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炮灰女配
那原本半掀着的车帘，在她瞥眼看去时却放了下来，林姿有些小小的失落。
花游之前已听说这次雍州刺史的家眷因为带的护卫太少，担心路上遭劫，特求了王爷随着王府卫队一同进京，于是说道：
“我如今眼疾，昨日也不知是府上家眷在场，实在有失礼节，刚好还未谢过你家夫人送的礼，不如带我去见见你家夫人，也允我还个礼？”
“那夫人随我来。”林姿欢喜着应下，这边仍不死心地看向车帘，故意提高了声音问道，“不必同王爷说一声么？”
“不管他，咱们走吧。”
待她们走远，谢琏这才再次掀开车帘看向那个背影，心中不免好笑：不是说应付不来那些女子的弯弯绕绕么？
随即他招来一旁的护卫小甲低声嘱咐了几句，小甲便快速跟了上去。
车队的后方便是刺史家眷的马车，几个女眷正下了车在路旁歇脚，远远见到林姿扶了昨日那个女子过来，纷纷起身等候。
待各自见礼之后，那老夫人这才知道这位夫人患了眼疾，那么昨天她那般傲慢倒也正常。
“我也没有带什么贵重的礼物，不如为老夫人诊上一脉如何？”
“这……”几个女眷面面相觑：这是什么说法？
一旁的护卫小甲抱着剑上前一步说道：“王爷多年的心疾也是夫人治的，就是宫里的太医都不见得有这般本事。”
老夫人闻言大惊，“原来您就是王爷亲自找到的那位不出世的神医？老生何德何能……”
“夫人过谦了，当今天下谁人不知颍川陈国公曾以一己之力救大魏国于危难之中，战场上杀伐勇猛，朝堂上鞠躬尽瘁，是我大魏多少男儿的心中所向，就连当今圣上也多有追忆慨叹若是国公在世，国可安已。您可是陈氏嫡孙，再没有比您更尊贵的了，就连我家王爷也是十分敬重夫人的……介医者，倒是我三生有幸了。”
花游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老夫人心中不免也生了几分感慨，只是可惜，陈氏子孙并不争气，如今也只不过空有一代奇谈美言，却再无如她祖父那般的人才了。
一旁的护卫小甲听着花游这般从善如流的马屁，对这位平日里横冲直撞不见礼数的女子刮目相看：殿下还派他来相护，完全没必要么。
待花游为老夫人诊了脉，林姿已在一旁准备好了纸笔替她写下药方子，做得甚是妥帖，临走还主动搀着花游将她送回，将一旁几个想陪同的女眷都挤走了。
老夫人看在眼里，未说什么，心中却是好笑：果然是个蠢东西，竟想攀应天王府的高枝，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脑子。
若说她陈氏祖父是大魏立国之初的股肱之臣，那当今应天昭王爷就是圣上治国的最大倚仗，此人不仅善谋略知进退懂权衡，更是与当今圣上有深厚的手足之情，否则又怎会容他一个王爷手握整个顾家军。
一年前北境蛮族卷土重来，打得大魏守军连连溃败，他奉旨北上，带着顾家军打了不过半年时间就带着蛮族首领的头颅回来了，那可是被他一箭射穿的头颅……
这等力挽狂澜的人物就连陈氏如今的嫡长女，那般风姿绰约，心机谋算，好不容易与昭王爷扯上关系，最终还是照样被拒在王府门外，至今都不曾婚嫁。
就是这次随着进京的这位夫人，那也是不出世的神医，方才诊断所言，句句点到她的症状。
这应天王府哪里是空有一副皮相的蠢物能进的？
左右这王爷会顾及陈氏颜面饶她一命，就让这死丫头吃些苦头去罢。
这边林姿却不是这般想的。
她虽是刺史府的庶出小姐，但论身份也是颍川陈氏的表亲，因这老夫人特别看重嫡庶之分，对她总是看不上眼，因此她在府中的日子也并不怎么好过。
偏她本身姿容倒是不错，是几个姐妹中最为出挑的，平日若出门采买逛街，哪个男子不会多看两眼？她亲娘又是个惯会装巧卖乖的，女子后宅的那些争宠手段她学得也是个七七八八。
说来说去，要不是庶出这个污点，单论长相那就是跟颍川陈氏表亲陈榕蓉也是不相伯仲的。
听闻昭王早年原是与陈榕蓉要定亲的，中间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件事就搁置了，有说定了，有说没定，偏陈榕蓉对这事也是讳莫如深。
外头如今都传言昭王这几年不近女色是对陈榕蓉情有独钟，若是真的情有独钟，今天那位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呐，就没有不偷腥的。
林姿看着眼前这位盲眼的夫人，目光来回打量：生得虽也是俏丽夺目，但身上透着一股子粗鄙桀骜的江湖气息，那日手上还拿了把剑，不过就是个江湖郎中有些本事罢了，若论讨男子欢心不见得强多少。
那个昭王就不同了，简直就是玉树临风，是她从未见过的俊美，而且他还备受圣上青睐，就连太子都对他非常倚重。加上她那日大着胆子打量了他，他也没有计较，想来还是个脾气极好的。
方才这夫人没与王爷说一声就离开，这一点也可想见王爷是个惯会宽容骄纵自己女人的。
她这次回京，本就是老夫人要带她们几个姐妹各处相看议亲，那老太婆对她根本就不上心，哪里会诚心为她寻一份好亲事。
与其被那老太婆随意许了人，不如凭这次机会，看看能否得了那昭王的青眼，哪怕是入王府做个夫人呢，今后那老太婆还不是也要对她行礼问安？
————
林姿将花游送到马车前，试探着问道：“夫人路上可会无聊，不如让小女陪夫人说会儿话？”
花游一愣，眼轱辘转了几圈，随即转身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求之不得呢，快上车来。”
“那王爷……”林姿嘴上说着，脚已经踏上车来了。
花游娇笑着先往马车里走去，谢琏见她进来，便抬手虚扶了她一把，没承想她顺势便靠了过来紧挨着自己坐下，拽着他一旁的袖子就是一通摇晃，“王爷，车里无聊透了，让她进来陪陪我呗？”
谢琏看着她拽自己衣袖的手，一时不知她这是唱的哪一出，但总比方才一声不吭的好，于是便应下了，“随你。”
林姿赶紧进来叩拜谢恩，“多谢王爷。”
谢琏并不说话，拿了一旁的书卷顾自看着，没有看她一眼。
不是说陪着说话吗？怎么这边她自己靠在马车上睡着了，而那个女子虽是坐着不声不响，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看。
护卫小甲递进来一盒糕点，原是谢琏给花游准备的，这边林姿却连忙接了。小甲一愣，见谢琏没说什么，自己便也退下了。
马车启动，整个车队又开始缓缓前行。
林姿打开糕点，用自己的帕子垫着拈起其中一块糕点，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谢琏面前。
谢琏一眼没看，继续看着书卷。
车子一震，糕点不慎抖落到谢琏的身上，林姿赶紧上前用绢帕为他清理，嘴上忙不迭低声说道：
“是小女疏忽，王爷恕罪。”声音婉转如莺啼，凑近听还带着些许娇嗔，手上状似清理的动作也没停，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的腿。
谢琏一脸木然地用书卷掸开着她的手，又看了一眼身旁靠着车壁睡得正熟的女子，只得继续看起了书。
想来昨晚绑着她没睡好，那就不吵她了。
林姿心下了然：看来小夫人在场，殿下不好对别的女子……
————
入夜时分，车队顺利到达下一个驿站，谢琏先一步进了驿站，林姿小心搀扶着花游下了车，顺便默不作声挤掉了一旁准备迎接的驿官夫人。
一旁的护卫小甲都已经看出了这女子的用心。
林姿将花游小心安置在桌前，这才要回自家那边用饭。
看着林姿离开的方向，护卫小甲上前一步好生提醒道：“姑娘还是多留心些，这女子怕是来者不善。”
花游好奇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你都看出来，那她刚才做这么明显，殿下都没有生气？”
小甲一愣，“你都知道？那为何还给她机会靠近殿下？”
花游摆摆手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王爷，若这么容易放倒，那应天王府如今都已妻妾成群，孩子满地打滚了。”
小甲一时语塞，说得似乎也在理。
随即听着花游继续说道：“你看她家老夫人多狡猾，一路上都没派人叫她回去，就是等着她在我们这里吃瘪呢。方才若我要她留下一同用饭，她定然就留下了，唉，还是太年轻。”
小甲看着眼前这女子，一脸怔忪：白天还说人家是名门之后，威望犹在，晚上就说人家狡猾，女子果然都有两副面孔。
……
晚饭过后，那林姿果然又回来了，笑盈盈接过花游的手说道：“姐姐，这边我都看好了，就让妹妹带着您去沐浴更衣吧。”
花游眉毛一挑：居然已经开始叫上姐姐了，进程这么快性子这么急，以后嫁了人后院宅斗起来会很吃亏啊妹妹。
沐房里放好了热水，花游一进去就闻到了空气中隐约而奇怪的味道，虽是用花瓣遮掩了，一般人闻不出来，可惜她不是一般人。
林姿为她宽了衣，见她身上冰肌玉骨，玲珑有致，当下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个江湖女郎中保养得如此得宜，难怪王爷会看上，又瞥见她脖颈出一抹红痕，自己也跟着红了脸。
花游泡进浴桶后，林姿忽然哎哟一声，随即便传来重物摔倒的声音。
“怎么了？”花游探着脑袋问道。
“没事没事，方才地上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衣服有些脏了，唉……”林姿惋惜地回道。
“人没事就好，衣服可以换的，不如……先换上我那身？”花游试探着问道，也不知她那个剧本是不是这样演的。
林姿心中欣喜，面上却为难地说道：“可妹妹换了姐姐的衣服，那姐姐就没衣服穿了，不如……妹妹换上衣服去姐姐房里再为姐姐拿套新的？”
哦~~原来是这样：
先在水里下了药让自己多睡一会儿，她再换了衣服往房里等王爷，要是和王爷顺利地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到自己跟前哭诉一番是王爷认错了人不是她故意邀宠，这样在自己这里也说得过去。
花游当即想明白了，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这姑娘话本子看得也有些多，忒能牺牲了，一上来就煮饭的，你当人家是公狗吗没看清闻着味儿就上？
这根本就是炮灰女配的思维啊，闹不好还要惹得那位发了飙直接把她咔嚓了。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及，顺便“看”谢琏好戏的心情，她决定临时帮她改改剧本……
……
谢琏沐浴完刚走上楼，护卫小甲闪身出现，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便又闪身不见了。
房门吱呀开了，房里果然灭了灯。
待门被合上，林姿才从角落中悄声走了出来，此刻的她正穿着花游薄如蝉翼的寝衣，朝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去，少女的玉臂洁白无瑕，就这样柔柔伸展开，徐徐环上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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