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游船码头旁停靠着特情局准备好的警用船，这种船不但防弹防爆而且也搭载新动能系统，遇到危险随时可以轻松脱离水面。
伏熙和周怿来到码头上，见涂家人在湖畔探查完一圈，正准备上船，后面跟着桑灿和王沐。
伏熙注意到涂家人里面有个人明显与众不同，狐狸精不论男女都带着媚气，而这个人五短身材，浓眉小眼，看起来格外敦厚老实。
“他叫陈俦，是涂乾的朋友，这次特意来帮忙找人。”桑灿注意到伏熙的目光，警告道：“陈俦是个老实人，你不许欺负他。”
伏熙垂眼道：“放心，我对他没兴趣，只不过觉得他比狐狸顺眼一点而已。”
桑灿自觉和他无话可说，闭口不再言语。
待一行人上了船，涂碧君对众人道：“这次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带回涂乾，只要找到人，立刻返回岸边！”说着目光扫过周怿，示意桑灿：“先把他拴起来。”
伏熙闻言挑眉，正要教老狐狸怎么说人话，就听桑灿抢在他前面开口道：“我还是建议等到正午再行动。”
涂碧君皱眉道：“我说了，现在就出发！”
桑灿闻言没再多劝，手中蚕丝一闪：“那好，为了保证不走散，我建议全员都拴起来。”
众人：“……”
涂碧君扫了湖水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答应了。
桑灿很快就用蚕丝将众人栓成了一套绳上的蚂蚱。所有人都被栓了左手腕，一个挨一个。
涂碧君和涂红在靠中间的位置，桑灿后面是周怿，然后是伏熙、王沐，最后是被安排殿后的涂三。
准备停当，特情局的人在岸边起了绳索，船渐渐驶离岸边，笔直往湖心而去，船尾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水痕。
如果不是此行危险，赤目湖的确算是个不错的游览胜地。一望无际的赤色湖面并不像传说中说的那样如血液一般，它的水质并不粘稠，反而还很透亮，有种红宝石般的晶莹质感，只是盯着看久了会觉得越往深处颜色越深，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太舒服。所以一般来赤目湖，很少有人直愣愣地往下看，大多都是眺望湖面风景，毕竟这样的景色只此一家，别处再难见到了。
伏熙却对这片湖没什么兴趣，他从远处收回视线，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周怿。
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这个人浑身上下依旧很放松。
也许灵力越是强盛的人感知力就越强，这种感知无需言语也无需时间的积累，有点类似人们常说的直觉。
周怿一直对他没有任何防备，除却十年前的一面之缘，大概也是因为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危险。而他看周怿所谓的顺眼，也是如此。
此刻，也许是受了恶劣环境的刺激，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伏熙无法否认，自己对周怿有种天然的好感，不然也不会破天荒因为管闲事而接下这单生意。
侧后方忽然传来脚步声，伏熙往后瞥了一眼，见涂三正向这边走过来。
涂三越过他，走到周怿旁边停了下来。他伸手拢了下披在肩上的外袍，顺势靠在了船侧的栏杆上，一双狐狸眼打量着周怿，笑道：“听说你脑子不太好，是真的？”
正靠在栏杆上打游戏的王沐手一滑：“……”
这开场白真是绝了。
周怿看了涂三一眼，没说话。
涂三盯着周怿的脸看了一会儿，笑容加深：“刚才一直没发现，你长得很好看。”说着颇为自然地伸出手，像是想拨开周怿垂在眼前的头发。
周怿向后退了一步。
涂三的手顿了顿，挑眉道：“怎么，不让碰？”他倾身靠近，搭住周怿的肩膀道：“这事儿结束以后要是……你就跟着我吧，哥哥带你好吃好玩，行不行？”
周怿眉心微蹙。
“怎么不说话？”涂三似乎觉得很有趣，故意靠得更近了。
周怿又退了一步。
伏熙看了看已经退到自己身前的人，忽然开口道：“放手。”
涂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着这个姿势笑道：“怎么，自己油盐不进，也不让别人沾荤？刚在车上你不让我说话，我都快憋死了，现在好不容易——”
涂三话还没说完就觉眼前一闪，颈侧跟着一凉。
涂三没想到伏熙一言不合就动手，但他胆子也不小，被剑顶着还能笑得出来：“有话好说，何必——”他垂眸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利剑，笑容当场就僵在了脸上，也顾不上调戏美人了，不可置信地瞪向伏熙：“这是……仙器？！你……”
他本想问“你究竟是什么人”，话到了嘴边生硬地拐了个弯：“——您高抬贵手。”
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涂碧君和涂红也看见了伏熙手里的剑，两人都皱起眉。
伏熙一脸冷漠地看着涂三。
涂三早已将放在周怿肩上的手松开，举起了双手。
涂家人估计都知道涂三的尿性，涂红呵斥道：“涂三！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涂三苦笑：“我就和小傻子说几句话，真没干什么。”
伏熙睨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剑收了回去。
涂三盯着回到伏熙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眼中神色一时有些复杂难明。
伏熙没理会周围的目光，他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手环。
涂三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些很久没再想过的事。
他在人世活了将近五百年，只要不在同一个地方逗留时间过久，很少有人能看出他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从第二百年开始他的记忆就在逐渐复苏，他知道自己曾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生活过，从人类的角度来说那应该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碧落天。
他也弄明白了从出生起就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是一把可以变换形态的武器，后来甚至还想起了它的名字叫做“苍尘”。
伏熙猜测自己这一世为人之所以活了这么久，是因为迟迟没能迎来必经的劫难，这其中应该是出了意外状况。可究竟是什么状况却不得而知，他的记忆始终无法完全恢复，关于自己的过往和降世为人的因由，这些重要的事就仿佛被锁进了抽屉，无论如何都取不出来。
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他都为找回记忆努力过，后来渐渐就看淡了。也许在世为人注定无法记起某些事，那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可世事无常，当你不再渴望，命运反而会降临。
伏熙直觉周怿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是和自己这一世迟来的命劫有关？
伏熙迟疑片刻，刚想开口，脚下的船忽然毫无预兆地摇晃起来！
此时船已经接近湖中心，水面波澜骤起，好像一壶逐渐沸腾的水，在极短的时间内晃动越发剧烈。
众人纷纷抓住船身上的栏杆，只见湖中央赫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赤红色旋涡！
桑灿叫道：“小心——！”
话音方落，旋涡中仿佛伸出一只看不见的手，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整个船向水底拖去！
湖水如同怒吼的水龙一般迎面拍来，力量之大几乎能将人当头击晕。天旋地转中，船只剧烈震荡，众人随之被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沉闷的水声直入耳膜，身体仿佛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只能不断往下沉。
不知沉了多久，水声终于消失了。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呼——！
桑灿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咳了几口水之后才勉强看清四周。只见眼前一片漆黑，不但无法判断身处何处，也难以分辨方向。
如果说他们是被湖心的旋涡卷入水下，那此刻应该泡在水里才对，可此地虽然潮湿，周围也有一股水腥味，但人在其中呼吸顺畅，明显是有空气的空间。
桑灿缓了缓神，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却还是有些吃惊。
“这是……到了界相里了？”
有人说出了她心中所想，桑灿试探道：“陈俦？”
陈俦应了一声。
桑灿说：“等我开灯看看。”
所谓“界”，是一种特殊的场，而“界相”就是界的外在表现形态，有点类似于人们常说的异空间。
出入界相需要通过一定的途径，或者说是通过一道门，而这道门被形象地称作界碑。
当然，界碑不一定是一座碑，它可以是任何有形之物。
桑灿摸了摸耳朵上的终端，“滋”的一声，终端底部探出一点亮光，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
前面除了陈俦还现出几道熟悉的人影，涂碧君和涂红等人都安然无恙。桑灿刚松了口气，就见涂红也朝她这边举起了戒指上的光源。
涂红蹙眉道：“后面的人呢？”
桑灿立刻回头，这才发现她左手腕上的蚕丝前面连着陈俦，后面却已经断了。
周怿、伏熙、王沐和涂三四个人已然不见踪影。
陈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是不是刚才水里碰到什么东西把丝给割断了？”
桑灿脸色微冷，她的蚕丝韧度惊人，在水里碰上任何障碍都绝不能断，除非有人故意拿刀去砍，并且还不能仅凭蛮力。
她抓起断裂的蚕丝细看，只见切口整齐，明显是人为所致。后面就四个人，涂家人不会干这种事，特情局的更不会随便插手，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刚才旋涡之中身不由己，自保尚且困难，更何况还要精准地切断蚕丝，这得是多快的反应速度和多准确的判断力？
桑灿微微眯起眼，看来这个叫伏熙的果然如她陆哥所说，有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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