,哪里还有妙缘的身影,就连肖云也不见了踪影。她眼见肖云和妙缘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直跺脚:“师姐,你相信我,他刚刚就坐在这里的。”

        堂溪霜知道师妹绝不会撒谎,一心认为,定是有人蛊惑于她,便道:“好了,师姐相信你。但是那小子必须死。走,咱们快追!”

        肖云半分不敢停歇,一口气奔出了十里,眼见天色将晚,加紧脚步来到一所镇子上。他心知女子如果被人看到了身子,要么委身那男子,要么就是自杀,又或是将那男子杀死。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冷战,心想:“我须得易容改装,叫她当面见到我也认不出来,否则一下子便给她杀了,我还怎么去玉衡堂救出爹娘呢?”他一面走,一面想,忽然撞到了一人。

        肖云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却未抬眼看去,只是一味往前走。

        那人追上前来,说道:“这位小兄弟,暂留尊步。且听贫道一言。”

        肖云一怔,停下脚步,见那人四十几岁的年纪,颏下留着长长得胡须,身穿杏黄道袍,左手执一把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明白他为何叫住自己,开口问道:“道长,有什么事吗?”

        那道士端详片刻,右手捋了捋胡须,叹道:“贫道见小兄弟印堂发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灾。”

        肖云“啊”了一声,惊道:“道长简直就是活神仙呀!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那道士一愣,叹道:“贫道云游四海,度化世人。今日既然碰到小兄弟,那就是缘分,贫道有一件法宝,定能让你化险为夷。”

        肖云躬身行礼,道:“那就多谢道长了。”

        那道士犹豫了片刻,说道:“小兄弟,这”

        肖云见他面露难色,心知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伸手入怀,想要将银两拿出来,可是摸了半天,衣服里面竟空空如也,连布袋都不见了踪影,心中急躁起来,在身上一阵乱找。原来那布袋里可是有师父交给他的钥匙,还有从琼雅山庄得来的那本“轶闻秘事”。

        肖云心想我从山坳里出来的时候,明明放在怀里的呀,怎么会不见了呢?忽然想到眼前的老道士撞了自己一下,心下已有定论,见左右还有不少行人,不便行事,便道:“道长,晚辈出来得匆忙,这银子落在客店里了,还请道长同去取一下,可好呀?”

        那道士犹豫片刻,道:“好吧。那贫道就随小兄弟走一趟。”

        肖云在前,那道士在后,向东边走去。这时乌云满天,把月亮星星遮得没半点光亮,前方已无人家,四下里亦无烛火之光,就连虫鸣鸟叫之声也已遁去无踪。那道士心下生疑,暗叫不妙,转身向来的方向奔去。

        肖云虽在前引路,但却一直听着身后声音,见他拔腿就跑,就施展轻功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笑道:“道长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呀?”

        那道士左手捂住腹部,大叫一声:“小兄弟,贫道突然肚子痛,想必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肖云心想就这点伎俩还敢出来骗人,冷冷地道:“我看是道长的心不干净了,晚辈精通屠宰之法,等将你的心挖出来,道长肚子就不会痛了。”

        那道士妈呀一声,惊道:“小兄弟说笑了,那人心挖出来了,还有命在吗?”

        肖云想继续戏弄他,便道:“道长莫怕,晚辈还精通医药之术,给道长换一颗狼心就好了。”

        那道士这时已知道肖云存心拿他开涮,不由得怒从心中起,喝道:“小兔崽子,竟敢消遣你爷爷,那爷爷我就要大开杀戒了。”这“大开杀戒五个字”,还未说完,只见他左手一样,将拂尘甩在空中,往肖云头顶拂去。

        莫瞧他小小一柄拂尘,这一拂下去既快又劲,只带得肖云头发猎猎飞舞。他知道只要一击而中,肖云必然被打得头破血流,难以自持,到时自己还能将他身上的宝剑抢过来。

        肖云见那拂尘来势汹汹,急忙闪身避过。那道士正暗暗得意,忽然觉得背心一紧,知道被人点了穴道,惊道:“你怎么没事呢?”

        肖云被他这么一笑,顿时被气笑了,道:“哎呀,好怕怕。我呸!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敢出来行骗。”把他怀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怀里,转身便行。

        走出五六丈,心想我得惩治他一番,让他不敢再骗人。见身旁有一株歪脖子树,顿时计上心来,将他全身脱了精光,用衣服拴住他的双腿,倒吊在了树上。

        肖云看着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道长,你不是会观人眉宇吗?怎么就没有算到你今日有血光之灾呢?”

        那道士骂道:“操你奶奶的。”

        肖云大怒,先点了他的哑穴,找了一块布条,尿在上面,缠在他的嘴上,说道:“我让你嘴巴不干净。”哈哈一笑,从地上捡起拂尘还有道袍,转身离去。

        肖云生怕堂溪霜追来,不敢投宿大客店,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客店住下。又去附近店铺买了一面镜子,一瓶胶水。

        回到客店后,对着镜子将一根根胡子胶在脸上,这番细功夫花了大半个时辰,粘完后对镜一照,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着实不凡不禁哈哈大笑,心想:“就是我走在堂溪霜面前,谅她也认不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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