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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二进殇竹宛


杜欣萍说话,向来是非常内涵的,先大方夸赞对方的忠烈,然后旁敲侧击地表示自己的难处,再暗示皇帝对将军府的看重,真可谓头头是道、滴水不漏。

        便是有心之人听了,一时也抓不着她的错。毕竟这话不仅将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同时拍了将军府的马屁,更是给皇帝说好话。

        “这是陛下仁和,保家卫国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是在。”

        “所以说,您是大功臣呀,陛下向着您也是应该的。上面派来了文武二官,都是正四品以上的,想必区区山贼,过不了今天便能清剿干净。”杜欣萍话里意有所指,但模棱两可的没有叫费添卿摸清楚。

        “我自从遇劫后,被一队人马所救,受了些惊吓便病了下来,在一处小镇将养,身子才好了些就马上让那儿的官员将我送过来了,还没去见给这儿的城役,不知派来的是那两位?”

        “是大理寺少卿钟书远钟大人,和兵部侍郎程成程小将军,他二人来此有两日了,便是住在城郊的备军驻营里,只是这件事我却不能插手了,便不好过去询问他们,进展可还顺利。”杜欣萍说着微微皱眉,好似在自责。

        费添卿见了宽慰道:“既然陛下指派了人,这事儿你便不用管了,正好乐得自在不是?”

        “老夫人您真会说笑,既然您来都来了,不如便在府上住下,等他们将山贼清剿完,取回您的仆从和行李再走也不迟,我们多年没见了,平日里见不着我可想的紧呢,正好有这空档,我们便可谈谈心不是。”杜欣萍笑着邀请说。

        费添卿自是不会拒绝,一来,自己本身就是要来这里拜访渭阳郡主,二来,在温府住下,可比在旁的地方安全又舒适。

        于是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杜欣萍立马让人去将东厢房收拾一间出来,再将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指两个来,专门照顾费添卿在府里的日常。

        “夫人,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这时,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

        杜欣萍这才记起日头,便要起身亲自搀扶费添卿,说着:“瞧我这记性,光知道高兴老夫人来府上做客了,竟是怠慢了贵客,真是该罚,老夫人,我扶您过去,咱们一同用膳。”

        温歌也蹦蹦跳跳地跑到费添卿的另一边,挽着老夫人另一只手,边走边说着:“我也要扶奶奶,我也要扶奶奶!”

        样子可爱得不行,又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费添卿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哪怕年轻时习武,老了身体要比旁人更加强健些,但年纪在那儿摆着,上午又做了许久马车,到了没怎么休息便和杜欣萍唠嗑,这会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饭后杜欣萍立马让人给她扶去东厢房,抽空还让人去外面请了大夫,要给老夫人补补。

        等费添卿这边告一段落,杜欣萍才去了温歌的碧宝居,温歌在吃饭刚吃了一半,就装疯卖傻地跑了,杜欣萍只让丫鬟好好跟着,伺候好,便接着陪费添卿用膳。

        这会儿,温歌还在房间里啃鸡腿呢,见了杜欣萍进来,也没放下鸡腿,只腾出一只手拍拍自己旁边的凳子,说着:“娘亲,处理好了?快来坐,来尝尝这鸡腿,吴妈妈特地为我做的,可好吃了!”

        杜欣萍坐下后轻笑着戳了戳她的头,说:“你呀!刚才风风火火就来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和那老夫人说起你呢。不过好在我的歌儿聪明,没叫她看出什么。”

        “歌儿这不是未雨绸缪嘛,要是她突然要亲自来我院子里看呢,歌儿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啊!”温歌傲娇地噘着嘴说,然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瞄了一眼杜欣萍,忐忑地说:“娘亲,歌儿一件事儿瞒着你,但歌儿不是有心的,只是忘了。”

        “哦,歌儿说来听听,要是不严重,娘亲哪舍得对你生气,若是严重,歌儿就想法子哄哄娘亲就好了呀。”杜欣萍挑了挑眉说着,好似无论温歌说什么她都不会生气。

        “歌儿就知道,娘亲最好了,那歌儿可说了,娘亲。”

        “好,你说吧,是什么事让歌儿这么紧张?”

        “事情是这样的,娘亲你们去上京城给太后姑婆祝寿的时候,歌儿不是无聊便去了嵩山游玩嘛?我怕到时候玩不够,去的时候走的就是虎口山的那条近道,那费奶奶便是被我的马车救走的,当晚她就发烧了,我将她安置在附近小县的医馆里,还帮她报了官,怕惹上事儿,趁官差没来之前就走了,之后在嵩山玩得高兴,回来时也没走那里,就忘了这一茬,刚才看见她,歌儿才想起来的。”

        温歌说完,眼神期期艾艾地看着杜欣萍,好似桌上的鸡腿都不香了。虽然心里是不怕的,但面上还是装的楚楚可怜。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于她有救命之恩,不对,应该是唐之几,现在是她的救命恩人了。”杜欣萍收起开始的玩笑态度,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可以这么说,但我当时只说是萍水相逢,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

        杜欣萍低头沉思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笑着对温歌说:“歌儿,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如此一来,为娘有了新的法子了,便不需要去顾及那么多了。歌儿,你可真是帮了娘亲一个大忙,娘亲要怎么奖励你呢,我的小福星?”

        “娘亲,可是有什么…?”温歌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个娘亲在高兴些什么。

        “歌儿,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呃,我除了带着小云,其他人都是洪守阳安排的,好像除了他手里几位是自家府上的护院,还请了几位顺安镖局的镖师。不过我都给过封口费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不守约,传扬出去。”温歌想了想,细细说着。

        “顺安镖局?好,娘亲才知道,歌儿,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嗯,都听娘亲的。”温歌也没打算跟谁说,便爽快地应下。

        “歌儿,为娘记得,你过几天便会去戏座阁演出,对吗?”看着温歌的怪巧,杜欣萍笑着点头问。

        “嗯嗯,今天原本想看看他们的进度,再做些调整,这不是,没来得及就回来了嘛!如今费奶奶住在府里,我倒不好出去跑了,之前太子他们来,都是外男我便可避一避,可费奶奶是女眷,若是叫着我,光敬她是长辈我便太方便。”

        杜欣萍想想,也是这个理,但办法总是有的。

        “歌儿,你到时候还是照常出演,我今晚与你爹爹商量一下,想法子拖住老夫人,到时候你用伪身和她相认,之后的事,等我和你爹商量好了再说。”杜欣萍说着站起身,她得回去好好想想了。

        温歌知道自己这个娘亲十分厉害,而且不会害自己,所以将人送出去,回来继续啃鸡腿,完全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夜色降临

        因为费添卿的到来,今天温涛回来的格外早,顺便派人将在外鬼混的温锦也叫了回来。温锦是喝了些酒的,只是不知道喝了多少,脸色微醺,脚步飘荡,跟踩了西瓜皮一样,温涛见了差点没气得拿手边的东西砸过去,也不好叫他见客人,一脸晦气地让下人带快快他回房去,别叫人看了笑话才是。

        其实温锦没喝多少,这副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白日里,杜欣萍可不只让人去给温歌报信,温锦也收到了,只是懒得应付来客,而且他想的更细一些,专门去自己的暗部,拿了情报卷宗查看,盘算仔细后,才叫来平时一起玩的几个纨绔,装出自己一整天都在鬼混的样子。

        被下人搀扶着回到殇竹宛,也不让人将他扶进去,随手将人推开,说着:“滚,真是的,扶个人都不会,一路膈死我了,滚滚滚!”

        然后摇摇晃晃自己进去了,那下人也是习以为常,转身就离开了,完全不担心温锦会不会自己磕碰着。

        晚膳温歌还是过去吃的,桌上,温歌除了傻笑就是埋头苦干,倒是没怎么什么出入。费添卿舒服地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也有精神和温涛夫妇交谈,温府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毕竟有温锦和温歌这两个活宝呐。

        温歌这顿饭吃得也不算无聊,从他们对话可以知道很多往年趣事。

        原本温歌觉得,自己这个娘亲非常有人格魅力,她这一生多少是有点儿玛丽苏了,后来才知道,这岂止玛丽苏,若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娘亲妥妥的就是女主角啊!

        出生名门贵族,自幼聪明伶俐周围人都喜欢,爹娘早逝,深的太后垂爱,与王室宗亲关系密切,还是上京城第一才女,容貌也是沉鱼落雁,哪怕下嫁,对方也是当年的探花郎,金科之列,家有金银无数,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膝下儿女双全,有钱有势有权有封地,…这不就是天道亲女儿的待遇吗?简直不要太羡慕啊!

        饭后,温歌没有多留,假装困了,便被丫鬟们簇拥着回去了,只留下温涛夫妇和费添卿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房。

        温歌自是不会乖乖回去睡觉的,毕竟困是装出来的,吃饭时听父亲说,温锦喝醉了回房歇息,所以打算过去看看他。

        温歌只来过一次殇竹宛,就是之前要去十里坡,自己早一步过来见他,平时都是温锦往自己的院子里跑,所以温歌很快就迷路了。

        是的,温歌在院子里迷路了。因为温锦有规矩,平日里除了打算的下人,不得进入他的院子,所以进来时温歌让跟着自己的下人都回去了,就连小云也只让她在外面等着。可上次来时是白天,而且有打扫的下人指路,自己才顺利找到温锦的寝屋。

        温锦的院子里没有点灯,四周黑漆漆得,连个鬼影都没有,再加上种了许多竹子,进去随便拐几个弯,论谁不迷糊,便是温歌想原路返回都没机会了。

        正着急着,就听见一阵响动,好像是谁在练功,温歌听到了利器划过空气的声音,出于好奇,摸索着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地上的竹叶,踩上去声音很响,所以还不等温歌走近,便有一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是阿兄吗?我是歌儿啊,阿兄,你院子里好黑啊,我都找不到路了,是听见声音寻过来的,阿兄,你院子里怎么不点灯啊?”

        对面的黑影听了没有动作,但温歌知道,这人不是温锦。

        正想着要怎么办才还,身后传来了声音:“自家小姐都不认得了?还不退下!”

        是温锦,从一丛竹子后面走出来,来到温歌身边,那持剑之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么晚了,歌儿怎么过来了,也不说让下人给你带路,万一磕着碰着,娘亲不得打死我。”温锦拉着温歌的手,边走边说着。

        “阿兄,刚才那个人是?”

        “是府里的护卫,我瞧着身手好,专门跟爹要过来给我当暗卫,我刚才看他练剑,乏了想去睡下,没走多远就听见你的声音,猜到你是遇见他了,这才折回来。”

        “哦,我就说嘛,大半夜谁没事在那儿耍剑啊,原来是阿兄的暗卫,我差点都以为是进贼了。”温歌嘴上说着,脸上表情却是半点也不信。想着这么黑温锦也看不见,所以没有多做掩饰。

        而拉着她的温锦,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微眯了眯眼,便转过脸去。

        “歌儿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是刚才听爹爹说,阿兄今日在外面喝多了,原是想过来看看阿兄,没想到太黑就迷路了。”

        二人边走边聊,温歌也很快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到了温锦的寝屋,点亮灯,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温歌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温锦,又听温锦说了些趣事,才起身回去。

        临走了,温歌还想向其要只灯笼,温锦只说自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便要亲自将人送回去,看着温歌进了碧宝居才折回来。

        回到殇竹宛,温锦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寝屋里,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少年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温锦推门进来,上去就扼住对方的脖颈。

        “你来的不是时候,还有,不该把你的剑对准她。”温锦说话的语气没什么波动,但□□场就让人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少年没有说话,脸色因为有些缺氧变得冲红,眼看要翻白眼了,温锦才松手,将人挥到一边。

        “你过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少年一得到解脱,便大口大口呼吸,等喘匀了,才回话,出口却是成人般饱含磁性的声音:“八两死不悔改,吞毒自尽了。”

        “废物,只知道一死了之,还真是个恶心的烂情种。既然如此,便让三斤顶上,正好让人到这里来,没人守着歌儿,我还有些不放心。”

        “是。”

        “下次看清楚人再出剑,不然就没这么好运了,去吧。”

        “是。”说完少年便遁去了身影。

        温锦看着桌上燃烧的蜡烛,洁白的蜡油从蜡身流下,划过之处留下一道痕迹。

        清晨,温歌试了小云拿来的样衣,表示没问题后,便开心地数起了银子。今天一大早红姨差人从后门送进来的,是温歌下次演出的清单和上个月的盈利。

        这是戏座阁的第一桶金,温歌看着满满一匣子银两,嘴角都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五十、一百、一百五、两百…。”

        温歌正数着,小云将样衣送出去回来,见了说道:“小姐,这不是有账本吗?干嘛要亲自去数一遍,难不成您怀疑红姨会藏私?”

        温歌笑着翻了个白眼,自己好不容易学会了这些古人的咬文嚼字,操着一口地道的土著语,已经是很好了,但这文字,还是算了吧。虽然这里的文字和自己以前学的繁体字有些相似,但和繁体字又有很多不同,刚开始自己也想耐心学的,但实在太难了,所以一直都是让小云代笔的。

        “你家小姐我不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小姐,小云可不敢。不过话说回来,小姐自从恢复神智,到现在也没请先生来教习,小姐真的没打算吗。”

        温歌听了只能叹气,这不是没有找好嘛,毕竟自己曾经也是拿到过本科学位证书的,如今跟个文盲一样,连个丫鬟都不如,温歌都可以想象,自己以前的那些老师要是知道了,被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

        自己现在身份敏感,虽然以温府的权势不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人,但温涛夫妇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温锦就更不用说了。

        “再说吧,等老夫人走了,我再找时间和娘亲说。”说完温锦继续低头数钱。

        戏座阁的生意十分火爆,不光是因为它规矩新奇,或是里面的歌舞多精美,更重要的是它背靠着温府在座大山,旁人不敢不买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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