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等林含之换好衣服,祁怀已经出去一趟又回来了。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祁怀见她要跑，连忙扛起林含之又放回床上，说：“今天我生辰，皇宫举办宴会，我是偷跑出来的不方便暴露自己去找明表姐。”
林含之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能折腾，鼻子一酸，哽咽道：“那你就打算把我关一辈子？”
她突然哭，祁怀瞬间就慌了神，“你……你别哭啊，我，等晚一点我就出去问了。”
林含之眼泪彻底掉下来了，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折腾的事让她又慌又乱。
“你有病啊！你知道你把我关在这对我的名誉多有损害吗？搞不好因为你我以后都嫁不出去了！你是救世主还是活菩萨，别人干什么关你什么事！我有没有说谎关你什么事！”
祁怀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从来都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里受到过这种骂，刚准备像模像样的也叫几声，又见林含之突然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大哭起来。
“我要生病了呜呜呜！知道掉水里不及时的保护好身子会有多大的隐患吗！我要是病死了怎么办！”
原来是因为这个。
祁怀拿起被子将林含之整个身体捂住，说：“我知道怎么弄，你出身汗就都没事了。”
林含之简直无语了，这人是头牛吧？这么固执。
她有些哭累了，说：“帮我拿下镜子，谢谢。”
祁怀：？
这是什么操作……
他这里哪有什么镜子，就只有梳发的地方有一个大镜子，怕林含之又哭，他直接把那一整个大镜子都搬到了床上。
可谁知林含之爬起来看了一眼后，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丑！我怎么哭得这么丑！”
祁怀是目瞪口呆的看着。
“我本来以为我哭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怎么会这么丑？”她又突然转头问祁怀：“为什么会这么丑？”
祁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有趣了，这小表情小动作真的丰富。
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哭着哭着还要照镜子看看自己好不好看。
笑起来好笑，哭起来好笑，怎么这么好笑？
“笑什么！”林含之突然又发脾气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哭得很丑！啊啊啊我不活了！我怎么丢了这么大的脸啊！我的脸都丢尽了！”
祁怀想忍一忍，但越看越好笑，越想越好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趴在床脚放肆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林含之反倒是不哭了，沉着个脸看着他。
祁怀仍然沉浸在之前的哭声中，边笑边说道：“怎么不哭了？你哭起来真的非常好笑……啊呸非常好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林含之：“……你在讽刺我吗？”
祁怀：“我怎么敢。”
内心疯狂说道：啊对对对
“你就是在讽刺我！”
“真的没有。”
是的是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哭起来好丑的？”
“没有，好美的。”
其实是好笑的。
“有病。”
“是的是的，我有病。”
等宫女们找到林含之和祁怀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林含之躺在祁怀在床上，盖着祁怀的被子，睡得香甜，眼角还有泪痕。
祁怀趴在床脚，也睡着了。可似乎是在做梦，又好像梦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时不时就要突然笑一下。
再后来，林含之还是生了场大病，随着周老将军去了边疆两年，后来受了伤被送回来在床上又躺了一年。
祁怀在同年去了渭南随外翁精练武艺，一去就是五年，在渭南的时候，林含之这个名字也经常被提起。
江南两大世家，姜家和仲家，姜蘅和宋止作为两家的掌权人，偏偏又从不管事，两家好不容易把他们俩盼回来一次，就开始将这些年对方的账一一告上。姜蘅觉得自己还是要秉持着掌权人的架子，当场和宋止说了一句两年后见便跑到了燕云去，宋止能怎么办？将姜家与仲家全部收整了一翻，找不到姜蘅，便干脆抓着祁怀猛练武功。
宋止应仲贵妃之求，从小便教祁怀武功，又怕他父母担心，只教了他些防身之术。周老将军的武功与姜蘅不相上下，姜蘅在宋止手中顶多过十招，他随便教教的防身之术，也足以让祁怀打遍汴京。姜蘅跑去玩了，祁怀不是怎的跑了过来，少年不似以往轻狂，规规矩矩的给宋止行了一个拜师礼，宋止正愁没气发，见祁怀执意要跟着自己学武，便干脆将祁怀带回了仲家，猛练他的武功。
到现在，祁怀已经勉强和姜蘅不相上下了。
姜蘅到了燕云，本是去看白灵秀——也就是林含之的外祖母，结果看到周老将军准备教林含之学武，他一个大男人得把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练成什么样，姜蘅去和周老将军打了一架，她赢了，让林含之拜她为师。
林含之从小就在药罐子长大的，别说练武了，爬个山都累得半死。姜蘅一开始让她蹲马步，她蹲着蹲着便突然倒在地上，含泪说不想练了，说累。姜蘅从小就在战场跟一群大老爷们打交道，对于这些小姑娘的情绪哪懂这么多，不蹲马步可以，走木架。两米高的木架，姜蘅带着林含之上去便放了手，林含之平衡力极为不好，没两下就摔了下来，然后哭。姜蘅不管她，掉下来就又带着她上去，林含之是哭了又摔，摔了又哭，好不容易能完完整整将十根木架走完了，姜蘅夸她真棒，她先是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姜蘅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这么会哭，眼泪仿佛不要钱的哗哗直往下掉，摔痛了哭，伤心了哭，你板着个脸训斥哭，夸两句她还是哭。姜蘅每天看着她哭，倒觉得十分有趣。宋止那边截然不同，祁怀从不哭，宋止刚想赞叹他几句有志气结果就发现他一个人半夜躲在被子里哭，宋止说要是累可以不练，祁怀却摇头，说不练好武功就不能为母亲报仇了。
过了一年，林含之傻里傻气的被珞黎骗去，林尧也傻里傻气的一个人去救，姜蘅知道后也傻里傻气的一个人去救。周老将军知道后是气的要死，幸好姜蘅武功足够高，总算是将两人带了回来，林尧还好一点，休息了一个月便恢复，林含之却一躺就是大半年。姜蘅与宋止约定的两年之期已到，她要是再不回去宋止估计就得风风火火的杀到燕云来了，林含之当时还昏迷着，她留了一封信便回了江南。
祁怀不愿回去，宋止便带他见了姜蘅，姜蘅闲着无事便和他讲林含之是多么会闹腾，多么会哭。又过了三年才将他送回去，结果祁怀刚回去不久，又想跑到燕云去历练了。
显德帝不同意，祁怀便答应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也就是后来青龙寺那一出。结果能力是展现出来了，只是人被林含之打了一棒，晕了足足一天才醒，过了一个月才消肿。
……
“子慕，子慕？”
祁怀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说：“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
“没什么。”祁怀推着两人往外走，“您二人过自己的日子去吧，就别管我了。”
仲贵妃无奈地摇摇头，和显德帝别往外走边说道：“儿大不中留啊！”
祁怀：“……”
—
“呀！郡主殿下这是做什么，领悟人生至善道理？”
林含之屏息走道明衿絮身后，突然出声吓她。
明衿絮哪会这么容易被她吓到，将林含之的头一推，说：“就你这样还想吓到我？”
又问：“你怎么突然来了，给外祖母请安了？”
林含之十分自来熟的坐到软榻上，伸了个懒腰，恹恹道：“郡主殿下放心，肯定不能给你失了脸面啊！”
“收起你那作里作气的模样好吧。”明衿絮淡淡瞟了一眼林含之，给她倒了杯茶，说：“你来我这倒是比我这个主人还像主人。”
“那可不。”林含之冲她嘻嘻一笑，道：“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嘛。”
“别耍贫嘴，来我这干嘛。”
“这还需要理由？想你了。”
明衿絮皱眉，表情古怪的看着林含之：“呵呵，你觉得我会信？”
林含之微笑：“找你玩，给太后娘娘请个安，顺便后日可以晚些起来。”
“你可以只说后面那句话。”明衿絮看了眼窗外，喃喃道：“快过年了吧……过完年，就是花灯节了。”
“阿尧之前……一到花灯节便会带我去城楼上看烟花……”
林含之一愣。
明衿絮又道：“再过两个月我就满十八了。”
“太后再给你找亲事了？”
“没有。”明衿絮摇摇头，“我和阿尧的婚约还没解除呢，外祖母说顺着我。”
林含之沉吟许久，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衿絮姐姐，哥哥他已经走了五年了。”
“不是的。”明衿絮没有看林含之，一直盯着窗外，语气坚定地说：“他答应我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他从来没骗过我的。”
“万一我嫁人了，他又回来了呢？”
“我得等着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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