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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云织答完了那句“报恩”,  秦砚北就没有再说话,他像溺在她颈窝的温度里,不轻不重的咬噬上了瘾。

        她一动,  那双已经紧无可紧的手臂就下意识向里勒,  把她折在自己胸前。

        微痛夹杂着麻痹的触感,  让云织无措地闭住眼睛,抿起唇轻微发抖。

        她反复深吸气,心里不断默念。

        原谅他,别跟他计较,他现在是个病人,  没有欺辱冒犯的意思,他就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在这个寒凛冬夜,  别扭又嘴硬的,需要一点抚慰和陪伴的热度。

        云织不敢动,老老实实以这个姿势被秦砚北抱着,  身上快僵了,  恍惚觉得她是半夜误闯了某个吸血鬼的奢侈棺木,头铁地靠近伯爵,奉上自己鲜活的动脉。

        她试着瞄了一眼。

        太子爷现在瞧着英俊阴戾,皮肤苍白,嘴角因为破口而泛出猩红,  垂着头沉迷咬人的这幅情景,还真是百分百地契合。

        他的确病得很重。

        云织忧心忡忡地看向窗户,窗口还是敞开的,  呼呼往里灌着冷风。

        她记得,  之前她端水回来的时候,  秦砚北直勾勾盯着那看,眼睛里黑洞洞的,像都是烧完的灰烬。

        等会儿……

        云织突然心慌地攥住手。

        他心理和精神的问题不会是已经严重到想从楼上跳下去吧?!

        她要是那会儿真被他撵走了,不回来,明早是不是有可能看到秦氏太子爷在家里离奇送命的头条?!

        云织这次是真急了,房间里这么低温,她鬓发和鼻尖都沁出了汗,双手抓着秦砚北摇了一下,跟他商量:“秦先生,你怎么样?咱们能不能离窗户远点?”

        这么近,她怕他万一想不开,她拽不住他。

        秦砚北好不容易得到的片刻安宁被打扰,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她,眼里毫不收敛的凶戾,要把她生吞。

        风比刚才更猛。

        云织就算穿着外衣,也没忍住扭过头小声打了个喷嚏,一时忘了怕他。

        秦砚北烦得掐了掐她后颈,不情不愿从她身上撤开一点,手一转,把她往床的方向推,她踉跄了两步,正好斜坐在床尾上。

        他忍着脾气,重重关上窗,刚想伸长腿跳下窗台,还留有一线的理智就及时出现制止。

        ……他目前是个坐轮椅的残废。

        秦砚北眉目阴沉,本来云织的气息远离就让他燥乱不安,又想起来还得装腿断,动都不能动,想立即过去扯着她躺下这事违反自然规律,更糟心得没个好脸色,满身侵略性压抑不住,盯着云织的眼神也沁着幽幽冷光。

        云织的脉搏砰砰跳着,她今夜大概是把所有胆量都拿出来了。

        她安静站起身,把角落里的轮椅推过来,趁秦砚北不注意,快速俯身捡了一块大的碎玻璃揣进兜里,不管他看着多凶暴,还是脚步坚定地过去扶他。

        秦砚北被迫装残疾,极力忍耐着靠近床边,等云织乖乖弯腰准备照顾他休息,他直接握住她手腕往臂弯里一带,把人卷进怀里。

        不是硬要拿报恩当借口留在他身边么。

        不是爱他爱得不顾一切,变着花样撩他,就为了能跟他亲近么。

        那就成全她一次。

        “你以为报恩那么简单?我不缺伺候人的保姆,”秦砚北合眼扣紧云织,言辞恶劣,“我赶你你不走,非要赖在这儿,那就跟我睡。”

        云织在被他往床上推的时候就猜到他什么意思了。

        ……太子爷不满足于坐着抱,还要她通宵。

        云织呼吸急促地背对着秦砚北,脊背隔着几层冬□□服,严丝合缝贴在他剧烈跳动的胸口上,她挣扎不了,动作大一点,身后的男人就气势压迫,像要把她血管咬断。

        她吃力摸出兜里准备好的锋利玻璃,紧张抓在手里随时待命。

        秦砚北要是更过激的话,她……她也要合理自卫。

        但秦砚北只是搂着她,把她整个人折成一团,压在怀抱里,最多就咬了她耳朵,她能感觉到,他今晚已经被病情折磨得心力交瘁,最后这点撑起来的意志,都用来控制自己对她有所顾及了。

        云织双手握着利器,忐忑得差不多一晚上没合眼。

        太子一有异动,她就马上出手。

        秦砚北双臂用力抱着她,在她不间断供应的温柔热度里,终于艰难地睡过去。

        意识不清醒之前,他埋在她铺散开的长发里无声翘了翘唇角。

        她连他这种不可理喻的状态她都容忍得了,还乖乖听话陪他睡,随便他摆弄。

        这女人,真是死心塌爱他。

        -

        云织到天亮才睡着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醒过来。

        见秦砚北安稳了,她慢慢舒了口气,动作轻缓地爬起来,简单把地上的狼藉整理一下,无意中望向窗外,意外发现卧室窗口对着的下面,是别墅后院一个好像荒废了的玻璃温室。

        温室面积巨大,空间挑高,种树都绰绰有余,里面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花盆,种的植物已经枯死很久了,看不出原本是什么。

        但不难确认,秦砚北曾经精心照料过这里,到现在应该也是在意的,以太子爷的脾气喜好来说,还真是出乎意料。

        原来昨晚他失神看的是这里,不是要跳窗?

        云织心情好了一点,可也不能完全排除他有自杀倾向的可能性,近期还是得多盯着,不能放松,要是来报恩结果把恩人给报死了,那她岂不是罪人。

        从窗边离开的时候,云织顿了顿,注意力莫名又被那个闲置的玻璃温室吸引过去,抿了抿嘴角。

        等秦砚北醒过来,臂弯里早就空了,衣料上一片凉意。

        他下意识皱眉,半撑起身,双手触感异样,掀开被子一看,两边掌心都被上过药缠了纱布,把昨晚割出来的破乱伤口盖得严严实实。

        只是可能包扎的人太慌,唯恐把他吵醒,导致纱布形状歪七扭八。

        太子爷戾气褪了大半,这场煎熬算是挺过来了,他盯着自己手上的丑东西,挑剔地“啧”了声,眉尾却微微抬起,带出一抹隐匿极深的笑意。

        真是,又蠢又傻,手还笨。

        给他包成这个德行,换个人试试。

        床头桌上放着保温杯,没看错的话里面应该是柠檬蜂蜜水,平常手边只有冰水和咖啡的太子爷嫌弃地压了压唇角,冷冷盯了两眼,还是犹豫着端过来抿了一点。

        ……也就凑合吧,太甜。

        于是又多喝了两口。

        秦砚北余光瞥过枕头,底下露出一块卡片的边角,抽出来发现是昨天让人交给云织的银行卡,她原封不动给他塞回来了。

        房门轻声一动,云织脱掉了长外衣,穿着里面的米白羊毛裙,显得人纯净明俏,长发别在耳后,有几缕垂下来,错落的乌润间,隐隐露出耳廓上的浅红牙印。

        秦砚北视线定住,眯了眯眼。

        云织给他拿了早餐进来,见他指间捏着银行卡,正好说:“秦先生,你不用给我卡,我也不会走,收回去吧。”

        秦砚北眼睫动了动,刻意回避昨晚自己的恶行,若无其事打量她:“不要钱?”

        她一个在校的学生,家境普通,没有背景人脉,秦震那老狐狸最抠门,哪怕替他办事,他也不可能给她多少,青大美院那地方又烧钱,她为了留下来,对卡里的金额就完全没兴趣?

        钱也没他重要?

        云织弯了弯眼睛,说:“不要,我自己够用,只要你别再撵我走就行。”

        看吧,果然,都是为了他。

        秦砚北指尖点着卡片,惯常结冰的眼底不知不觉融解,慢声跟她说:“这里面的五百万——”

        云织也恰好出声,轻轻绵绵,是南方女孩清甜的语调,摸着良心保证不是刻意打断他,纯粹的不希望恩人这么病重还为她费心:“我的画行情还可以,努力攒了两年,现在也有几百万——”

        秦砚北后面的话猛然停住,受到侮辱般凛冽凝视她,包着纱布的手只露出修长指节,不受障碍地把那张卡片夹起来,逼问她:“所以,你这是嫌我给的少了?!”

        还不如直说。

        她到底给他标了什么价码。

        只要出的钱够多,就能买她放弃他了?!

        云织尽力跟上太子爷的思路,手举到耳边保证:“给我两个亿,我都不会放弃报恩。”

        秦砚北睨着她冷笑。

        什么意思,给三个亿就可以了?在她眼里,他这么不值钱?!

        云织本身也搞不太懂恩人喜怒无常的性格,索性不去深究,拿出对待画廊里傲娇大猫的办法,什么道理都不讲,就是撸毛哄。

        等早餐吃完,看秦砚北的精神状态比昨天正常很多,云织略放下心,知道他还有公事忙,自己就也先回学校。

        路上她给方简打了个电话,委婉地问:“方医生,秦总除了腿伤以外,还有哪里需要特殊照顾吗?”

        方简没说话。

        云织不算意外,她对秦砚北而言只是个认识不久的外人,像太子爷这样的身份,病情应该算高级别的商业机密了,如果他昨晚发作的情况曝光,能想象到会引起多大波澜。

        方简如果是可靠的人,不会轻易透露给他,而同时,她也不能完全信任方简,万一他是秦砚北的对立面的人,她要是乱说,岂不是给恩人惹麻烦。

        云织没有强行追问,道了谢就挂掉电话,有些失神地盯着车窗外。

        没有人能问,也没有人能回答,她可以靠的只有自己,用莽撞幼稚的方式,尽可能去安抚秦砚北的精神,把他从那个她看不到的深渊里往上拽一拽。

        即便前因后果什么都不了解,但不耽误她想拼尽力气拉住他。

        快到青大校门口的时候,云织接到唐遥的电话:“织织,跟你说一声,我最近估计都不能回学校住了,我爸在西郊弄了片度假庄园,这些天正忙着装修,我得帮他盯盯,不说别的,光是那堆外头空运来的破树,就不知道费了多少心。”

        云织心里一动,忙问:“树?这个季节?”

        怀城天气正冷。

        唐遥大笑:“放心,有专门养的地方,温度湿度什么的合适就行。”

        云织眼里有了热意,迫切说:“有没有开花的,能卖给我一棵吗?”

        唐遥一愣:“你要树干嘛?种哪?”

        云织照实回答:“我想种去秦砚北的后院温室里,他也许会喜欢。”

        唐遥沉默了几秒,突然爆发:“云织!你这么报恩下去,就不怕太子爷哪天把你栓个链子锁在南山院,你跑都跑不掉!你对自己的吸引力多少也有一点认知和信心好不好?”

        云织笑着摇头:“谁都可能,只有秦砚北不可能,他连恩情都不愿意承认,巴不得我别去烦他,是我强行的,你不用担心,不管贵不贵,卖给我就好啦。”

        一直到宿舍门前,唐遥都在听筒里情绪激动地教育云织,听到她在拧门了,唐遥才想起舍友的情况,提醒她说:“对了,夏露最近直播人气下滑,心情不好,天天没个好脸,你别理她就行,犯不着跟她生气。”

        夏露每天定点在宿舍美妆直播,很长时间了,云织都已经习惯,也能理解对方情绪受影响,轻声跟唐遥说:“没事,我回来洗澡换个衣服就走。”

        云织推门进宿舍,另一个舍友不在,只有夏露趴在电脑前画图,见她回来了,淡淡点个头,随口问:“你这段时间怎么总晚上不回来?”

        云织平和回答:“朋友在外面有房子,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我就去帮忙了。”

        夏露没所谓地“哦”了声,也没抬头。

        云织特意往她电脑那边看了一眼,见屏幕上是专业课的课件,没在直播,才放心脱了衣服,只剩下一条九分的打底裤和小吊带,拿好换洗内衣进了浴室。

        她洗好出来的时候,长发包着,身上裹了条长浴巾,盖过膝盖,上面露出肩膀和蝴蝶骨,坐在自己桌前涂乳液,偶然听见身后夏露那里传来一点闷闷的笑声。

        云织回头看了一眼,夏露还是那个状态,埋头在画纸上,没有什么别的动作,电脑显示的也依然是课件。

        她自然以为夏露是想起什么才笑的,没太在意,快速把自己打理好,找出一个小行李包,装了几件衣服和必需品,再次出门。

        秦砚北刚发作过,近期应该都算危险期,说不定有轻生和自残风险,她不能让别墅里没有人,好歹也要去照看着他。

        何况,只要唐遥那边顺利,今晚她应该就有礼物能给他。

        -

        秦砚北一整天公事缠身,也刻意想让自己忙碌,忙到没有空闲去回想昨晚发生过的画面,那些呼吸,心跳,皮肤摩擦的温度,拥抱和烙下的齿印,没有一件是能细想的。

        天黑以后,他才动身返回南山院,途中翻了翻手机,想起特助的微信号已经把云织拉黑了,收不到她消息是正常,但转念间太子爷又面露不悦。

        消息没有就算了。

        好友申请也不知道来一个?!

        被拉黑就不努力了?

        满足她亲近他的私欲一次,她就不知道主动进攻了,真是不能惯着。

        秦砚北手指悬在手机屏上,冷着脸把云织的微信号输入一遍删掉,再重新输入,烦了就扔一边,把去见外人之前整齐放在车里的纱布找出来,一圈一圈又模仿早上的丑样子重新缠回去。

        啧。

        明明多看了好几遍,还拍了照,怎么就复原不了。

        云织爱唠叨又麻烦,还动不动就哭,如果看见他把纱布拆了,又要替他着急。

        太子爷表情更沉,车里的气温无形中往下落,司机一声都没敢吭,绷着神经把车停在南山院c9车库,整栋房子的窗口却一片漆黑,不像有人在。

        秦砚北动作缓缓凝住。

        ……没来?

        怎么,隔了一天才知道害怕他,后悔了?

        秦砚北攥着纱布,团成死结,颊边线条暗暗收紧,下颌线清瘦凌厉,他兀自笑了笑,掩住眼里起伏的波澜,面色阴沉地推门下车。

        刚到门口就收到南山院管家发来的通知信息:“秦先生打扰了,今天傍晚云小姐往c9栋运送了一车货物,体积很大,据她报备是植物,她应该得到了您的同意,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还是需要正式知会您。”

        秦砚北停下。

        ……植物?

        她来了?!

        笔直双腿当场就不想走了,秦砚北拉过备用的轮椅,不嫌麻烦地转动进了家门,但目之所及确实漆黑一片,没有她的痕迹。

        她到哪都喜欢开灯,没有亮就似乎活不了,不像他,习惯待在夜色里。

        秦砚北在客厅中央往上看,都是暗的,眼尾隐约捕捉到对面窗外的一点亮度。

        他控制轮椅靠近,隔着一楼背侧的落地窗,看见后院那个已经荒废两年的玻璃花房里,竟然有光。

        那间花房,曾经被他种满植物,凡是跟他妄想的梦里相近的,都被他找回来,鬼迷心窍地想要种活养大,维持着那个岌岌可危的,可笑的幻想,用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去实现。

        可最终都是枯死。

        没有什么能在他存活的这个世界里生长。

        秦砚北握着轮椅扶手,从c9后门出去,慢慢靠近那个足有五六百天没踏足过的地方,他昨晚才从楼上看过,当然知道里面的情形,一片破败的枯草,猫狗都懒得来。

        但等他真正见到了这个晚上的玻璃温室,一切正常推进着的节奏,这个方寸天地里该有的颓唐和寂静,都好像在某一刻被按下了轰鸣启动的旋钮,火树银花地爆裂开。

        温室里大片的死亡中间,土被仔细翻新过,立着一棵开花的树。

        树很高,几乎要顶到玻璃上沿,云织仰头站在下面,脸色有些涨红,双手尽力推着它,要让它完美直立,他的轮椅声打搅到她,她撑着树干回过头,在灯光里朝他笑:“秦先生。”

        秦砚北说不出原因,忽然极度不满。

        她为什么在别人面前张口闭口“砚砚”,但面对他的时候,只有一句疏离客套的秦先生,他从来没这么厌恶过这个再正常不过的称呼。

        秦砚北指腹压着扶手上的皮革,碾得麻痒,冷声质问:“你就只会这么叫我?像个来打工的小保姆一样?”

        云织没办法,傲娇大猫的脾气永远不可能摸透,他昨天确实说过,不需要保姆,大概,也不喜欢她放低自己?

        她想了想,试探叫他全名:“秦砚北。”

        秦砚北漠然呵了声,明显不买账,眼神也比刚才更厉,恨不得当场把她削骨剥皮。

        云织怀疑,也许经过昨晚,秦砚北终于肯把她当成平等的朋友了,不再那么居高临下,那也理所当然,应该以朋友的方式称呼。

        于是她扬起眉,秀气的唇角翘高,尝试地轻轻叫了一声:“……砚北?”

        秦砚北微怔。

        云织以为他没听清楚,不禁松开手,往他的方向走近。

        但树下的土还没有彻底踩实,离开她的控制后,树干略微晃动了一下,树冠上那些蓝白色的花就纷纷扬扬落下几片,有一段带着细枝的花苞,轻飘飘挂在云织鬓边的头发上。

        她安静亭然地立在树下,花枝别在她耳边。

        听到轮椅再次靠近的声音,云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这根枝杈拂下,花瓣很软,在她细白的手指间洋洒掉下来,挂在发梢和裙角上,迎着灯,连成一片柔和的雾。

        她眼睫间有剔透的水光,在这片废墟和生机里专注看他,又叫了一声:“砚北。”

        秦砚北定在几步之外,就那么牢牢盯着她。

        起初他看到花枝在动,裙角在动,她的头发嘴唇双手都在动。

        到最后又意识到,其实什么都没有动。

        是他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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