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醉汉大哥

陆沐来到了一家带有江都商会标志的永乐钱庄，一迈过门槛，掌柜就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连忙招呼道，客官您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票？

陆沐面带微笑摆摆手，环顾四周，只见钱庄内的墙壁上有不少破损的坑洞，有些坑洞已裸露出青色的墙砖，有些墙皮也耷拉在空中，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带有铁栅栏的柜台上也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陆沐看着钱庄里的一幕幕，心中已有答案。

陆沐来到柜台，小声问道，最近是有人来闹事吗？

老板抬头审视了一番陆沐，有些警觉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打听这些？

陆沐用手指了指墙壁和柜台，不动神色的说道，我看这四周墙壁上有不少新伤，想必最近几天才添上的吧？这四周的坑洞显然是被硬物砸坏的，还有这柜台上的细小划痕，应该是酒瓶子破碎时，四分五裂的碎片划到的，我说的，可对？

掌柜的愣了愣，脸上显现出一丝惊讶之情，眼前这位男子的身份和目的云里雾里，而他的话语也是奇奇怪怪，捉摸不透。掌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到底是谁？

陆沐拱拱手，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平头老百姓，你别害怕，我不是来寻衅滋事的流氓恶棍，我只是想来打听点事，并无恶意。

掌柜试着放松下心情，试探性的问道，此话当真？

陆沐点头，当真。

那就好。掌柜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陆沐刚刚这一番问话言辞犀利，一上来就是高人问话那一套，整的你一头雾水。之后眼神尖锐，东瞅瞅西看看，然后指出店铺近来遭遇，混淆视听。而他则故作深沉，既不点明身份，也不表明此行目的，只是一昧的给你制造疑惑和压迫感，然后感觉时机成熟再趁机安抚，让你放下心来，做这一切只为让你处于他的掌握之中。

而掌柜的也正中下怀，着了陆沐的道。起初以为他是官府的人，是来找麻烦的，或者是那神秘人们找来借机闹事的混混恶棍，可又仔细那么一瞧，这人谈吐颇有文雅之风，衣着并不华贵，举止也不粗鄙，与之前那些前来故意捣乱的人格格不入。

但陆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按他自己的想法，眼下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引起江都商会的警觉，权衡之下，还是装作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奇怪男子较为妥当。

但能在这江都备受打压的环境中生存的钱庄掌柜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他隔着柜台的铁栅栏，表里不一的问道陆沐，公子来钱庄既不存银子也不兑票子，到底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的陆沐，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淡淡说道，掌柜的可听说过白衣剑客？

掌柜的一听“白衣剑客”，当下便愣住了，随即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沉思片刻，那掌柜摸了摸自己灰白色的胡子，徐徐说道，有些印象。

其实这白衣剑客的名字早就在江都商会里传遍了，只是人们不愿意想起罢了。

陆沐心里犯了嘀咕，果然这白衣剑客来头不小。陆沐继续问道，那白衣剑客居于何处？

掌柜的也不傻，听陆沐话语中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想去找这位白衣剑客。他连连摆手，一连说了三个不知道。

人在撒谎时眼神会不自觉的向右边看去，陆沐一看掌柜那挪动的眼神，就知道在说假话，陆沐咳嗽一声，双手背在后腰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你想好好的做这个营生，就告诉我白衣剑客在哪，否则他手下那些醉汉恶棍再来闹事，我可帮不了你。

陆沐此番言语，正中那掌柜的心坎。这江都城谁人不知，各家本土商铺经常遭受恶棍侵扰，打砸抢烧无恶不作，这些恶棍背后势力庞大，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得。报官不仅也无人理，还要被诬陷成寻衅滋事，这其中艰辛，谁人知？

听说陆沐要找白衣剑客的麻烦，掌柜立即转悲为喜，打开柜台的门，跌跌撞撞的奔向陆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道，喜极而泣的说道，英雄可愿为我等做主？

陆沐神态依旧，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是默认了。

不愧是经营了大半辈子商的掌柜，陆沐的态度也猜到一二，他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陆沐手中说道，只要英雄愿意帮我等教训那白衣剑客，这一百两银子算我报答英雄的，还请笑纳。

陆沐推开掌柜的手，谢绝了，并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是为了钱来的。

见陆沐态度这般坚决，掌柜的也不好强塞，他收起银票，指了指城北的方向，白衣剑客常年居住在那城北正业巷的澜苑里，此人常年深居简出，我们也不敢招惹，只知道他武功高强，有过不凡的经历过往。

哦？如此说话，此人还是个厉害角色了？

掌柜的望了望门口，点点头，默不作声。显然他是怕隔墙有耳，把自己的此番言语给偷听了去，因此格外谨慎小心。

陆沐看着掌柜那谨小慎微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倘若自己猜想成真，一个白衣剑客就令各商铺掌柜心惊胆战，那要是梅山土匪来了，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走出永乐钱庄，陆沐直奔城北澜苑而去，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白衣剑客的真实身份，以及那不凡的过往到底是什么。

澜苑是一座破旧，但很清静的宅子，宅子外边的街上没有林立的商铺，也没有过往的行人，看来此处鲜有人来。陆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刚入大门没两步，一个沧桑的嗓音就传入陆沐耳朵，你是何人？

伴随着一声质问，陆沐停下了脚步，他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袭白衣男子站立木门右边的墙根下看着自己。男子脚下有一处菜园子，他站在园子正中间，左手拿着一把小锄头，右手攥着一缕青草，衣衫上满是汗渍，靴子上尽是泥土，看样子是在给菜园除草。

陆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衣男子，此人生得面容俊俏，表情和善，全然不像自己脑海中构想的那个恶贯满盈的白衣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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