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界相外，御风观后院。
一群野猫把两个人围在中间“喵喵”地讨食。
“所以他们两个都进去了？”王沐撸着怀里的橘猫问。
“嗯。”圆玑一边把小鱼干放进食盆，一边懊恼道：“都怪我不小心，我当时也跟进去了，但是师父不让我久留，他让我回来守着道观，顺便等你。”
“这事跟你没关系，那两位想干什么你拦不住的。”王沐安慰他道：“师父那边情况怎么样？”
圆玑皱眉：“不太好……”
不远处的客房里，夏元成透过打开的窗扇看着外面正说话的这对师兄弟，心道臭小子，白瞎你赶上这么个好师弟，你看看人家，又懂事又有礼貌，你怎么不多学着点？
“——处长？”
客房正中投放着虚拟影像，影像中的李斌看着明显走神的自家处长有些无语。
“哦，你继续说。”
夏元成转回头，看向投影中的李斌。
李斌似乎正身处一间藏书室一样的地方，举着手中的一本古籍道：“引魂阵早已失传，龙血能否增强引魂效果也不能确定。但是依照记载，引魂阵并不能彻底打开鬼界之门，只是能创造一闪而逝的间隙让所引之魂出来而已。”
夏元成听完沉吟片刻，说：“既然设了阵，应该是有确定的目标。继续查剧组所有人的档案和社会关系，凡是有可能沾边的都单独列出来。”
“全组正在加班。”李斌揉了揉眉心，“目前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点，全剧组无人涉及任何人命案，也不存在丧偶或是丧子。家庭和工作纠纷还在排查，考虑到设阵的地点选在了剧组拍摄地，调查方向主要从剧组人员的内部关系开始。”
“嗯，辛苦了。有结果立刻给我消息。”
“明白。”
夏元成切断了通讯，转头就见王沐正好进来。
他抱起手臂等了一会儿，见王沐不吱声，挑眉道：“所以，剧组的人呢？”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王沐看着跟到窗台上来的橘猫舔爪子，就是不敢看夏元成的眼睛。
“昨晚你说你师门代代守护着一个封印，如今引魂阵的出现导致封印不稳，你不愿让警署的人介入才借用特情局的名义打发他们回去，还口口声声说剧组的人就在你家道观里。”夏元成伸手点了点桌子，“现在我跟你回了道观，也给了你时间，剧组的人在哪？”
王沐见实在躲不过，只好将视线转了回来，开口前却仍然有些犹豫。
夏元成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作为灵台宗弟子应该遵守门规，不能泄露宗门机密，但是你要清楚自己也是特情局行动处的一员，在扯谎之前先想想这么多人的安危你一个人担不担得起！”
王沐拇指习惯性地摩挲着刀柄，半晌开口道：“老大，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他说了一半，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而是什么？”夏元成语带讥讽道：“而是这事儿太危险，你想把所有无关的人都隔绝在外，自己去和你那人丁稀落的宗门同生共死？”
王沐一愣，哑然道：“老大你……”
“臭小子，你还太嫩了！”道观里禁烟，夏元成手指间捏着一根烟把玩，“神树岭那件案子之后你火急火燎地请假回师门，我就知道和神树岭发生的事脱不开关系。”
夏元成抬眼看住王沐：“你师门代代守护的封印，恐怕就是那魔头的下一个目标，也就是它当初被切下的那颗头颅吧？”
王沐知道瞒不了太久，却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了。他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师父很早就对我说过师门代代相传的使命，可那时候我以为这只是灵台宗那些无聊的祖辈为了约束后世弟子胡乱编的瞎话。直到我在神树岭亲眼见到煞魔的身体冲破封印，才知道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夏元成盯着王沐，声音里压着火气：“所以你把特情局当什么了？你想没想过自己这么隐瞒的后果？你师门重要，其他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不是。”王沐看着窗台上被夏元成吓走的橘猫，苦涩道：“正是因为重要，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我赶回来的时候，情况就已经不太对了。师父说最近封印异动频繁，剧组来了之后异动更加剧烈，几乎镇压不住，他继任观主这么多年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为了弄清楚究竟是不是剧组里的人捣鬼，师父邀请整个剧组进了道观，我趁机去他们拍摄地附近查探，结果发现了那个引魂阵，知道事情严重，于是师父就——”
“就把整个剧组都扣下了？”夏元成挑眉。
“是。”王沐只能认了。
“所以现在你给我老实交代。”夏元成沉声道：“你们到底把剧组的人弄到哪去了？”
·
界相里，伏熙查探了周怿的灵脉，发现周怿体内灵流紊乱，就好像一潭静水忽然遭遇肆虐的暴风，灵海震荡十分剧烈，难怪人会晕过去。
“他没事。”
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
清冷略低的声线，几乎和怀里的人分毫不差。
伏熙抬头看向青一。
青一却已经挪开了视线：“你们跟我进来吧。”
他没有多做停留，说完就转身进了道观里。
众人跟在青一身后进入道观，一路上看到道士们来往忙碌，看样子是在救治昨晚受伤的同门。伏熙将周怿抱了起来，走在队伍末尾。
青一带众人来到了道观的客院。
张福来说让众人在这里稍做休息，自己去找师父来想办法送众人离开。周怿状况不好，伏熙没空和张福来废话，任由他脚底抹油溜了。
这处客院和现实里并没太大不同，左右各有一排房间，只是门面齐整，没有现实中那么破旧不堪。
众人准备分房间，都让伏熙先选，伏熙没有推辞，径自带着周怿进了最里面的一间。
客房里也和现实世界他们住的那一间区别不大，只是没有现代化的卫生间和照明设备。
伏熙把周怿安置在房内的床榻上，刚把被子盖好就听门口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就见青一缓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刚刚在道观大门口还不是很明显，现在同处一间静室内，伏熙心头不禁生起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这两人不止相貌一样，就连气息也相同。
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在他面前，单是见到青一，就连他都会误认为这就是周怿本人。
伏熙的目光落在青一腰侧，只见那里悬着一柄剑。
这柄剑一尘不染，可见平时保养的极好。
伏熙仔细端详剑柄和剑鞘，几乎可以肯定这和昨夜凌霄阁里周怿当着圆玑的面取走的那一柄一模一样。
伏熙记得圆玑当时说过，忘忧剑是灵台宗第三代掌教留下的，如果青一是剑的主人，那么在青虚之后继任灵台宗第三代掌教的无疑正是青一。
而根据刚才山下糕点铺大婶所说，青一的佩剑忘忧正是出自铁匠铺的少年之手。
所以如果他的梦是真的，事情的真相就已经摆在了眼前：
青一在铁匠铺买了他“小时候”打造的一柄平平无奇的凡铁剑当做随身佩剑，并为其取名忘忧。
之后青一继任了灵台宗第三代掌教之位，待他死后这柄剑就存放在了凌霄阁里，一放就是几千年？
虽然离谱，但就目前所知拼凑起来，只有这么一个结果说得过去。
伏熙沉默不语，青一就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他，良久才开口道：“过了今夜，送你们回去。”
伏熙一愣，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从在道观门口见面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青一的样貌上，从而忽略了一个很不对劲的问题。
界相是有规则的，外来人不主动干扰，界相里的人就不会给出反应。可青一迈出道观门口的一刹那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甚至还主动开口说了话。
他盯着青一的眼睛：“你知道我们从哪来？”
界相里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来处？
青一没有回答，转身走了出去，仿佛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伏熙拧眉：“你等等！”
“施主稍安勿躁。”
随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个穿着老旧的道袍的人出现了门口，恰好挡住了伏熙的去路。
伏熙看到了一张带着书卷气的熟悉面孔。
——是云藏。
青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院门外，伏熙并没急着去追，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神出鬼没的道士，挑眉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云藏摇头道：“施主太急躁了，何必要进到界相里来。原本在观中再住一晚，明日就能见到你要找的人。”
伏熙听懂了他的意思：“剧组的人和赵小多都是被你弄进界相里来的？”
云藏不答，算是默认了。
伏熙问：“你说明天就能见到人，意思是准备明天就放他们出去？”
云藏点头：“是。”
伏熙看神经病似的看他：“先抓进来，再放出去，你究竟想干什么？”
云藏叹了一声：“贫道乃修道之人，绝不会害人，出此下策实属逼不得已。”
伏熙沉默地盯了他几秒，云藏见状道：“施主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伏熙面无表情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整天这么文绉绉的你当是念戏文呢？
云藏：“……”
从外表看伏熙的年纪还要比云藏小上一些，他这话说得无礼，云藏却并不生气，解释道：“圆真也常嫌我说话啰嗦，只是贫道久居山野，闲来无事最爱读古籍，读得多了免不了说话就……”
伏熙嘴角抽了抽，截断他道：“你有什么逼不得已？”
云藏沉吟道：“我知施主不是普通人，这件事还望施主能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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