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茄盒
闻声，一家子职业教师立马像研究什么新课题似的，盯着罗毅文刚才吐出来的东西看。
是核！
话梅他吃了！
罗毅文笑着砸吧砸吧嘴，“爷爷，好吃！”
“哎！哎！好啊！这个山楂糕和米锅巴爷爷都尝过了，香着呢，文文也尝尝？”
罗成光快七十的人了，平时说话办事一板一眼，稳重得很，这会听孙子叫声爷爷，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罗毅文点点头，学着他说话，“山楂糕。”
“给，文文再尝尝山楂糕。”罗成光开盒子的手都有点颤。
罗毅文咬了一小口，抿了抿嘴，接着就开始大口咬，吃得那叫一个香，罗家人看得也叫一个热泪盈眶。
罗夫人赶紧把罗成光拉到旁边，问，“这东西是从哪买的啊？回头让修云多买点，放在家里，贵点不要紧，反正咱们吃得起，关键是文文喜欢。”
“这……”罗成光为难道，“东西没花钱，是一个应聘的带来的。”
“那就更好了，这近水楼台的，还省得咱们到处找，过几天，不，明天，明天我就带文文去教职工宿舍住，你给我们安排得近一点，我也好去打招呼。”
罗夫人这会可顾不上想找工作的人怎么会带这些东西面试，满脑子都是孙子的病有救了。
罗成光更为难了。
几个小时前，他都决定拒绝庄西芹承包食堂了，现在倒好，直接有求于人。
他长话短说把这事告诉罗夫人，后者一听也叹气，“那些证什么的都是小事，检查组来之前，这东西都能给她补齐，就是你这个态度……咱们再去找人家帮忙，人家还能答应吗？”
“哎，我也后悔着呢。”罗成光扭头看了眼客厅吃得正开心的孙子，决定怎么也得先试试，“这样，咱们也别瞎猜了，那位庄小姐留了电话，明天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对对对，先打个电话问问，你一定跟人家客气点，要是人家不高兴，咱们就上门道歉。”
打定主意，罗夫人心里也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与此同时，庄西芹做好晚饭，一荤一素菜配青菜粥。
江奶奶吹着碗沿喝了口粥，熨帖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长呼了口气，“就咱们两个，还做得这么丰盛啊？一会要是剩了，多可惜。”
怕剩菜是假，不想庄西芹这么麻烦是真。
可食补这种事，庄西芹比医生还严格，“每顿一荤一素是最低标准，就算我以后不住这了，奶奶也得按这条件来。”
“小管家婆！”江奶奶半嗔半笑。
叩叩叩——
话音刚落，就有客来了。
两人闻声看向门口，随后对视一眼，庄西芹笑着说，“帮咱们吃饭的人来了。”
江奶奶揶揄，“你又知道了？”
“一准是。”
自从得到华大学子的订单，庄西芹就充分认可了自己的厨艺，在这，她起码也有程子墨这个小食客。
开门，果然是程子墨。
他手里正捧着一大盆排骨汤，额头一层细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热的。
看见庄西芹，程子墨立马叫人，“小庄姐，你们吃了吗？我来给你和江奶奶送排骨汤。”
这孩子，眼看着是比上次活泼多了。
庄西芹顺势把汤接过来，跟他开玩笑，“你这不是把你们家的晚饭全端过来了吧？”
这一大盆，起码得一家三四口吃，换做她跟江奶奶，分量怎么也得吃一天。
程子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也没有，我妈说你做的冰粉特别好吃，说什么也不能白收，正好今天家里炖排骨，多添点水的事。”
说话间，还看了眼桌上的吃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庄姐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庄西芹十分热情的招呼，“过来尝尝就知道了，我给你添副碗筷。”
想到上回的冰粉，程子墨这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桌上一道茄盒，一道手撕包菜，配一碗青菜粥，荤素搭配，清爽解腻的组合。
程子墨迫不及待的喝了口粥，微微的咸口恰到好处，热腾腾的米粥细密软糯，几乎分辨不出米粒的形状，但米香味十足，菠菜丝切得极细，配上金黄的蛋花，香味更加馥郁饱满，让人忍不住再来上一口。
“唔，香！小庄姐做得就是好喝！我妈炖的排骨都没这么香！就这种粥，我能一直喝到饱！”
还在长身体的大男孩，两口就喝了大半碗。
江奶奶看不下去，“臭小子，让你妈听见这话就该上火了，少喝粥，多吃菜，还端来这么一大盆排骨，干脆明天也过来帮我们一块吃得了。”
“好，那我明天还来！”程子墨正愁怎么蹭饭，心说，这不送上门的好机会吗！
庄西芹笑着给他添满粥，“听奶奶的，多吃菜。”
“好。”
程子墨夹起一块茄盒，轻轻咬了一口，金黄的面糊外壳已经炸得酥脆，紧接着，茄夹里盈满的汁水随着咀嚼的动作慢慢溢出，扎实的猪肉大葱馅一口下去肉感十足，只是口感相当松散软糯，他低头，就看见了肉馅里的粗粉条，又惊喜又意外。
常进出厨房的人不光手上功夫仔细，餐桌上也仔细，食客的一点头一皱眉，都关乎要点。
他挑眉的神色没能逃过庄西芹的眼睛，她问，“怎么了？不爱吃粉条吗？”
“没有，就是想起我妈做的茄盒，还有水饺，猪肉大葱馅儿在里面整个都团成肉丸子，没想到，里面加了粉条，肉馅就松散多了。”
说着，他又咬了一大口，咔嚓响的面糊直接碎一嘴。
果然，好听就是好吃。
庄西芹也不藏着掖着，还顺口提醒，“肉馅加粉条，素馅加炒豆腐或者炒蛋，保证不团。”
程子墨摇头，“以前觉得我妈做饭挺好吃的，吃过小庄姐做的以后，感觉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多半说了也没用。”
还不如多来蹭几顿饭实在。
江奶奶顺口开玩笑，“我看你让你妈每个月交点伙食费，住在这算了。”
程子墨：还有这种好事！！！
他瞪大眼，不确定的问，“这样可以吗？”
“你小庄姐过几天就走了，交了伙食费也吃不着咯。”江奶奶也舍不得。
“为什么啊？江奶奶，你把小庄姐辞了吗？”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江奶奶不乐意了，“别瞎猜，小庄，你跟他说。”
庄西芹笑着说，“这不是跟江奶奶的合同快到期了吗，就想自己做点小本生意。”
“小庄姐要开饭馆？”程子墨又惊又喜，想极力把人留下，“咱们小区外面这块地段就不错，附近学校、医院都有，客流量挺大的，肯定能赚钱！”
庄西芹听出他的话外之意，高兴归高兴，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打算去华大承包食堂，租金都交了，你以后可以去食堂找我，我给你打折。”
华，华大？！
现在换志愿改考华大还来得及吗？
程子墨突然一脸凝重的起身，悲壮道，“小庄姐，我得先回家做题了。”
要不吊车尾都排不上号了。
五分钟后，程子墨拎着袋茄盒回家，神色略显沮丧，跟上次从江奶奶家回来完全不是一个表情。
“妈，我回来了，这是小庄姐送的茄盒。”说话声音都是丧里丧气的。
程妈一眼就注意到儿子脸色不对，“怎么了这是？吃了顿饭，我觉得你压力更大了呢？”
这可不是程妈的初衷。
昨天儿子从江奶奶那回来，神清气爽的，拎回来的两盒冰粉味道也绝。
也不知道是她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觉得身上格外舒坦，也没有平时那么累，所以对儿子说去江奶奶那吃饭这事还挺支持的，甚至今天特意炖了一大锅排骨，让儿子带去。
怎么这趟回来，脸色就这么难看了？
程妈惴惴不安胡乱揣测的时候，程子墨突然开口，“妈，我要报华大！”
“华大？”
那可是全国顶尖学府啊，分数线也是顶尖的！
他们家子墨虽说成绩挺拿得出手，可跟华大比，分数可还差一截呢！
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想不开了？
程妈小心试探，“子墨，怎么突然想考华大了，一点征兆也没有……是不是你今天去江奶奶那的时候，见到你媛媛姐了？”
她没记错的话，姜媛媛上的就是华大啊。
现在程子墨正好是考大学的鸡血期，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改变志愿，没准就是见到姜媛媛，听她说了华大有多好，就想考了。
程妈只能想到这种可能，而且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媛媛姐没回来，是一直照顾江奶奶的小庄姐，她想去华大承包食堂，我也想去。”程子墨实话实说。
程妈：？？？
儿砸，人家那个去华大，跟你这个去华大，他根本就是两码事啊！
都高三了，还剩一年，保一本就行，怎么吃了个饭回来，突然把高中的通关难度调成地狱模式了呢？
“子墨，妈妈相信，以你的能力再拼一年肯定没问题，就是，不想你压力太大……”
别人家孩子都是恨铁不成钢，巴不得自己孩子这一年都头悬梁锥刺股，考个哈哈佛回来，他们家孩子，怎么就这么争气呢！
程子墨一脸神秘，“放心吧妈，我有秘密武器。”
说完，他放下茄盒，想提醒他们吃的时候给他剩两块，不过又一想，家里今天炖了排骨，肯定吃不了多少。
话到嘴边干脆改口，“妈，我做真题去了。”
程子墨是理科生，理科成绩相当不错，单科拎出来都是级部拔尖水平，就是语文和英语，丢分重灾区。
尤其英语，不少理科生都苦学这门，就为了跟别人拉开距离。
他就不一样了，他是那个被拉开距离的。
单词、句型、语法都专攻过了，看检测成绩，掌握得也不错，就是这些东西放到一块后，他立马回到解放前，阅读理解更是，无论他尝试解读多少遍出题人的意图，都只有一个结论——
出题人想让他死。
程子墨觉得就从最难攻克的英语开始，毕竟，别的科目不好提分，英语可是有几十分的上升空间。
想到庄西芹做的茄盒，程子墨决定冲了，甚至还想从外面再拿一块吃。
不行，得忍住，做完再吃。
没多久，程爸也加班回家了，程妈麻利的去厨房盛饭。
他今天一直都很忙，中午就随便对付了两口，没怎么吃饱，晚上又加班，这会饿得心慌，看见桌上的茄盒，想吃一块垫饥。
可一想，油炸的东西，吃两口准得腻住。
手刚收回来，那茄盒的香味就像会拐弯似的，直往他鼻子里钻，肚子更是‘咕咕’叫了两声，这下更饿了。
“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他拎起一块茄盒就咬了一大口，外壳已经凉透，不再酥脆，但丝毫没有油炸过的东西放凉后那种冷油的味道，肉香味已经完全浸透茄夹。
一口下去，茄夹里溢出的汤汁竟不知是茄子本身的汤汁，还是肉汁。
粒粒分明的肉馅，此时吃起来格外有嚼劲，粉条更是又糯又爽口，没注意的工夫，三两口，一个茄盒就下了肚。
“哎哟，香啊！子墨他妈什么时候手艺这么好了？”
程妈盛个汤、端个菜的工夫，程爸已经吃了大半袋，本就没几块的袋子直接见底。
“大晚上的少吃点油炸的东西，多腻啊，晚上还睡不睡觉了？”程妈忍不住唠叨。
程爸吃得正香，哪顾得上这些，“你做的，腻不腻，你还不知道啊？不过味道是真不错啊，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茄盒！”
“不是我做的，刚才子墨去隔壁江婶家蹭饭，小庄给的。”顿了顿，又说，“还有上回，咱们子墨带回来那两碗冰粉，听说都是小庄做的。”
“江婶这是从哪找的护工？手艺真绝了嘿！”几块下肚，程爸难受一天的胃都舒坦不少。
可吃过庄西芹做的茄盒，再尝程妈炖的排骨汤，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程爸干脆对最后几块茄盒下手，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程妈不高兴了，忍不住问，“不就是茄盒吗？有那么好吃？”
“老婆，不是我说，小庄这手艺，确实有点东西。”说完，程爸又默默夹了一块。
程妈：……
好好的一顿饭，怎么还吃出家庭危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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