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算准她的性子

冷傲天闻声陡震，起身阔步冲了出去，身后夏忠也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那鬼獒是皇上最喜欢的宠物，倘若夏湄儿伤了它，必会惹龙颜大怒，只要矛盾激化，夏湄儿迟早会被皇上撤了黑部密使的身份，但凡被皇上弃用的棋子，至今还没一个活的！夏湄儿一死，自己可就高枕无忧了。

        若夏湄儿没伤鬼獒，便会被鬼獒吓的不轻，说不准还能受个小伤什么的，如此自己也算解了恨！要知道，被人威逼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皇宫西南角的梧凤殿乱作一团，靠东北方向的紫月轩却是难得的肃静。冷子烨完全不理解莫雪鸳此刻猫哭耗子的龌龊行径。

        “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晕。”冷子烨慵懒坐在桌边，潋滟明眸不屑看向坐在榻边，正为青宁拭擦额头的莫雪鸳，莫雪鸳不想解释，便听而不闻。

        “你别觉本王说话刻薄，饶是沈仪容还活着，说出的话只会更难听！”冷子烨以为莫雪鸳不说话便是理亏，越发的得寸进尺。莫雪鸳依旧沉默，随手将青宁额头的拭巾拿下来，浸在温水里揉搓。

        “青宁不明白。”且等莫雪鸳再回身时，青宁已醒。

        “本宫在梧凤殿求的是一等宫女，夏湄儿却派你来，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对你才算正常？”莫雪鸳将拭巾拧干后回到榻边，示意青宁不必起身。

        “你……怎么知道夏湄儿一定会派奴婢过来？”青宁顿悟。

        “以夏湄儿的性子，她若不派个伺候畜牲的宫女到紫月轩，便浇不灭本宫在她梧凤殿里放的那把火，再加上御兽房内只有你一个宫女，她不派你，还能派谁呢！”莫雪鸳自是算准了，才敢去梧凤殿要人。

        “主子果然没看错人……”青宁眼中有泪，却强抑着没有流下来。

        “如果本宫没算错的话，现在这个时辰，鬼獒怕是已经死在梧凤殿了。”莫雪鸳云淡风轻的提了一句。

        “鬼獒怎么可能死在梧凤殿？”一侧，冷子烨的处境真是非常的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冷子烨不待青宁提出质疑，主动开口问道，态度温和有礼。奈何莫雪鸳并没想从他递过去的梯子上爬下来，沉默的十分明显。

        “娘娘的话，奴婢不懂。”见莫雪鸳不语，青宁随后补了一句。

        “你来那晚，本宫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弹指醉’的味道，你给鬼獒下毒了？”莫雪鸳如此明显的差别待遇让冷子烨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奴婢没本事动夏忠，杀夏湄儿，可一条畜牲，奴婢便是豁出命也要宰了它！”只要想到鬼獒啃了主子的骨头吃了她的肉，青宁攥着拳头的双手顿时迸起数道青筋。

        “如果沈仪容知道你要跟只畜牲同归于尽，许都能气活了！你以为鬼獒死了，你们御兽房的人就能侥幸活着！还好本宫来得及给那畜牲配副猛药，否则你死了，本宫没法儿跟沈仪容交代。”见青宁想要起身，莫雪鸳伸手接过敷在她额上的拭巾。

        “娘娘是说……你也给鬼獒下毒了？”青宁大惑不解。

        “称不上毒，只是一种会跟‘弹指醉’产生强烈反应的药，本宫在到梧凤殿的时候不小心洒在那儿了。”莫雪鸳将拭巾扔到盆里，转身继续道，“一旦携有‘弹指醉’的鬼獒嗅到那种气味，便会疯了一样的冲进梧凤殿，把那东西舔干净，一毒一药一综合，鬼獒便会瞬间腐烂，此时的梧凤殿必定臭气熏天！”莫雪鸳自信开口，眸间光亮璀璨如华。

        “白斩，你去打听一下。”冷子烨知道莫雪鸳有嗅毒的本事，可这说的也忒悬了。白斩应声领命之际，莫雪鸳已然起身推开内室窗户。

        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必会弄出些动静，即便听的不十分真切，可还是隐约有嘈杂声音传了进来。

        “小公公，皇上这么急宣所有御医都到梧凤殿，可是皇贵妃出了什么差子？”紫月轩外一走一过的御医忧心询问。

        “哪有，是鬼獒，也不知怎么的，就跟疯了一样的闯进梧凤殿，见谁挠谁，杂家来的时候正在地上抽呢，这会儿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救！”红领黑褂的小公公一脸愁容。

        “最好来不及……”有御医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还想不想活了！”

        “若是救不活，一样活不成……”

        虽说只听个大其概，可总体不会有错，莫雪鸳缓手拉起窗户，转尔看向青宁。

        “鬼獒的死只是开始，沈仪容在最后一刻用自己当鱼饵钓出夏忠和夏湄儿这两条大鱼，你且等着看，本宫是怎么一点点的把他们煎炸烹煮，还不放油的！”莫雪鸳看到沈仪容留给她的东西了，上面尽是沈仪容身为黑部主事以来，暗自打听到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最后两条是用血写在上面的，沈仪容情急之下的绝笔：夏忠是新任黑部主事黑星，夏湄儿则是冷傲天隐藏在黑部的眼线。

        “奴婢青宁甘愿追随贤妃娘娘，只要能替主人报仇，青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青宁激动不已的跪在地上，眼中滚动着极恨。

        “报仇不一定就要赴汤蹈火，你先回房休息，且等养好了精神，晚上陪本宫到梧凤殿走一趟，也不知道本宫这分回礼，夏湄儿喜不喜欢。”莫雪鸳淡声开口，崇拜来源于神秘，此时在青宁眼里，莫雪鸳就像个谜，因为神秘而心生敬畏。

        青宁离开后，房间的气氛越发尴尬了，冷子烨本心想走，可也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了，以后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其实……刚刚的那些话，本王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别见怪啊。”冷子烨清了清嗓子，很艰难的张了嘴。

        “没关系，本宫不见怪。”莫雪鸳非但没板着脸，反倒特别通情达理的坐到了冷子烨对面，双腿交叠，玉指掸袖，十分随意且随和。

        “那就好，那……你先歇着，本王就不打扰了。”冷子烨从不觉得莫雪鸳是个好说话的人，事有异常必为妖，他还是先走为妙。

        “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果然，莫雪鸳有下文了。

        “咳咳……看你，本王哪里要躲了，有事？”冷子烨刚要抬起的脚，不得已又着了地。

        “本宫想找一个人。”莫雪鸳敛眸，正色开口。

        “找人？你想找谁？”冷子烨暗自吁气，还好不是太刁钻的要求。

        “不清楚。”莫雪鸳神态之淡定，气度之沉稳，并不似在开玩笑。

        “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啊？那你至少也该知道你找的人在哪儿，叫什么名字吧？”冷子烨觉得自己刚刚的结论下过早。

        “不知道。”莫雪鸳没有说谎，自己的确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只知道她在青部时的代号叫暖音，是整个青部中，唯一一个主动找上自己的成员，她说愿意为自己卖命，条件是让当时还是朝中重臣的赵佩礼生不如死。莫雪鸳做到了，直到现在，那赵佩礼还在天牢里每日五十鞭的抽着，族人发配边陲，永世不得返京。

        “那你让本王怎么给你找？”冷子烨觉得莫雪鸳分明是在刁难。

        “本宫没想让王爷找。”莫雪鸳说话间自怀里取出半块玉佩，“只希望王爷能割爱把白斩借我几日……当然，王爷也可以拒绝。可是啊，这女人一旦心眼儿小起来，保不其都能做出什么事儿，啧啧……鬼獒死的真惨呵。”莫雪鸳貌似不经意的话简直充满了警告。

        冷子烨最终妥协了，于是白斩拿着莫雪鸳手中的那块玉佩去了宜中，那是她与暖音初次见面的地方。

        梧凤殿内，冷傲天黝黑利目紧盯着那只早已腐烂成一滩血水，只剩下皮毛的鬼獒，眉心竖起三道深纹。

        “启禀皇上，鬼獒是因中了蛇毒才会全身溃烂而死的。”御医诚惶诚恐的说了谎，已经烂成那样，中不中毒的怎么查得出来，可御医么，总有办法让人相信他是能查得出来的。

        “你活腻了不成！本宫根本没放蛇，鬼獒怎么可能会中蛇毒！”如夏湄儿所言，即便春白打开宫门的那一刻便被鬼獒扑到了地上，即便那鬼獒凶残模样似要将春白活生生吞进肚子里，可夏湄儿还是忍住没放黑蛇出来，因为她知道，冷傲天是极喜欢这只鬼獒的。

        “皇贵妃明鉴，微臣等不敢说谎！”见主事匍匐在地，身后御医们皆齐刷刷下跪求饶，言词中咬死了鬼獒是中了蛇毒。

        众口铄金，夏湄儿的解释在冷傲天看来，已经成了掩饰。

        “来人，传朕旨意，御兽房一干人等杖毙，所有御医罚俸半年，皇贵妃禁足一月，那条畜牲，煮了吧。”冷傲天音落之时，众御医顿有大难不死之感，磕头谢恩后逃命似的退出了梧凤殿。

        “皇上！臣妾真的没放小黑出去，春白可以作证的！”即便是条畜牲，养久了还是有感情的，夏湄儿扑通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皇贵妃是觉得那条畜牲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冷傲天冷酷无情的质疑让夏湄儿当即缄声，心里百般不愿，千般不舍又如何，自己养了七年的小黑，终究是活不成了。

        冷傲天走了，带着勃然的怒气迈出梧凤殿，夏湄儿知道，至少一个月内，冷傲天不会再踏入梧凤殿半步，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她知道，这一个月，宫中四大贵妃必会蠢蠢欲动，她要早下手才行。

        春白伤的并不重，不过是胸口被鬼獒抓了两下，可在生死关头，自家主子竟无动于衷的躲在角落里，由着自己险些葬身獒腹也未施以援手，却成了春白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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