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林府。
林含之靠在听竹斋院中的秋千椅上，眯着眼睛，一摇一摇的。
本来好好一个秋千被她直接改成了一个摇椅的模样，时不时就坐在上面摇一摇，吹吹风。
“周承湛。”林含之抬手别开挡在眼前的碎发，说：“静室茶台上壶子中的茶帮我倒一杯，谢谢。”
莫约五息之后，静室中才传来些许动静。
“平时你没见你这么警觉，我一来就开始使唤了。”周承湛给林含之倒了茶水，没好气的说：“真不知道你这个作劲是谁惯出来的。”
林含之笑嘻嘻的接过茶，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萧南启跟她说周承湛回来这件事时都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她被仲贵妃留在宫中，直至她病完全大好才回来。
今日，已经到了除夕夜。
周承湛一听这话就被气笑了：“你在宫中一呆就是半个月，我难道跑到后宫去找你啊？”
林含之被他怼了一番，因为有事情问也不同他计较，只说：“你把珞黎的事跟我说下……还有祁怀。”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周承湛不解。
“有些好奇。”林含之说：“你每次回来我不都要问珞黎……祁怀……这不是他也去燕云嘛，就问一下。”
周承湛神经大条，没注意她这些情绪，“珞黎好的很，已经差不多统领了整个北疆，不过这只是名义上的，实权都在他哥哥庆忌手里，不过也差不多。”
林含之点头，心想着贤安馆休学，也就只能正月十五上元宫宴的时候和萧南启说了。
“祁怀呢——”周承湛皱眉想了想，有些不平地说：“祖父对他的评价可比对你还高，说他天生就属于战场。我活了十八年都没被祖父夸过一次，你当初也只不过被夸了一句有将帅之能。”
“不过祁怀在战场上是真的野，他杀人仿佛就不知道累似的，不过去了燕云一年，北疆人几乎都知道有他这么个杀神了。”
“其实他一年前刚到燕云的时候没人对他有好脸色，当然了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我们也没有好脸色。祖父一开始可看不惯他，说他好好一个皇子殿下没是跑到战场上来瞎凑什么热闹，到时候真打起来说不定第一个跑的就是他。”
“祁怀当时什么也没说，几天后北疆人又来犯，他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我当时刚想嘲笑他，就看见他提着哈森尔的头颅扔到祖父面前，哈森尔啊！我用尽全力才不过和他有个平手，祁怀直接把他杀了。”
“当时那副场景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当时说，‘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您一声，我来这不是历练，也不是好玩，我天生就适合这。’”
林含之啧了一声，说：“这么狂，外祖父当时肯定骂死他了。”
“没有！”周承湛颇为哀怨，“这也是我后面态度对他好了的一部分原因，祖父非但没骂他，反而高度的赞扬他，说他的确天生适合战场。”
林含之啊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周承湛便迅速的转换话题：“你别磨叽了，我都被你带偏了。姑姑已经去伯父那了，赶紧准备一下跟我走。”
“早就准备好了好吗。”林含之懒洋洋地从摇椅上起来，说：“你什么时候走？”
“上元灯会之后吧。”周承湛率先一步向前走去，“我这次本来就是受了大哥之命，带轩轩回去的。”
林含之哦了一声，周承湛又说：“你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越来越皮了。一见到我就跑，被我抓到了之后问的我第一句话就是‘四叔，你是不是要去找姑姑？带我一起去吧’。要是再不带他回去，他估计就只记得你这个姑姑不记得爹娘了。”
“没办法，太招小孩子喜欢。”林含之满脸自信。
……
腊月末，天气愈冷，时常飘着鹅毛大雪。除夕这日算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到了晚间也未下雨雪。
汴京东南西北四街灯火通明，花灯琳琅。有月光淡淡爬上树梢，市井长苍，皆是欢声笑语。
江祺叉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的康以笙和宋璟有说有笑，眸里尽是冷意。
俩人挨的怎么那么近！
他心中莫名有团火在熊熊燃烧，心里念叨：“康以笙，你可以，对我就拳打脚踢，对别的小公子就笑脸盈盈，你等着。”
祁怀走在江祺旁边，用肩撞了撞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道：“这康以笙和这宋什么还是挺般配的，她在闹，他在笑，啧啧。”
江祺白了他一眼，说：“我好歹能找得到阿笙，你知道林含之在哪吗？”
祁怀一愣，嘀咕道：“她懒成那样，还能去哪……不是在林府就是在周府呗。”
若换作平时江祺可能还会调侃两句“你怎么这么了解她”，可如今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却什么话都不想说。
祁怀今日心情好，友善地拍了拍了他肩，留下一句“加油”就隐入人群中不见。
江祺待祁怀走后，终是忍不住走到康以笙和宋璟身边，丢下一句：“康夫子叫你回家吃饭”就一把拉起康以笙走。
康以笙莫名其妙，赶紧和宋璟说了句再见就被江祺拉着向前走。
一路上，江祺全程毫无表情，他腿长，快步走在前面，让康以笙可劲赶。
到了一家糕点摊前，康以笙站住，叫到：“江祺，我要吃这个！没带银子给我买。”
江祺停下脚步，冷着声音道：“叫璟去给你买啊。”
康以笙想了想，觉得他这个提议也不错，摸了摸下巴说：“也行，那我回去了。”
说着就要往回走。
江祺一怔，气极反笑道：“站那！你还真去？我给你买。”
生气归生气，小要求还是要满足的。
他调转至糕点摊，掏出银子，买完后给康以笙。
康以笙拿着糕点，问：“你吃不吃？”
江祺不理她，扭头就想走。
谁料下一秒，康以笙直接拿着一个糕点就塞进了江祺嘴里，说：“好了好了，别闹别扭了，你在气什么？”
康以笙到现在还是莫名其妙的，平日里怎样都不会发脾气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突然就这么大的火。
江祺转过身，面对着康以笙，犹豫了许久才说：“阿笙，你下次可不可以不和宋璟走那么近啊？”
康以笙听了一头雾水，歪着脑袋问道：“就这啊？为什么？他人蛮好的。”
江祺不耐道：“他哪好了？你和他这样很容易落人口根的！反正你下次要是再和他走得太近的话，我就不给你买东西了！”
康以笙想了想，漂亮的首饰，好看的新衣服，好吃的糕点……
她突然就觉得宋璟也不算什么了。
本来今日就是因为宋璟主动来找她，她不好拒绝，就和他随便逛了逛。
其实对康以笙来说，宋璟不过就是一个玩伴，和林含之尹今琴她们差不多，甚至还没有她们一半重要，和江祺，首饰，新衣服这些根本比就不能比。
她看着江祺，一字一顿道：“行，不跟他玩就不跟他玩，听你的。”
江祺一顿，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容易，心中那烦躁的情绪顿时消失，拉着康以笙就向城楼跑去。
“走，带你玩个好玩的。”
……
周家，林含之正看着林夫人他们包饺子。
林含之的大舅母，周殷氏见只有她们俩母女来，不由问道：“阿兰，你每次只要到了过年都到周家来，林相那边真的没事吗？”
周将军十分不在意的挥手，说：“你懂什么，他们俩早就离心，现在还没和离只不过是顾着面子。阿兰，他若是说你，你只管来和大哥说。”
林夫人点头。
周殷氏推了推周将军，让他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林含之毫不在意的笑笑，说：“舅母，放心吧。我对这种话早就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话音刚落，她的裙子突然被扯了一下，周轩小声和林含之说：“姑姑，舅舅在门口等你。”
林含之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舅舅是谁，林夫人已经先一步想到了。
“祁怀找你？含之，去吧去吧，知道你们孩子要玩在一起。”
“您别比我还积极好吗……”林含之笑着起身，“宁阿原她们应该都在。”
“没有的，姑姑，只有舅舅一个人来找你。”周轩毫不犹豫的拆台。
林含之装作要打他，周轩赶紧朝门外跑去，林含之紧随其后。
门外，祁怀靠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右脚弯曲搭在左脚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见林含之远远走来，便扔下狗尾巴草，立直身子。
“你怎么来了？”林含之行至门口，跟着祁怀一起朝街上走去。
“不是之前跟你约好了过年找你玩吗……你反正也不会来找我，我不就只能来找你了。”祁怀走在前面看不到表情，但语气也颇为幽怨。
林含之“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说：“你这语气怎么那么像被抛弃的小娘子！祁怀，以往过年我可是从不会出门的，今日都舍命陪君子了。”
“是吗……”祁怀勾了勾唇，两人已至繁华集市。
忽而有一阵人群涌动，两人被冲散些许，祁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林含之的衣袖。
两人同是一愣，祁怀连忙说道：“人来人往的，我怕你走丢。”又道：“隔着衣袖了。”
话一出口祁怀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越解释越乱，他平时明明根本不会管这些什么烦死了的礼节了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含之小声嘀咕。
“……隔着衣袖，不算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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