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段芊安这件事在网上沸沸扬扬讨论了将近一个星期，说不难过？怎么可能，就算一开始的初衷并不是当偶像，自己也并不需要那么多粉丝。但听着别人在网上污蔑自己，仗着有网络的保护而口出狂言。就连那些号称是自己粉丝的人，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况下都纷纷离开自己，甚至还有一部分变成了自己的黑子。
这心，早就凉了。
段芊安给自己断了网，当天中午就赶飞机回了老家。
她的老家在一座三线城市，沿江边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物。飞机落地，刚刚还在大城市漂泊的段芊安一看到这小家子气的机场，感到的不是寒酸，而是满满的幸福感。
她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自从把母亲接到大城市治疗后，她和母亲就没有再回到过这里。家里也只有那个天天喝的酩酊大醉的老爹，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只有每个月会定时给他打钱，其他的根本没有联系过。
段芊安出了机场就在路边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熟悉的家乡话让段芊安心情大好。
“丫头，去哪儿啊？”
“去沿江大道那边。”
“好嘞。”师傅是个性格随和的人，一路上拉着段芊安说个不停。
“哎，这江边啊，最近又要修桥了，附近的路都封了。我一会儿给你放在拉美步行街那边，你自己朝那边走行吧？”
这江边经常修桥，每次一修就是两年左右，但也给整个城市带来更大的便捷。
“嗯，好。”段芊安点头答应下来，她家离那边不算远，但也不近，走小路的话……倒是可以快点。
心里正盘算着，车就已经停在路口了。
“哎姑娘，这片不好停车，你动作麻溜点哈。”
段芊安回过神来，连忙开门下车。
这条街是个步行街，对面正好是个小商场，里面吃饭的居多。正巧也到晚饭点了，周围的小摊都纷纷推车出来。这里交通管制本就不好，这下更是堵的水泄不通了。五年前就是这样，五年后风貌依旧。
段芊安去到一边的快餐店，随便买了点吃的就离开了。
她捂得严实，虽然在这被认出来的几率不大，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就比如现在，旁边的一所中学刚好放学，里面的学生鱼贯而出。路口一个背着白色书包扎着马尾的女孩就注意到了她。
女孩长得不算多漂亮，但隔着人群，她那双仿佛要把段芊安看透的眼睛却引人注目。
她也不动，就站在那儿看。导致周围的人都纷纷向段芊安这边看来，段芊安自己也注意到了。她伸手压了压帽檐，步伐加快了些。
看段芊安步伐加快，女孩在后面连走带跑的向段芊安那边追去。那女孩越追，段芊安心里就越慌，情不自禁的就跑了起来。
段芊安跑得很快，快到风把帽檐吹了起来。感受到自己的保护伞就要不翼而飞时，段芊安才稍稍放慢了点速度。一手按着帽子，一手拿着刚刚买的晚饭。幸好行李她找人直接寄到家了，不然这可不方便她跑路。她用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向前冲，后面的女孩穷追不舍，来往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惊奇。
后面追的女孩也是个奇葩，可能是隔壁中学田径队的吧，如果没有人群的阻碍她现在可能就已经追上了。
这片区域段芊安早就熟悉不过，七拐八拐，拐到了一个巷子口。但碍于这么多年没回来，就如那司机师傅说的一样，这儿也被封路了。
她无处可逃了，两个选择，要不就是在返回那人潮汹涌的步行街，要不就是直接投江自尽了。
段芊安没办法，只好认命。
这小巷子里面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按道理说……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那女孩见段芊安停下，自己匀了匀呼吸，向她那边走去。
不等那女孩开口，段芊安就率先发问了。
“你追我干嘛？”话语间气息还带点喘，这一段路下来比她中考800米还艰辛。
女孩没说话，但她的呼吸早就匀称了。
“嗯？问你话呢，你是隔壁三十五中的吗？跑这么快，不会是田径队的吧？”
这回女孩说话了，“是。”
段芊安感到一阵晴天霹雳，该死的，这倒霉孩子还真是田径队的。
“那你到底为什么追我啊？”段芊安一副刚吃了屎的表情，即便隐藏在口罩底下，但从她的眼神中也不难看出。
“你能摘下口罩让我看看吗？”
段芊安心中一片无奈，好家伙这还真是碰到粉丝了。好在这片没什么人，段芊安也豁出去了，直接摘了口罩让她看。
“看看看，你好好看。”
看到段芊安真容后，女孩竟没有表现出兴奋，而是遗憾。
段芊安心中犯疑。
怎么，我真人与实际不符吗？这表情什么意思，我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感到失望了？
“抱歉，认错人了。”
说完，女孩踏着步子转身，举起右手向身后招了招，也不解释什么，只留下了心态已经完全崩了的段芊安。
等到已经完全看不见女孩的影了，段芊安才回过味来。
搞了半天这是认错人了？我就刚退圈，就已经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步了？还是说这小破地方根本没人追星啊？也不对啊，我小的时候还追过呢。
自己在心中嘀嘀咕咕了半天，才重新带起口罩向家里走去。
原本段芊安以为一回到家就会看到一个醉鬼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场面，不过没有，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门口的大门被贴上了各种小广告和欠费单。看着桌子上也落了点灰，厨房没洗的碗和吃剩的外卖盒子都堆在一起。房顶吊灯上的灯泡都坏了三个了，也没人来修。看来她这个老爹是很久没回家了啊，也不知道又去哪儿浪了。
不过也好，眼不见心不烦，正好他不在，自己一个人住这儿还能顺畅些。
在这儿享受了五天安逸日子的段芊安，早就忘了这家里原本还有一个人。她也没功夫想这些，每天都在想着新工作的问题。不过不管在哪儿工作，都会引得一番话题讨论。她想找个保密性高，自己又正好可以担任的工作。
她还没读完高三，就被拉去参加选秀节目了，学业这方面早就耽搁的差不多了。那她还会些什么呢？
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门口传来稀稀疏疏的开门声。
段芊安没注意到这些，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脑子里面又在想东想西。
直到门外的人走到客厅时，她才注意到家里来人了。来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搀扶着一个喝的烂醉的中年男人。
这正是她表哥高涵，和她那个爹，段鸿。
高涵看到段芊安的时候面露诧异，两人相视无声良久，唯有一边电视机上的主持人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最后还是高涵先开的口，“回家啦。”高涵话说的感慨，看到面前这个妹妹心中的苦涩都要溢了出来。
“嗯。”段芊安没多寒暄，而是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的男人身上。
两人隔的老远，但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段芊安本就近视，看不太清那男人的五官，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这身影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并不重合，好像消瘦些。
高涵把段鸿移到卧室，嘱咐段芊安帮忙倒杯水。
她没拒绝，和当时发布会时一样，冷漠又淡定。她没有在见到这个男人时大吼大叫，也没有表现出她心中有多不满，她就只是这样看着那个男人。
她把水放到床头柜上，随便搬了把凳子坐在床边，看向床上那个男人。
男人的头发留长了，本就带点自然卷的头发，又不经打理。再加上那不知道多久没刮的胡子，显得整个人沧桑极了。段芊安越看越无法把面前这个男人和记忆中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那时的父亲是个生意人，在外面时整天把头发都梳在脑后，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西服也穿的得体，举止端庄大方。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并不显一点老气。
那时的父亲虽然很少回家，但她永远记得，父亲喜欢手表。今天一块这样的，明天一块那样的。他说：“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表。”
那现在呢，父亲。你现在这幅样子该配什么样的表？
其实段鸿之前和现在的确有极大的差异，在段鸿还年轻的时候就想着以后要做生意挣大钱。
他后来也的确挣了大钱，但有得就有失，得到钱他失去了家庭。他事业心强，天天飞这儿飞那儿的。
打段芊安上了初中以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但那时段芊安并不反感这个父亲。她喜欢父亲不管自己，她也只需要钱，你只要每月准时给我打钱，就这样散养我，也挺好的。
不过段芊安母亲秦鑫不这样想，她认为这孩子从小就缺少父亲的陪伴，也需要陪伴。所以和段鸿闹过好几次离婚。
“这个家你到底还回不回了？你看看你都多久没回家了。这一年都快过完了，你想想你见过小安几次？你再不回来，我都怕她忘了自己还有个爹！”
“你心中还有没有这个家了，还记不记得有我们母女俩的存在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段鸿，你以为谁稀罕你这点钱。我有你没你也都一样，实在不行，我们还是离婚吧。”
这种话段芊安经常听到，两人每次也都是嘴上说说，最后段鸿还是给秦鑫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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