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只小白鹤

书房里，沈鹤把自己搜集到的有关于一二·四特大爆炸案的所有资料都分享给了方圆和徐恺之。

        方圆看着眼前厚厚一沓的文件以及画满墙壁的线索分析图，这才发现沈鹤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他父亲的死。

        而徐恺之作为官三代对于沈鹤父亲的事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他对于沈鹤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惊讶。

        不过在听到沈鹤准备申请调往滨海时，徐恺之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因为滨海的水很深，深到连他这个拥有官家背景的富二代，都不敢随意去趟。所以就更不要说沈鹤这个父母双亡且与五年前大案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大学生了。

        然而沈鹤心意已决，他想既然有人妄图通过爆炸案引他前去滨海，那么他也可以顺水推舟前去调查，而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就各凭本事了。

        徐恺之明白只要是沈鹤决定的事，就百分百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于是只好嘱咐道：“如果你在滨海遇到了麻烦，一定要联系我或方圆，绝对不要逞强。”

        虽然方圆还不清楚沈鹤究竟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沈鹤这一走，估计好几年都调不回来了，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眼看气氛开始低迷，徐恺之便建议大家去酒吧喝点酒，当是提前为沈鹤践行了。

        酒吧里，方圆拿酒当水喝，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于是沈鹤便让徐恺之送他回家，而自己准备喝完这一轮再走。

        就在沈鹤要离开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向他走来，礼貌地说道：“我家先生请您上楼一聚。”

        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沈鹤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人——韩国正。

        就在沈鹤打量韩国正的同时，韩国正也在打量着他。不过与沈鹤充满审视的眼神不同，韩国正眼里全是怀念，这让沈鹤觉得有些不适。

        包间里，韩国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身为警务人员的自。他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搂着个妖艳男人上下其手。这让本就觉得心里不适的沈鹤更加烦躁，甚至连眉头都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还记我吗，小白。”

        当“小白”两个字从韩国正嘴里喊出的时候，沈鹤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他不明白韩国正怎么敢再叫他小白的！

        记得那时父亲刚去世，他哭着去求韩国正帮忙再调查一下案子，因为他不相信父亲会为了贪功而擅自行动，最后导致行动失败，全组队员丧生火海。

        但彼时，韩国正作为父亲的挚友不仅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反而还在警局内部的调查中说，父亲可能是为了能调回新津才一时糊涂犯下了错误。也就是因为他的话，警局做实了父亲的罪名。

        从那天开始，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总认为是自己给父亲造成了太大的压力，才会使得父亲犯下错误。于是没过多久便生了一场大病，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

        然而当他还沉浸在母亲离世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韩国正已经平步青云，不仅顺利调回新津，同时还成为了新津历史上最年轻的警务厅厅长。

        于是沈鹤明白了，韩国正之所以不同意重新调查案子，不是因为他不相信父亲，而是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要以出卖父亲为筹码，换取自己的仕途。所以从那以后，沈鹤再也没见过韩国正，直到毕业典礼。

        而此次，作为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沈鹤非常清楚韩国正的目的，于是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

        当韩国正看到项链上挂着一枚弹壳时，拿着雪茄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而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使沈鹤谈判的信心倍增。他一改之前充满戾气的状态，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项链，静静等待着时机。

        果然，韩国正屏退了所有人，看着沈鹤手里的项链说道：“我不会再插手你的申请。”

        对于韩国正提出的这个交换条件，沈鹤并不满意，他颇为讽刺地回道：“什么时候奉公守法都能拿来做为筹码了。”

        韩国正并不理会沈鹤的讽刺，而沈鹤也不想再和他继续耗下去了，于是直接挑明了要求：“我希望韩厅长能立刻将我调往滨海新区重案组。”

        “好。”

        得到答复的沈鹤将手中的项链丢给了韩国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紧接着韩国正也走出了包间，此时他攥着项链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回到家的第二天，沈鹤就收到了来自警校的调令。于是他收拾好行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滨海。

        出站口，一个男人正靠着车子吞云吐雾，他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留着一头板寸，满脸不耐烦地盯着出口。而这个男人就是奉命来接沈鹤的重案组副队长——何非。而站在他身旁看起来年纪轻轻还戴着眼镜的是组里负责网络信息调查的赵让。

        何非也不想在公共场所抽烟，可谁让他一大早就接到了裴俊的电话，说自己脱不开身，让他帮忙接个关系户。

        天知道，何非的床是直到裴俊走了之后才消停的，现在没睡几个小时就又被喊来接人，不抽烟提神的话估计站着都能睡着。

        不过赵让也没好到哪儿去，本来只是想坐顺风车买咖啡的，结果却被何非骗到了车站，现在也就只能干等着和何非打打嘴炮了。

        眼看这一波又一波的人离开，赵让有些怀疑，他想着会不会是消息出现了什么纰漏。

        于是便问何非：“头儿，咱们这个调令就算是下个月报道也不算迟，我寻思着应该没有人会上赶着来上班吧，所以别是队长搞错了。”

        听到赵让的质疑，何非第一时间便在心里进行了反驳，毕竟裴俊可是连他上周穿什么颜色内裤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人，这点小事压根儿不可能记错。不过他和裴俊属于秘密的办公室恋情，所以也没法儿直接明说。

        而赵让见何非没有反驳，就越说越上劲，越说越离谱，并且已经上升到了对某行为能力的怀疑了，于是何非忍不住怼了一句：“行了，行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当警察就为混口饭吃。”

        本来赵让都打算住嘴了，结果何非接了话茬，这下好了，小嘴又叭叭道：“不是，头儿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接受了。我好歹也算是个it精英吧，这到哪儿不能混上饭吃，所以我能选择到警局工作，多少还是有维护正义的心意在的……”

        赵让后面的话何非直接自动屏蔽了，心里第10086次感慨：好好一小伙子，他怎么就长了嘴呢。

        站台上，沈鹤将坐轮椅的老人送到他儿女身边后，立刻跑向出站口，而此时距离他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门口，赵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眼看何非也要抽完第五根儿烟了，于是出于对两人身体健康的考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劝一劝何非。把心一横地说道：“头儿，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兴许对方又改变主意了呢。”

        不过等沈鹤赶到时，何非还在原地吞云吐雾，而硬是没拗过何非的赵让则拿着何非给的钱正高高兴兴地买着咖啡。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看着眼前跑得满头大汗的沈鹤，何非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满腔怒火，毕竟上一个让他等这么久的还是被当场击毙的连环杀人犯。

        不过这笔账是会有人来还的，于是办公室里，裴俊突然感觉到一阵烫意从右耳传来。

        马路对面赵让提着三杯咖啡美滋滋地往回走，却突然看到街对面何非正在和别人接吻。

        这还得了，回想起队长裴俊对他的叮嘱以及何非身上时常出现的吻痕，赵让有理由怀疑何非正在公费泡仔，于是二话不说冲过马路就是一个咖啡炮弹。

        这边沈鹤还在同何非解释，就被突如其来的咖啡浇了一身，连站在他对面的何非也没能躲过。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赵让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逮着沈鹤就是一顿国粹级别的输出，完事还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何非。

        说真的，沈鹤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这么离谱过，他看着眼前因为误会尴尬到想藏到车底的赵让，不禁担忧起了以后的警局生活。

        何非也被赵让的脑回路惊呆了，在没听到那句“头儿你要端正生活作风”的时候，何非还以为自己在警局里一直是孤寡的象征。

        毕竟他从没有和女性有过什么密切的接触。但他不知道的是，裴俊为了宣誓自己的存在，总是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留下印记。

        而幼小无助且母胎solo了二十五年的理工男赵让就不止一次因为和何非洗澡，而不小心看到他身上包括但不限于臀部、颈部、背部、腰部的吻痕。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赵让都不敢直视何非的眼睛，但同时他也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女人才能把何非这样的硬汉，盖得跟乾隆爷手里的画一样。

        车上，赵让心想反正自己横竖都是一死，既然已经要死了，那就死个明白吧。于是大声问道：“头儿，大嫂究竟是何方神圣能给你盖那么多章，而且从来都不带重样儿的！改明儿你带出来我们……”

        赵让话还没说完，就被何非的一个急刹车给打断了，看着对方越发凶狠的眼神，他终于是闭上了自己的嘴。

        而后排的沈鹤则在刺激的急刹车里摔掉了手机，顺带着还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捡起屏幕已经稀碎的手机，沈鹤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说明新买的“踢不烂”是正品。

        何非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沈鹤手机牺牲的全过程，心里尴尬极了，但面上不显，佯装平静地说道：“等回警局我赔你一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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