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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来楼四层，李琳岚所在的房内，侍奉的婢女们正绘声绘色的描绘着一楼比试的情况:

　　“二殿下上一场的门客赢了耶，虽然是对方弃权的。还有，还有，那个司马家的曾猛长的凶神恶煞的，听周围的人说武功相当厉害，恐怕下一轮二殿下的门客要打不过他。”

　　小婢说完这句话，还有些担忧的看着琳岚。坐在桌子旁的琳岚正气鼓鼓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茶水，像是要把肚子里的气全都撒在茶水上。等听到小婢的话，重重的放下茶杯。气愤的说道：“早知道就叫钟离三哥来，他肯定打得过那个丑八怪的门客。”

　　小铃铛站在琳岚身旁摸着琳岚的后背，安慰着对琳岚说道：

　　“小姐，想来平时二公子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既然答应了，必然是有把握的。您就再慢慢等等看，何必着急那。”

　　琳岚烦躁地看着身前站着的小婢，急切的说道：“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抓紧回来告诉我。”

　　燕来楼一楼天井下的比武台上，曾猛和张三均已就位。从李潇这边看，左边站立着的是曾猛，这场依旧使得是那把环首大刀，虽然经过了上一场的比试，但依然神态郑重，衣衫整洁，静静地站在一边，像一头尚未出笼的雄狮。再看右边的张三，只是看了一眼，李潇就实在是没脸再看看。张三手拿两把菜刀，穿的有些破烂，身上布满了油渍，正得意洋洋的双手抱拳对在场的众人示意，那不要脸的模样深得李潇的真传。

　　司马圭站在李潇的身侧，手拿一把鎏金折扇，自认为潇洒的挥动几下。侧头问向李潇：“殿下，认为谁能赢。”

　　李潇看了一眼台下的曾猛，又看了一眼司马圭。略带深意地说道：“我观曾猛的刀法，应该出自北凉军中的逐日营。司马兄当真是好本事，连这等人才也能招揽的到手下当门客。”

　　司马圭颇为自得的说道：“不过是个粗鄙武夫，殿下见笑了。他有求于我，想要光耀门楣，若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行。”

　　正说话间，场下的两人已经准备开始。主持之人一声令下，原本静立的曾猛，当先抽刀斜劈向张三，张三一个闪身躲过。曾猛的大刀砍在地上，崩出了许多火花。曾猛得理不饶人接着回身劈砍，虽然招式凌厉，但张三都能恰到其位的躲过去。

　　场上比试的两人并没有按照众人的预料发展，本来正准备看李潇笑话的司马圭，也渐渐担心起来。司马圭怕曾猛在场上有失，便想出言讽刺张三让他正面对敌，但是又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直接为难一个屠夫。言语间有些不满的对李潇吐槽道：

　　“殿下的门客总是躲闪，这比试还怎么分出胜负来。”

　　司马圭的声音并不大，但恰好能传到燕来楼一楼和二楼的每一个角落。

　　还未等李潇出言反怼，台上的张三一边躲闪着曾猛的攻击，一边还留有余力的抬头笑呵呵的对司马圭说：“俺杀牲畜的时候，遇到那种不听话尥蹶子的，总要逗逗它，耗一耗力气。既然公子想要快些，那就请您瞧好吧。”说着语气神情一变，再没刚才不务正型的样子，变的相当认真。身形陡然加速，正面迎上了曾猛，缠斗起来。

　　曾猛越打越心惊，眼前这个屠夫。身法敏捷，刀法似曾相识，看样子武功比自己不知道高出来了多少。

　　终于，张三双手舞了一个剑刀花，一手拿菜刀荡开了曾猛劈来的大刀，一手拿菜刀斜着从下向上划向曾猛，稳稳地停在了曾猛的脖颈处。脸上又换成平时那贱兮兮的模样，开口道：“兄弟，你输了。”说完将两把菜刀插到自己腰间，双手抱拳，冲周围的人拱拱手道：“各位若是以后需要买肉，来我的铺位。我肯定给各位多多地优惠优惠。”

　　“咣当”一声，曾猛有些失魂落魄的将手中的大刀掉落在台上，不甘心的追问张三道：“不知前辈师承何处？”

　　“不过是个被逐出师门的不成器弟子，不提也罢。”边说着边背对着曾猛萧索的挥了挥手，漫步走到台下。

　　司马圭面色铁青，本以为这场十拿九稳，谁曾想冒出个高手。司马圭厉声对楼下的曾猛说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台去，莫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曾猛本想辩解几句，但看到主子的脸色，不好再出声解释。只能懊恼的跺了几脚，走下台去。

　　李潇跟在场的众人差不多，完全没想到张三能有这么厉害。自己本来抱着的打算是，这场输赢不重要，主要争取下两场的胜负。此时的张三在李潇心中的形象，莫名的高大起来。张三原本的邋里邋遢，在李潇看来有本事的人不都不拘一格么；张三身上的市井气息，在李晓眼里更是把他看成了一位高人隐士。后来听得台上两人的对话，想来这个张三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还是以后再说吧。

　　李潇头脑风暴了半天，现实中不过片刻。此时并排站立的谢篪正出言挖苦司马圭：“刚刚有人不是吹嘘说这曾猛是将门世家，祖孙三代均在北凉军中最精锐的逐日营中任职么.怎么让一个屠户打败了?看来西凉铁骑也不咋地啊。”

　　司马圭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面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在下门人技不如人，没什么可以辩解的。”

　　陆羽想让李潇难堪的计划，虽然没有完成，有些气愤司马圭派的都是什么徒有虚名的人，但还是要继续负责维持场面，不想盟友司马圭太过难堪。便出声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司马兄不过是错信了他人，谢篪兄又何必挖苦那。”

　　谢篪回怼道：“殿下若是输了，你怕是就不这么说了。”顾邵怕两人吵出真火，赶忙出声对两人劝解道：

　　“比试而已，莫要伤了你我几家的和气。不如赶紧开始下一场吧，这可是我的强项，诸位可要小心。”

　　第二轮的比试是对对子，六人各选一名门客，题目由在场的众人随意出题，再将题目放进瓷瓶中，由主持之人随机抓取。这场比试，其实没什么悬念，大抵应该是顾邵家的门客胜出，楚地虽不及齐国那般人文荟萃，但比起其他对方还是绰绰有余的。顾家更是楚地世家中的执牛耳者，门下宾客无一不是饱读诗书，曾才名远播的人。

　　李潇选了说书的刘二参加笔试，毕竟相对自己的其他门客，刘二也算是文化人。更何况他常说吹嘘自己是岳麓书院的弟子，总该有些本事吧。

　　岳麓书院是楚地第一大书院，天文地理无所不教，尤其擅长演算《周易》六十四卦，每十年招收五名孩童，但只有一名弟子可以顺利毕业，李潇上次去南山见到的卢老头就是岳麓书院未能毕业的弟子。有了第一局的张三，李潇对刘二是否能给自己惊喜，还是有点期待的。

　　台上负责主持的人伸手从瓷瓶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先展开给台下的众人观看。待众人观看完毕，朗声念给场上比试的几人听：“题目是，长啸一声，山鸣谷应。请诸位开始对对子吧。”

　　顾邵家的门客稍一思索，最先开口回答道：“短言两语，地默无声。”围观的众人一片叫好声。

　　第二个回答的是刘二，只见他摸了摸自己那稀疏的胡须，装逼地开口道：“举头四顾，海阔天空。”四周又是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如果不看刘二这人，只听声音。应该会觉得刘二应该是个俊朗书生的模样，但如果看刘二的模样，身上的淡蓝色的长衫被反复洗的泛白，身高不高，脸上有一个大大的痦子，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毛发。无论怎么看都联系不到刚才想象中俊朗书生的模样。

　　过了一会，陆羽的门人和司马圭的门人也对出来了。陆羽的门人对的是“怒吼千遍，地动山摇。”，司马圭的门人对的是“高歌一曲，余音绕梁。”虽然对的很慢，但总归是对出来了。剩下的两人实在对不出来，便也就举手认输退下台去。

　　“看来我等都小看了殿下的门人了。”顾邵随意说道，说完还唤来老鸨子，示意给自己拿纸笔来。

　　李潇听到顾邵在跟自己说话，转身靠在二楼的围栏上。打趣着说道：“邵兄莫非也要露一手不成？”

　　“技痒难耐，胡乱对上几句罢了。”顾邵坐在凳子上挽起袖子，磨了磨砚台。接着对楼下喊道：“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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