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头发泄露了你

怪客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紧紧捆绑，身处一个类似公堂的地方。
  "咦，百户真是料事如神，这家伙果然剃了胡子！身上搜出了被盗的兵部文书！"
  这声音粗犷，是带队追捕的韩忠。
  "没办法，我看姚家人一个个跟闷葫芦似的，说不清楚，我没时间跟这位兄台耗，想必他也心急，还是郑焕提醒了我，于是干脆来个打草惊蛇……"
  年轻的声音透着慵懒，自然是这里的老大——陈铭。
  "咦，这家伙醒了！"惊讶的声音来自陈痴。
  "别看了，这里是锦衣卫南城外的百户所，这位是陈百户！"郑焕厉声喝道。
  "说吧，你的名字，身份……"陈铭冷冰冰地问怪客。
  "伟大的呼图克图汗麾下都是勇士，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怪客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串蒙古语。
  一旁，静静站立的齐五娃垂着眼睛，低声将蒙古语翻译成汉语告诉了陈铭。
  "妈的，一开口就是他们大汗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呼图克图汗很出名吗？"陈铭啐道。
  "就是俗称的虎墩兔……"
  郑焕帮腔道。
  其实陈铭听了也是一头雾水，提到林丹汗他还知道。
  陈铭听完郑焕的解释和齐五娃的翻译，非但没有明白，反而皱起了眉头。
  "不对，这家伙不是蒙古人！"
  陈铭盯着怪客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告诉他，好好说话，胡言乱语就先给他点天灯！"旁边的郑焕心生一计，恶狠狠地对充当翻译的齐五娃说。
  然而，还没等翻译，怪客仿佛听懂了郑焕和陈铭的话，瞪大眼睛，一脸恐惧地看着陈铭。
  "眼睛再圆也徒劳，别惊讶，你的发型泄露了秘密！尽管头发已长，但从长度判断，以往必定是鼠尾辫，像只狡猾的豹子伪装成草原之子……"
  陈铭嘲讽道。
  "这家伙是鞑子吗？"除了郑焕，其余人均疑惑不解。
  "对，但他不是蒙古的朋友……他是建州奴儿哈赤的人！"
  陈铭严厉地说。
  怪客闻言如遭晴天霹雳，满面惊愕。
  他精心策划的逃脱路线，竟被对方用计诱入陷阱，糊里糊涂就成了阶下囚。
  自己一言未发，却被这小子轻易识破身份，实在超出预料。
  "坦白吧，你属于哪个旗，不然我就不跟你啰嗦了，把你交给这位胖子，他的手段可狠毒得很！"
  陈铭对怪客阴险地笑道。
  "你别不信，这家伙连人脑都生吃，人心都活吞，极其凶残！"
  子痴也心领神会，冷冷地附和。
  然而怪客木讷地看着众人，对他们的恐吓无动于衷。
  "韩忠，怎么办？"一边的韩忠瞪着牛眼，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郑焕，交给你处理，就把他扔进猪笼吧，正好后院的鳝鱼沟疏通了，水多。"陈铭慵懒地吩咐。
  众人领命，七手八脚将怪客塞进预备好的猪笼，抬到百户所后面。
  顿时，世界安静了……
  半个时辰后，众人湿漉漉地抬着猪笼回来。
  "百户，他招了！"孙梧笑着报告。
  "郑焕，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陈铭对郑焕赞许地点点头。
  一向脸皮厚实的郑焕，此刻却有些脸红，显得有些尴尬。
  没时间安慰郑焕，陈铭直接向猪笼里不停咳嗽的怪客提问。
  "说！名字，属于哪个旗，主人是谁……别假装不懂汉语，我们已经交谈了不少！"陈铭厉声喝问。
  "我是大金正红旗代善大贝勒麾下，名叫塔石哈，舒鲁氏……"塔石哈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回答。
  塔石哈原本以为以晋商商队伙计的身份潜入京城打探情报是小事一桩。
  自恃武艺高强，就算明朝的夜不收来五六个，他也无所畏惧，因此才敢独自去姚宅刺探情报。
  偏偏刚拿到想要的东西，管事就闯了进来，满洲勇士可没时间和他废话，自然是一刀解决……
  在他看来，这些瘦弱不堪的捕快、差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但为了额真交代的重要任务，他强忍住一路杀回关外的冲动。
  于是，他按照兵法上的策略——反其道而行，看到通缉令后，刮掉了胡子，打算出其不意地沿运河南下。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他被封闭在堆满麻袋的仓库，无法施展一身武艺，而敌人更是不守道义，动用了迷药……如今这些人，竟把他浸泡在水中，那种感觉——简直痛苦至极！
  那个总是挂着虚假笑容的胖子，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
  听完塔石哈的供词，众人欢呼雀跃，陈铭却丝毫欢愉不显。
  若这塔石哈只是寻常间谍还好，偏偏他是正红旗的人。
  但这正红旗的首领确是敌方的顶尖人物，名副其实，建国初期便派遣间谍窥探大明虚实。
  虽未伤一人，未过昼夜，对方已被俘虏，失窃的文书亦寻回。然而老塔聚集了整个百户所的资源和外围力量，费尽心机才将其逮捕。

  好运不会每次都降临，况且以建奴的手段，绝不可能只派一名间谍，必定还有更多的秘密行动。
  如今的大明如同筛子，漏洞百出，女真后金用心算计，历史上的萨尔浒之败并非偶然。
  对付一个普通间谍已如此棘手，未来的挑战恐怕更为艰巨！
  未曾料到初次出手，竟与日后的大反派之一有了交集，也算是一种特殊的缘分！
  塔石哈坦白承认刺探姚宅情报与杀人的罪行，但对于如何与上级联络的问题含糊其辞。
  只提到每旬日在左安门外左侧城墙十丈处的砖洞接收指示。
  “百户，这家伙可能真的不知情，看起来不像在说谎。”郑焕对陈铭说。
  “应该是这样，他们采用单线联系，必定是为了保护上级的安全。”陈铭赞同郑焕的观点。
  “好了，韩忠，孙梧，郑焕，你们仔细审讯此人，确保口供真实，手续完备，明天早上用囚车送他去西司房，文书封存后一起带去！”
  陈铭思考片刻后下令。
  兄弟们领命后各自忙碌，迅速处理好手续和公文，将塔石哈装入囚车，次日清晨送往西司房。
  尽管姚宅的凶案迅速告破，陈铭却没有丝毫喜悦，老塔的到来太过诡异，他总觉得事情背后没那么简单。
  骑马返回，一路思索，不知不觉来到一片热闹非凡的三清观前。
  看见三清观，陈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下马，整理衣衫，步入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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