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里传音
虞寻火锅吃了一半，正在烫青菜，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尹馨南，便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震耳欲聋：“虞寻！你住院了怎么不跟我讲！还有你这个家伙躲哪里了？你知不知道覃毅找你都要找疯了，直接来我的剧组要人了！”
虞寻默默把电话声筒放远，等尹馨南的声音恢复正常，才又放到耳边，“唉，你能不能淑女点，大明星。你这通喊，要是被我录下来放到网上，你的甜妹人设可就崩塌了。”
尹馨南奶凶奶凶地反威胁道：“你放啊，我还怕你不成？我的公关团队可不是吃素的，分分钟炸了你天天当做摆设的社交账号。”
虞寻闻言，故意发出做作的声音，“哎呀人家好怕怕。”
【神女娘娘这是在对谁说话？】
【你是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神女娘娘拿的那个东西叫“手机”，可以与人千里传音！】
【我第一次见神女娘娘与人如此亲昵，想必是她的亲友至交。】
虞寻看了眼弹幕，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直播，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没有躲谁，只是把覃毅的微信和手机号拉黑了而已。”
“而已？？他是你老公啊宝！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挺喜欢他……”
虞寻打断她的话，“那都是以前了。哪怕是条狗，被冷落的次数多了也知道换个主人了，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现在在哪？”尹馨南凝噎了一下，问她。
虞寻戳了戳料碟里沾着凝固牛油的青菜叶，说：“我回老家了。”
“啊？你怎么突然回去了？那我马上买机票，也回去。”
虞寻皱眉问：“你回来做什么，剧组的戏拍完了吗？我之前就是怕耽误你拍戏，才没给你说我动手术的事。你先把工作做完了再来找我。”
尹馨南说：“拍完了拍完了，杀青宴都被覃毅那家伙给搅黄了，你是没看我们导演那张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虞寻听了，头大道：“那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尹馨南说：“这样也好，反正我也看我们导演不顺眼很久了。你在老家等着，我明天就坐飞机回去陪你。”
虞寻点点头，轻声说：“嗯，覃毅也来吧？”
她这么一问，尹馨南默了一瞬，然后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嘿嘿，被你识破了，不瞒你说，他现在就站在旁边，就快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虞寻噗嗤一笑，尹馨南惯常喜欢把什么事都说得夸张一些，也因为她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虞寻在她面前也能总是不加矫饰。
至于覃毅，虞寻猜想很可能是他对离婚协议的内容不满意，所以才要找自己说清楚吧。
虞寻叹了口气，跟尹馨南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嵩国皇宫勤政殿内，上早朝的众官员们头戴乌纱，手执笏板，规规矩矩立于阶下。阶上皇座之上，老皇帝斜坐着，无精打采地听着下臣汇报西部的灾情。
户部汇报完，老皇帝开口说：“赈灾的事，就交给宰相去做吧。”
立在众臣第一排的宰相欣然领命，下面的其他官员都互相对视着，有的露出窃喜的神色，有的则显出不认同的表情。
“赈灾的事一旦交到宰相手上，那国库拨出的银两是一文都到不了百姓手上啊!”
“快别说了，慎言、慎言。”
站在皇子队列之首的太子却突然上前，跪在御前，高声道：“父皇，宰相大人虽尽忠职守、勤勉为民，但西北边境乃艰苦之地，恐太劳累已知天命的嵩朝宰相。儿臣自请，亲携粮食银两，前往西北赈济灾民！”
太子这样一席话，使得整个朝堂都措手不及，大家一时议论纷纷，有不少纯臣眼含热泪，动容于太子的这番举动。
宰相看向太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些阴鸷来。
老皇帝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道：“那……就你去吧，你去吧。”
宰相还要再争，刚开口道：“皇上——”
“朕累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老皇帝有些不耐烦地说，他如今脑子里都是后宫中的温香软玉，哪还顾得上这些事。
“臣有事奏！”站在后排的李修诚突然高声道。
老皇帝看了眼李修诚，心中更是无奈，知道此人是个“不知融通”的，动不动就拿一些棘手的案子在朝堂上对峙许久，直接想堵住他的嘴让他不再说话。
却没想到，这次李修诚要说的不是案子。
“臣近日机缘巧合，在汴都城外遂常庄南山上发现一处庙宇，庙宇提名为‘盛世直播间’，内有神女显灵，教会庄内佃户种田行商。此神女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还懂治国之道、仙界技法，若能将其接入汴都，将利于我大嵩河山收复，重回盛世！”
李修诚伏在地上，字字发自肺腑，说完之后，殿内所有人都沉默了，直到老皇帝先失笑，进而大笑，其他人才也跟着笑出声来。
一时之间，老皇帝和殿内的群臣都前仰后合，笑出眼泪来。
李修诚没有想到自己的提议会得到这样的当庭嘲讽，头依然低着，却面无表情。
老皇帝终于歇过劲来，说：“李修诚啊李修诚，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蠢笨的榆木脑子，却没想到，有一天也能说出这样有趣的笑谈来。好！今日这个朝朕没白上，朕……朕赏你个玉枕，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好好酣睡，与你臆想出的神女在梦里多多缠绵了！”
听到老皇帝这样的话语，李修诚的脸色红红白白，恨不得立刻拂袖而去。然而台阶上的是当朝皇帝，嵩朝至尊。
他突然回想起虞寻所说过的话，“你们这样的封建制度，将一国兴衰寄予一人品德能力之上，就如行走在悬崖钢丝之上，稍有偏离，便举国倾覆。”
李修诚意识到了，虞寻说的话虽在传统礼教看来大逆不道，但却是黑暗背后的光芒，是愚昧之上的真理。
李修诚抱着老皇帝赐的玉枕往宫外走的时候，路过的同僚许多都在旁边指指点点，露出讥讽的表情。
他却不以为羞耻，坦坦荡荡地前进，因为应当感到羞耻的反倒是这样不尊重他人的蠢人愚人，他相信虞寻的能力，总有一天，他们终究会意识到今日的他们有多么可笑。
“李大人留步！”
李修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他转身，见是翰林学士张琛。
“张大人有何指教？”李修诚问。
张琛行了礼，与李修诚并肩而行，讪笑了下道：“不瞒李大人说，您方才在殿上所说的遂常庄，正是我家夫人的陪嫁。那个庄子的庄头是当朝宰相的远亲，我们平时也不宜太多约束管理。今日李大人说的事情，我们倒是从未耳闻过。”
李修诚点了点头，说：“邹庄头一家因为欺男霸女种种恶行，已经被我拘留了。”
“拘留？”张琛奇了，“我倒从未听过这个说法，可是陛下新改了刑典？”
李修诚摇头道：“这是神女与我所说的仙界控制犯罪嫌疑人之程序，我认为十分合理，便借鉴了。”
张琛听了，神色更惊奇，“看来李大人说的‘盛世直播间’和住在其中的神女娘娘，都是真的了？”
李修诚哼了一声，道：“自然，我李某从不行诓骗之事。”
张琛闻言思索良久，要与李修诚分别时才说：“谢李大人提点，我与夫人定尽早去遂常庄查看情况。”
第二天正午，张琛就携自己的夫人到了遂常庄。
两人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焕然一新的遂常庄惊到了。
庄子大门之上，挂着一幅红色的横联，上面粘着白色的大字，隔着很远都赫然在目——“建设美丽新遂常，宜居宜业我家乡”！
“夫君，这……可是诗句？”张琛夫人好奇地问。
张琛摇摇头，皱着眉说：“我看不像，倒像对联，只是头一次看有这样写联子的。”
要是虞寻在场，肯定要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然后纠正他们，这叫宣传标语！
两人带着身后随从进入庄子，每走几步惊叹便更多一分。
从前天天穿着粗麻衣裳的佃户们，如今都身着颜色靓丽的细布，身上的款式也有了细微的不同，无论男女，都不再用宽袍大袖，而是身着修身简洁的短装衣裤。
更明显的改变在于他们的面貌，这些曾经面黄肌瘦、神色混沌的佃户们，现下脸颊上都有了肉，眼神中也有了光，见到庄子主人家来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还主动上前来问好，态度不卑不亢，还引领他们四处参观。
张琛和他的夫人随周小蝶在庄子内走动，入眼的一切都让他们觉得自己反倒是没有见识的乡下人，这也不懂，那也不懂。
“这围着大片大片的油纸是做什么？”张琛问。
“神女娘娘说了，将油纸用竹竿撑开，支于田地之上，可以保温保湿，让作物在冬天也可生长。”周小蝶答。
“为何要在麦地上铺粉尘？”张琛又问。
“这并非粉尘，而是麦秆烧成的灰，神女说，这里面蕴含许多营养成分，有利于改善土壤，能让麦子长得更好。”
“妙啊，妙啊！”
比起注意耕种技法的张琛，小娃娃手里拿的玩具更能吸引张琛夫人的视线。
“呀，这娃娃拿的东西样子好奇怪，竟然还能飞起来！夫君，咱们家的小四小五一定也会喜欢。”
周小蝶笑着说：“这是竹蜻蜓，是我们照着神女给的图样做的，大人和夫人要是喜欢，还有很多，可以拿回去给少爷和姑娘们玩。”
张琛和夫人对视一眼，成婚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有必要上南山，却一睹神女娘娘真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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