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讨债不成反被将
想做什么？自然是让所有人给改造人让路，让改造人不必再跪着做人。
唐限笑了一声，后退一步：“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我之前就奇怪，你作为高高在上的加卢亚贵族，为什么要帮改造人。文锵鸣，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
文锵鸣看着他没说话。
唐限道：“野心？不，你已经站在了帝国的最顶端；怜悯？这东西说出来很虚，为了这个与整个帝国为敌，实在愚不可及。再说了，你一个加卢亚人，心疼改造人做什么？”
“你一定要这样吗。”文锵鸣的表情和声音都没有变化，还是冷冷的、淡淡的，好像唐限的质问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但他身上猛然爆发的凛冽寒意却是毫不客气地在述说着他的愤怒。
基地不远处有士兵来回巡逻，明亮的能源灯分布在基地各处，令整个基地和白日里没有什么区别。
但两人所站的区域却渐渐昏暗下来。
唐限无所谓地瞥了眼将灭不灭的能源灯，下一瞬，光亮重新覆盖两人所在的区域。
“小怪物，注意分寸。”
文锵鸣牢牢盯着他：“二十年前你做过什么。”他眼底闪着幽光，朝唐限走近一步，“这些年来你做过什么。”再近一步，“你做过的，你给予我的，你想要的，你所求的。”
两人几乎贴在了一处。
“唐限，你告诉我，你现在要我给你什么样的答案。”
裹挟着暴风雪的威压在两人身周形成一个漩涡，有巡逻的士兵察觉异常，还未来得及靠近，那漩涡便瞬息消失。等他们定神再看时，只见平日里冷淡到几乎没有感情的上将竟似一只煞神一般，逼视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没人敢近前查看。
唐限略带讶异地看了眼动怒的文锵鸣，旋即嘴角微翘。
没想到这小怪物生起气来这么有意思，这气势可不止3s级了。
而且，对方竟然知道他这些年的刻意诱导。
可惜……
“都已经上了贼船了，还这么硬气？”他伸手拽住文锵鸣的衣领，两人相仿的身高使得他们四目相对，避无可避，“反正帝国不会放过你了，你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老老实实跟我合作，有什么不好。”
文锵鸣脸色更加阴沉。他一双眼睛黑得发沉，那其中有什么东西浮浮沉沉着，正欲破冰而出。
“唐限，我是加卢亚人，更是文家人。”
从二十年前救他开始，眼前这个男人就在不断诱导着他脱离帝国、脱离家族。
自母亲的死、父亲的退让、祖父的失踪，到文家的衰落，这一切看似帝国的所作所为，背后却始终有着一个看不见的黑手在引导着一切。
文锵鸣不是不懂。
他只是，不舍得逆了他的意。
既然舍不得，那他就如对方所愿，入对方的局、进对方的阵，以一颗棋子之力，影响他、掣肘他，甚至，反噬他！
四周寂寂。两人相对无言。
附近的士兵渐渐在松开的氛围里恢复行动，开始慢腾腾地后撤散开，继续巡逻。再没有人接近两人所在的区域范围。
唐限依然拽着对方的衣领，只是并没怎么用力。
又过了片刻，唐限轻轻笑了一声。
“别这么看着我，有些事真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唐限松开对方的衣领，缓缓把上面的褶皱抚平，接着拍拍对方的脸，道，“你们文家本就是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不插手，你们一样会被皇室暗算。”
“更何况我还救了你。”唐限补充一句。
是啊，救了他。同时不断让他和帝国的矛盾加剧，让文家渐渐站立到帝国的对立面，不得不为他所用。
文锵鸣缓缓闭上眼睛，再没有心情说一句话。
当他决定任对方操纵时，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机。如今的文家，再不可能与帝国同一条战线。
虽然他本就不打算与帝国一起。
“哎，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什么恶意。”唐限笑了起来，仿佛之前的剑拨弩张只是一个错觉，“文家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文锵鸣保持沉默。
唐限笑着摇摇头。他承认这些年很多事是他故意透露给文家，让文家与帝国对立起来，但他真没害过文家的任何一个人。
本来以为小怪物不会知道，谁想这人这么聪明，竟然早就知道他在暗中插手，且一直隐忍不发。想来如果不是今天被风麒的事儿给刺激了一下，这小怪物还会佯装不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唐限还是挺好奇这一点的。在他看来文锵鸣选择跟自己合作，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再看，却是早就站在了自己这一方。
果然还是小看他了。
文锵鸣眼帘微抬，目光看向前方，没有看眼前人。
那些利用他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在意。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唐限见他神色有异，心中微一思量，只装作没看见对方的异色，眉眼含笑着，拍了下他的胸口：“行了，话说开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不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反正我对文家没有恶意。这次跟风家合作是我一时兴起，不是蓄谋已久。从一开始我要合作的对象就是你们风家，怎么样，这个答案你可满意了？”
文锵鸣岿然不动，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过了许久，久到唐限开始后退打量他时，他才在对方审视的视线中缓缓开口：“所有人都以为风麒死了，你怎么知道？”今日的事，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唐限的目的根本不是帕维努，他有更大的目标，更可怕的计划。
关于这一点，他不会感觉错。
唐限摸了摸下巴，感叹这人还是不相信他，正要说话，文锵鸣又说：“皇室既然要对我文家动手，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没有第三方插手，那些罪证不可能传回文家。”
唐限点点头，一副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不错不错，看来知道的挺早。”他说完仿佛很高兴一般，眼睛都亮了一度，“明知道是个套，你也没反抗，你心里也是很想和改造人合作的吧。”
文锵鸣这次终于抬起眼帘，无比冰冷地看了唐限一眼。
“啧，这么凶。”唐限笑了起来，“其实你早点告诉我你的想法的话，事情会好办很多。”两人相互试探这么久，不过是因为无法真正的信任对方而已。
文锵鸣听了他的话，一顿，接着转身就走。
唐限追上去，倒退着边走边朝他笑：“我跟你道歉。”
文锵鸣目不斜视，根本不理睬他。
唐限见他这样，笑得更加开心：“怎么说我也是改造人的老大，有些事必须谨慎再谨慎，要是一开始就对你毫无隐瞒、知无不尽，你心里就不会怀疑？”
等了片刻，文锵鸣还是没理他，唐限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好歹是一军主将，怎么脾气这么大？你难道还能因为这个跟我解除合作？”
“那又如何。”文锵鸣猛地顿住脚步，视线如刀似剑般射向他。
“哟。”唐限叫了一声，“你还真这么干？”
文锵鸣不说话。
唐限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一笑：“好好，之前是你求着我跟你合作，现在是我求着你跟我合作，真是风水轮流转。”他笑着，一张脸上是跟文锵鸣截然不同的兴味，“你想我怎么证明？”
文锵鸣缓缓移开目光，平视着前方不说话。
“……”唐限挪到他跟前，挡住他视线，让对方不得不看他。
文锵鸣皱了下眉。
唐限立刻道：“你还真是不吃亏。”
他说着，手里凭空出现一个半透明的面具。这面具看不出什么材质，上面流光溢彩，更有柔和的能量在上面浮动。
“戴上试试。”他把面具递给文锵鸣。
文锵鸣视线微垂，看了会儿面具，没动。
唐限眯了眯眼，静立片刻，终于还是主动抬起手，将手中的面具覆在了对方脸上。
“我不像你，有什么军团可以拱手送人。再者，说到底，改造人本就听命于你们这些贵族。”唐限收回手时顺手挑了挑对方下巴，笑道，“这张面具代表的是我本人，你可以戴着它命令我手下的‘恶鬼’，他们才是我真正的势力。”
恶鬼佣兵团明面上是只有七人，但这七人麾下“恶鬼”可不止数人。
“鬼面？”文锵鸣想要摘下面具，但他手指覆上面庞时，只摸到了自己的皮肤。
在银盘星系无数的传说中，有一个传说是佣兵之王现身时会戴着一张白面血瞳的面具，这张面具是佣兵之王身份的象征，凡见此面具者，其手下都必须听命。
听说这副面具是唐限亲手制作。
“摘不掉了。”唐限笑容不减，声音却沉了几分，“这东西只要注入异能就能催动，很好控制。”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刚才给你戴上的时候，你并没有躲。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不妨更加信任。”
特种人再强，也有一定的弱点。文锵鸣对他的触碰没有丝毫抵触，更是将诸多致命弱点暴露出来，这说明对方确实信任他。
“小怪物，合作愉快。”唐限伸出手，正式承认这个盟友。
文锵鸣沉默片刻，伸出手：“……嗯。”
又过了一会儿，文锵鸣说：“风麒的事。”
“……”唐限沉默片刻，回他，“你这人真是……我也是不久前知道的。大概半个月前，我得到一份情报，说是风家暗中收购z09星的尸晶。尸晶是干嘛的，你应该也知道。当年我从摩噜因那里带回来的「圣物」结合摩噜因尸晶，不但可以合成隔离剂让加卢亚人平安进入磁暴星域，更是可以制成药物，治疗基因崩溃症。”
唐限说到这儿，抬头问文锵鸣：“你觉得风家要这个做什么？”
文锵鸣道：“以风家的地位，收集尸晶不需要遮遮掩掩。”
唐限笑了：“这你可就说错了。”他转身朝前走去，文锵鸣跟在他后面，“当年的「圣物」一共也就那么点儿。皇室留下一部分后，剩余的部分根本不够三大家族分的。最后是拥有军事实力和科研力量的文家和雷家得了大头，剩余的那一点点给了风家。”唐限缓缓道，“近百年过去了，风家一直没有动用「圣物」的迹象。对了，你家「圣物」还有吗？”
文锵鸣一顿：“还剩少许。”
“那你们用得还挺省。”唐限笑笑，“皇室和雷家都有科研队伍，你猜他们还剩多少？”
文锵鸣蹙了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儿：“……二十二年前，皇室曾经向我父亲索要过「圣物」。”
唐限毫不意外地接道：“百年前风麒在的时候，皇室尚且打压风家，现在风麒早就不在了，如果皇室知道风家「圣物」尚存，你猜他们会怎么做？”接着唐限又摆摆手，“「圣物」被瓜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那些人对「圣物」的疯狂你恐怕想象不到。”
文锵鸣淡淡看了他一眼，表情无波无澜。
唐限看他表情，心中猜想这是提到年龄，小怪物有意见了，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先不说这个。”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圣物」是由我亲手交出去的，它的作用和分量没人比我更清楚。风家得到的那部分「圣物」最多只够制作十支隔离剂，或者一剂基因缓和剂。”
说到这儿，唐限扬了扬眉：“隔离剂需要的尸晶不多，只需要一小块就够了。但我得到的情报是，风家足足需要十斤。”
文锵鸣道：“单是这样，应该不足以支撑你的判断。”
“哈哈，是的。”唐限接着道，“十斤尸晶结合「圣物」，足够制作一剂基因缓和剂。当然，如果只是制作基因缓和剂，确实算不上什么。就当风家有人得了基因崩溃症，需要这个药，但到底是哪个人得了这个病需要遮遮掩掩？我起初以为是风家家主，或者嫡系继承人，所以就特意关注了下风家的主要人物。”
文锵鸣目光闪了闪。
“结果谁都不是，他们把药剂送到了一个我精神力无法穿透的地方。”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半晌，文锵鸣说：“为什么肯定是风麒。”
唐限道：“我说直觉，你信不信？”
文锵鸣冷冷看他一眼，不再刻意放慢脚步，几步便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唐限在后面低低的笑，声音在寂静的营地里蔓延开去，接着又被无形的力量阻挡，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哎，我说真话你不信，我说假话你偏信。真是傻。”
闻言，文锵鸣抬了抬眼，接着又视线下移，直到低垂的眼帘终于遮住眼底涌动的深色，这才缓缓放慢速度等后面的人。
唐限同样不再说话，不同的是，他面上笑意渐深，眼神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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