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伏熙回到事务所的时候，阿姨们都回家吃午饭去了，赵小多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眼欲穿，见他回来终于松了口气，“伏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想打电话去警署了。你们没事吧？”
伏熙：“嗯。”
赵小多向他身后张望了一下，问：“小周哥呢？”
“他晚点回来。”伏熙往窗台边走过去。
赵小多跟在他身后：“警署的人为什么找你们？”
伏熙说：“做笔录。”
见伏熙没有多说的意思，赵小多忍了忍没再问。
伏熙走到窗台边上，将手里的仙人掌放到了阳光最充足的位置。
赵小多奇道：“哥，你这从哪买的仙人掌？怎么不挑个好点的，这个看着快死了啊。”
伏熙回头扫了他一眼：“这个就挺好。”
赵小多：“……哦。”
老板说好，那这仙人掌一定是真仙人不可貌相。
“对了，今天有人特地来感谢你和小周哥。”赵小多指了指茶几上的东西，“但是你们刚好不在，他就先回去了。”
伏熙看了眼茶几上的大包小包，有各种吃的还有茶叶，甚至还有一大束鲜嫩欲滴的玫瑰。
他的视线在那玫瑰上停留了一瞬，问：“谁送的？”
赵小多说：“他说他叫涂乾，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伏哥你要不再和他约个时间？”
伏熙皱了皱眉：“花也是他送的？”
“啊，”赵小多视线有些躲闪，“不是，除了花都是他送的。花是刚有人送来给小周哥的，他听说小周哥不在，留下花就走了，也没说名字……”
赵小多越说声越小，最后眼睁睁看着伏熙伸手从玫瑰花里摸了一枚卡片出来，扫了一眼之后脸色有些微妙。
赵小多伸手捂脸，对于这位送花的大哥他也真是服了，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blabla”，这种肉麻又土掉渣的话平常谁会大张旗鼓地写出来啊？害得他这会儿感觉自己的尴尬症都要犯了。
好在伏熙脸色也只微妙了一瞬，就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他把卡片放回去，转身就走，也没说这花要怎么办。
赵小多也不好多问，只能继续守在店里好好工作。
下午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赵小多和对面说了几句，挂了之后给楼上的伏熙发了条消息。
过了一会儿，伏熙下楼来，说：“你去吧。”
赵小多看了看时间，刚好，于是收拾了一下东西，说：“李奶奶这次检查可能时间比较久，我陪她拿完结果就送她回家，就不回事务所了。”
伏熙往吧台走，“知道了。”
赵小多带好围巾背好包，临走前扶着半开的门道：“对了哥，前两天陆老师不是带班去冬令营了吗，他让我帮他收个重要的文件，应该是今天寄来，要是一会儿到了你记得收一下。”
伏熙脚步一顿，“冬令营？”
“对啊，陆老师去年带的夏令营，今年轮到冬令营了。”
伏熙问：“去哪冬令营？”
赵小多想了想，说：“他说来着，我忘了，好像是个什么森林公园？”
伏熙眸色微动：“神树森林公园？”
赵小多一顿，说：“对，就是神树森林公园，怎么了吗？”
伏熙从冷柜里拿了一瓶水，神色如常道：“没事。”
赵小多狐疑地看了看他，说：“哦，那我走了哥。”
伏熙：“嗯。”
赵小多走后，伏熙把一年也难得看一次的账目大概翻了一遍，视线又扫过茶几上的那束玫瑰，不禁轻轻“啧”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某种天然的“厌狐症”，连带着看到这束花都觉得有些碍眼。
·
当天半夜，伏熙是被手机给震醒的。
来电显示是陆白川。
伏熙黑着脸刚接起来，就听陆白川语速极快道：“周怿出事了，你尽快来一趟，算我的私单。”
他刚要说话，那边已经挂了。
几秒后手机又震了一下，进来一条消息。
伏熙打开一看，陆白川发来一个定位，上面一行地址写着：“神树森林公园千年树洞”。
伏熙：“……”
他拨回去无人接听，只得回了一条消息，问陆白川怎么回事。
神树森林公园位于昭城以东的神树岭，深山老林适合避暑，夏天才是旅游旺季，冬天游客数量相对较少。
伏熙查了下空中列车的班次，下一班要到翌日清晨才发车，于是他披上衣服下楼，直接驱车前往。途中他打电话给夏元成，一直无人接听。
车子驶入盘山公路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陆白川的回复，只有两个字：“速来。”
伏熙赶到森林公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他根据导航找到了所谓的“千年树洞”，原来是个酒店，整个建筑造型仿佛一棵成了精的树，也算是名副其实。
伏熙把车停了，走进大堂，只见这酒店表里如一，里面的装潢也模仿了树洞的结构，住进来的人一觉醒来估么都能觉得自己穿越成了松鼠。
此时大堂已经戒严，一名穿制服的警卫把伏熙拦住，说现在不能进去。
伏熙说：“我找夏元成。”
警卫小哥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听这人不但知道特情局领导叫什么还敢直呼其名，犹豫了两秒，说：“你在这等着。”
伏熙没等，小哥一走，他就直接跟在后面进去了。
小哥回头见他跟上来，皱眉道：“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吗？回去！”
伏熙没理会他，锁定这个方向后，他已经看见大堂左侧的贵宾室外有穿制服的人站岗，想必是这间贵宾室已经被特情局临时征用了。
见伏熙还往前走，那小哥直接吹响了警哨，拔出腰后的枪对准伏熙道：“我警告你！马上退回去！”
伏熙刚回眸看了他一眼，前面贵宾室的门就开了，几个人循着哨声看过来。
其中一人见了伏熙，脱口道：“是你？”
伏熙认出是在赤目湖时见过的面孔，夏元成好像管他叫李斌。
李斌打量他一番，问：“你来找处长的？”
伏熙：“嗯。”
李斌上前和警卫小哥说了几句，警卫小哥这才看了伏熙一眼，回大门那边去了。
贵宾室果然是被特情局征用了，里面一组沙发被临时挪了位置，夏元成和负责做笔录的小刘坐在一侧，对面坐着个男学生，看样子应该是在问话。
问话显然是被刚才那声警哨打断了，伏熙进门的时候几个人都看着门口。
夏元成见了他不禁愣了一瞬，问：“你怎么来了？”
伏熙站在进门处，目光一扫，问：“周怿人呢？”
夏元成从沙发上站起身，看了眼时间，奇怪道：“你找周怿？这边暂时没他的事，我让人办了几张房卡，这时间他估计还在屋里睡觉。”
说完他看向李斌，谁知李斌却摇头道：“他出去了，还没回来。”
“出去了？！”夏元成眉头一皱：“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斌一脸无奈道：“说过了，您老可能是给忙忘了。”
夏元成：“……”
夏元成：“王沐怎么也不拦着？”
李斌：“说是他没注意的时候自己走的，王沐已经去追了。”
伏熙问：“走多久了？”
李斌估么了一下：“有……几个小时了吧。”
这起案子性质恶劣受害人又是学生，现在还有几十个学生在这座酒店里。
夏元成带人赶到之后先是勘察现场，然后安排人手封锁酒店，组织学生挨个问话，一晚上一直神经紧绷。
李斌说周怿出去了的时候他根本没分出多少注意力，可能下意识觉得这傻子是觉得新鲜想出去看看，而且有王沐跟着不会出事。
现在被伏熙一提夏元成自己也觉得不对，一边用终端联系王沐，一边狐疑地上下打量伏熙，奇道：“你这怎么了？大半夜的跑这么老远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怕老婆出轨来抓现行呢！”
伏熙：“……”
等待音响了一会儿，终端连线失败，响起机械女音：“对不起，对方不在服务区。”
按照昭城的信号覆盖率，这句话绝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夏元成再次皱起了眉。
伏熙不愿再耽搁时间，问道：“陆白川在哪？”
“啊？”夏元成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你说陆老师？”
伏熙有点不耐烦：“这里还有第二个叫陆白川的？”
夏元成：“……他在对面休息室安抚学生，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会儿天亮就得送学生回去——哎，你认识陆老师？”
伏熙扭头就走，夏元成问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人已经出了门。
夏元成没让人拦他，又吩咐手下人立刻出去找王沐和周怿，务必把人安全带回来，而后他坐回沙发上，低头看了眼名册，对对面的学生道：“温俊明是吧？久等了啊。你不用紧张，就简单几个问题。”
温俊明带着一副镜片很厚的黑框眼镜，低着头说好。
夏元成问：“你昨晚和沈煜住一间房，他走得时候你在干什么？”
温俊明有些紧张地说：“他走的时候我正在洗澡，我洗完出来人就已经不在屋里了……后来我就睡着了……”
“他一直没回来，你没想过联系他询问他的去向？”
温俊明抿了抿唇，说：“我那个，平时和他不太熟。我觉得他可能是去其他房间找别的同学了，所以……”
夏元成：“嗯，那徐爽、孙路洋、蒋浩，这几位同学和你熟么？”
温俊明摇头：“不熟。”
夏元成：“为什么不熟？”
温俊明沉默了片刻才说：“他们……喜欢打篮球和……户外运动，我体育不行，平时只爱看书。”
夏元成看着他：“那沈煜和他们几个熟吗？”
这次温俊明沉默了更长时间，“应该……也不算熟吧。沈煜平时喜欢画画，和他们也玩儿不到一块。”
等小刘记录完最后一行，夏元成说：“行，那就这样，你去休息室吧，等你们校车来接，别乱跑。”
温俊明却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
夏元成见他欲言又止，问道：“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
温俊明这才抬起头，带着无法遮掩的担忧和恐惧道：“警官，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夏元成抱起手臂，用教育小孩的口吻道：“他们几个晚上进山，应该是迷路了。以后你们绝对不能像他们这样瞒着老师瞎跑。好在附近林子里没什么野兽，沈煜这不是自己找回来了吗？剩下三个大概率也没事，你不用胡思乱想。”
温俊明听了神情却并没放松，他点头道：“好的，谢谢警官。”
·
伏熙来到大堂对面的休息室，门口两名警卫没再拦他。
休息室里聚集了很多学生，应该是夏元成怕再出事，特意让学生在这里集合。屋里气氛有点紧绷，很多人在交头接耳，也有人在和家里人通电话，但其中没有陆白川的身影。
伏熙随便问了一个学生，那学生说陆老师出去找一个叫沈煜的同学了。
伏熙在酒店大堂里转了一整圈也没找到人，正要出去看看，路过前台的时候余光扫过一个金色的小牌子，上面写着“广播寻人。”
伏熙脚步一顿。
前台的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微笑道：“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伏熙抬眼看她，指了指那个小牌子，说：“找人。”
“好的，请您在这里登记。”说着点选出了信息登记屏，并操控这虚拟屏转向伏熙。
伏熙在登记屏上输入了周怿的名字，就将虚拟屏推了回去。
小姑娘看了眼屏幕，有时候客人就是这么懒，只能自己竭诚服务了。她礼貌地问：“请问是要在酒店内部寻人还是在整个园区范围内寻人呢？”
伏熙：“整个园区。”
小姑娘：“好的。请问要找的人是您的家人还是朋友呢？”
伏熙觉得哪个都不沾边，淡淡道：“随便。”
小姑娘手指一顿：“……”
这也能随便？
小姑娘面带疑惑，继续问：“那留您的名字——”
伏熙：“不用了，他不一定记得。”
小姑娘：“……？”
伏熙：“通知他到前台来，我会在这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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