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行不行
“……”周知也斯条慢理地坐正回去，眼底丝毫不慌，及时坐正，目光也没从她那挪开，脸不红，心不跳的，语气拽又臭屁，“刚做的手术，视力05。”
虞则轻哂了声，心中了然，也懒得戳他。八卦就八卦呗，您倒是理直气壮，“一个大一的学弟，跟我一个专业，总是问我问题。”
“哦。”周知也很敷衍，而后盯着那大段大段的文字又说：“你们这专业都这样，问个问题这么多话？”
向廿这会乐呵地插了句，“周知也，要不转专业吧，现在来得及。”
“……”
吃完饭，陈颂去前台结账，向廿和周知也两人半侧身对着，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那会同学聚会的事儿。
虞则站起身，跟他一块，“我跟你一起，我想看看菜价。”
她哪里是想看菜价，只是有点不太自在。
余光里虞则身影随着陈颂走远，向廿的话茬主动停下来，漫不经心往后瞥了眼，而后调侃说：“周知也，你之前说我什么来着，我怂是吧？”
后面的话他故意止住了，那悠悠表情就是在反问，在挑衅。
俩人都不在，周知也有些意兴阑珊，也不恼他的话。餐桌上的菜香气不散，让他恍然觉得那姑娘还坐在他身边认真剥虾。
他眯了眯眼只说：“老子可不像你。”
—
没过几天，新生都稳定下来，各个部门开始如火如荼的招新活动，摊位从早不眠不休摆到晚。
为了拉取新星资源，各个组织部门社团争奇斗艳，各种小活动譬如搞大型人偶发传单合影之类的，弄得格外夸张。
偏偏最大头目校学生会，半点大动静不搞，规规矩矩，和这方完全是两个世界。其实几个新上任的部长私下里还是想搞搞活动，试图拉人力的，但通通都被周知也否决了。
他说用不着玩那些虚的，他们好歹是个正经组织，不是取悦那些新生的。老老实实把咱们的组织介绍和人力需求贴出来，表格发一发，就可以了。
许子眠在时，是压根放手不管这些事的，随便他们怎么弄得花里胡哨。
原本已经做好偏安一隅无人问津的几位部长，蔫巴巴地一大早去摆摊，毫无新意的摊子冷清地让人咂舌。
可偏偏，从这太阳开始逐渐升起，就有新生往这块儿冒。令这几个接待部长震惊的是，他们这冷巴巴的摊子火热度丝毫不比隔壁的人偶娃娃摊弱上半分。
虽然来的大部分都是小姑娘。几轮交谈之下，他们也渐渐从她们暗自思量的低语中，亲切地，听到了他们家会长的名字。
懂了，懂了，瞬间懂了。
感情之前视频那档子事热度下去了，这帮姑娘的心依旧火热啊。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说的就是这了吧，还不止一两条鱼，简直是门庭若市啊。
两天里，童净被谢昭几次叫去学生会的办公楼打印表格，根本不够。
童净心里暗自腹诽，那些学姐之前还担心这一届的学生会怕是要凄凉，结果呢……她腿都要跑断了！这么一来，周六周日的部门面试怕是要更忙。
学生会的面试选拔就在他们的大楼一层，地点定在周六周日的下午。
教室里面座无虚席，面试有条不紊地进行，她们压低嗓音小声交谈之中，还在不断四处观望，时不时盯着门口，试图盯出朵花儿来。
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那朵“花儿”来了，教室里隐约震出一些压抑惊喜的哑声尖叫。
周知也漫不经心扫了眼阶梯教室，拧眉心道，这个点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怕是得委屈他们几个，加加班了。
隐隐叹了口气，忽觉没有搞些华而无实的招新活动是对的。周知也走到外联部那一块，在第一排一个椅子那坐下。
外联部的部长是之前大二的一个学姐叫仲菲，童净也在，俩人中间夹着谢昭，面试外联部的格外多，一个接一个。
周知也隔他们两个座位坐下，随手翻看着那些已经被他们留下的名单。
看过之后，他屈指敲了敲中间桌子的面，对童净说：“把剩下人还没面试的表格给我看看。”
童净点点头，没一点儿疑问照做，旁边两人还在给一个学妹面试。
周知也粗略翻看了一下，指尖在翻到一处定格住，然后松手，把纸张全部推回去，压低声音对童净说，“我替你，去歇会。”
闻言，童净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用力一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会长这体贴人设也太及时了吧！
周知也看着她，反嗯了声。
童净立马背脊绷直，还是小心翼翼问了句，“真的可以吗？”
太可以了，她已经内急憋了半天了。
周知也点点头，起身给她让道。
童净不再扭捏，很爽快地溜开。周知也两步跨进去，敞着腿懒洋洋坐下。
他这么一动静，桌椅都隐隐发出细微声响，弄得面前面试的这位学妹瞬间结巴起来，余光零零碎碎往周知也那落，想看又不敢看的。
周知也没在看她，垂眸听着，手压在那叠表格上，一张张翻过，像是在数数。
这尊大佛一来，一言一止都惹的后方待试的学生密切注意。尤其是他那似有若无在表格名单里挑挑拣拣的随意动作，惹的人慌神，更是有些受不了这气压的，直接临阵脱逃就从后门跑了。
一个个面试者过去了又回来，外联部这一片静了不少。
面试官那边休息了片刻，也不敢拖延时间，谢昭对着一张名单念出名字。
十几秒后，来了个模样俊秀看着挺乖一男生。一头卷毛，脸白嫩，白卫衣黑卫裤，干干净净看着挺奶。
仲菲学姐的眼睛好像在无数阅人过后的疲倦中忽然就亮了一瞬。
冯星右嘴角提起一点弧度浅笑，很从容地开始自我介绍。声音和他那张俊脸不搭，低沉微哑的，仲菲想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面试几分钟都进行得格外顺利，谢昭和仲菲面露愉悦，看着都挺满意。
这一轮，周知也罕见地没怎么出声。却在冯星右投过来纳闷的试探目光时，突然才说，“同学，你这条件很好啊……不过我推荐你去我们另一个部门。”
冯星右：“学长您说。”
周知也眼都不眨一下的，“体育部。”
“……”
“？？？”
好苗子，体育部的好苗子？！
愣神了一两秒，不光是冯星右本人失控地错愕好久，就连谢昭和仲菲都跳着眼皮惊疑不定地盯着周知也。
这是突然搞哪一出？这乖乖崽小学弟看着瘦瘦弱弱，还优秀，多惹人怜爱啊，哪里看得出来有丁点儿和体育部扯上关系？
谢昭用力眨眨眼，欲言又止。但周知也看都没往他俩这边看一眼，显然是不想过问他们的想法。
这完全在冯星右意料之外，做了好几手准备，硬是没接上他这一茬。
定着定着开始怀疑自我，这难道是在考验他对外联的执着专一程度？
他抿了抿唇，恢复如常，都准备开口表明自己坚决的立场了，周知也突然偏头轻笑，“开个玩笑。”
“……”
三个人冷汗出了一身，都松了口气。谢昭心有余悸地瞧他，莫名回忆起陆煜辰有段时间在体育馆的悲惨时光。
“刚刚听你说，来外联部除了自身条件之外，还说是受人鼓励，能问问是谁，怎么鼓励你的吗？”周知也这问题问的很在情理之中，没人觉得奇怪。
冯星右认真，如实答：“是我一个同专业的学姐，说来也巧，她之前也是你们外联部的。我跟她说了我的想法之后，她还挺支持我的，说我们学生会外联部和其他部不太一样，能学到的东西有很多……”
仲菲和谢昭听到他口中随意攀谈起的同专业的学姐，皆是一怔。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隐隐约约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点什么，但谁都不敢主动扯下去这个话题。
冯星右说着说着，轻笑起来，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他舔舔唇，说得自己都动容，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面试官会好奇地问他这个学姐是谁，然后他将会自得又冷静地把学姐的名字念出来。
可想象中的问话并没有到来，周知也只是懒散靠着椅背，眼皮半撩着，情绪不明，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谁也没问。
—
面试结束的效率很快，初审复审之后，周一的上午入选名单就放出来了。
令人瞠目的是，有近四分之三的人全部被砍掉，比去年许子眠放的人还少。
下午开会的时候，堪堪只坐了半个教室的人，气氛莫名凝重，几个部门都人分块坐着，瓮声瓮气压声说悄悄话。
周知也和谢昭他们几个主席团的人其实最早就来了，人在第一排，极有耐心地等人齐。
有道身影上了前，冯星右中断和和旁人的谈话，视线往台上落定的那一刻僵住。
周知也就站在讲台旁，手懒洋洋撑着，还半垂头在看手机。罕见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小马褂，墨镜夹在领口，修身的束脚工装裤连着男士靴。这打扮妥妥一个富家纨绔子弟的形象，半点会长的严肃架子没有。
冯星右完全没想到那天面试遇见的那个奇怪学长，居然会是会长。他忐忑又费解地缓神好一阵，总算说服了自己，也难怪是会长，那种奇怪刁钻的话都说得出来。
“现在是四点零五，五分钟里迟到的人我数了数十来个吧。”周知也收了手机，语气冷冷清清，他淡然扫了眼下面的人，突然轻笑，“顺便提一嘴啊，咱们会里每个人名字我都记得。”
“……”
不知道为什么，周知也明明是和大家开玩笑的语气，却没几个人敢笑的出口，就莫名后颈一凉。
“迟到的理由有很多，光迟到这事儿挺片面，也不能完全看出来什么。”周知也顿了顿，“不过，会里不养闲人。”
“不扯了，说正事儿。”
为了不耽误大家吃晚饭，周知也和主席团的几个人将要交代的事宜一再精简。
一场大会开下来，新生大半人脑子都轰然。这周会长完全没看着那么好相处啊，而且他说进了学生会只是开始，裁员踢人是时刻会发生的人，这也应证了他那句会里不养闲人。
谢昭也百思不得其解，周知也今儿个大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完全就不像他的风格，倒很像许子眠。
其实严格来说，周知也也算是新官上任。他本身就是个吊儿郎当的懒散性子，要是不来点儿硬的实在的，确实要压不住这群新生崽子。
那群呜呜渣渣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奔着周知也去的么。
大会结束的时候，周知也就靠在座位最边的墙上，极为耐心地等人走光。
还是有几个胆子大的部员，压着七上八下乱跳的心脏，和他笑着打招呼。
周知也和旁边谢昭聊着这个月的活动，时不时和他们点点头，嗯两声。
冯星右差不多在最后面出来，往门边走的时候，视线意外和周知也擦上，他没说话，只和这位模样矜贵性子又难缠的会长点点头。
周知也同样回敬。而后和谢昭两个人一块也走出门。
冯星右本身长相和性格就优越讨喜，半天都时间和部里的人都熟了些。在教室里等人齐的时候，还有会里好几个女生过来问他要微信。
“霍，怎么多出来这么多个？刚刚加你的不就三四个女生。”旁边走着一个男生，梗着脖子看见冯星右微信里突然多出来的十几个好友验证傻眼了。
冯星右只是笑笑：“内部消化了。”
那男生想了想，深以为然，斜眼瞧他，“你有看上的了？”
冯星右没答，却反问他，“你有看上的了？”
男生一愣，挠着脖子笑笑。
冯星右瞬间了然，“等会推你。”
男生啧了声，“人都是奔着你去的啊，兄弟。”
“我这边有个在追的学姐。”冯星右说。
“你这样的，还用追人？”男生不可思议地撇了下头，随即转念一想，“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推荐你来外联的学姐？”
“是她。”
“咦，什么样的货色啊，能让你倒追？”
两人并排，不紧不慢地走着，前后都有人，他们也似不在意地悠悠攀谈着。
“也不至于。”冯星右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笑起来，淡声说，“可能就快是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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