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穆韶延的语言真挚，一字一字的都是情义，他的眼神更是迷醉的温柔乡，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
戚施然挣扎的别开目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穆韶延怀里，她推开穆韶延，掩饰的说道：“你让我想想。"
圣旨还被她握在手中，穆韶延看到，知道自己这一趟并没有白来。
“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面，阿然，朕爱慕你。但是朕更愿意听你说话，就像你当初一般。”
“我知道了。”戚施然低头捡起剑，看了他一眼道，“你回去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我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穆韶延抬手轻抚戚施然如泼墨的发，随后迈着步伐，往外面走去。
戚施然看着他的背影——挺拔，高大。
与从前柔弱的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践踏的身躯截然相反。
她转身朝着主殿走过去。
欲翠站在门口静若寒蝉的看着这一幕。
她的小姐，如今越悲伤柔弱，她便越胆战心惊。
等人都走了，她迎上戚施然，双手接过剑。
开口道：“小姐，您打算当皇妃？”
戚施然没有说话，走进室内。
室内处处清雅，椒房大殿，按照戚施然从前在武安侯闺中的风格一一仿制。
欲翠将银剑小心的用剑柄将剑封起，小心的放在窗前的剑台之上。
随后为桌边的戚施然倒茶。
戚施然坐下，随后将圣旨一甩，仍在地上，似乎是什么脏东西。
欲翠捧着茶的手一颤，戚施然低头拿着帕子擦了擦手。
随手将手帕一扔，轻薄的绿手帕在空中飘飘荡荡，一角搭在金色的圣旨上。
戚施然接过茶，抬眸看欲翠，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小姑娘，“怕了？”
她声音低而冷静，眼眸剔透而坚定，完全不似刚刚的柔弱恍惚。
“小姐，您？”
欲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戚施然不再看她，低头吹了吹茶，碧绿的茶叶沉浮，雾气模糊了她精致的脸。
一口过后放下，她才缓缓开口道：“穆韶延既然要我当妃子，我会当。至于这个代价他受不起也得受着。”
戚施然神色淡漠，随后转头看着欲翠。
“欲翠，以后这栖颜殿会有很多人，要记得小心再小心。”
这殷切的叮嘱叫欲翠心中油然的升起来一种使命感。
她明白了小姐心中有数，她的小姐从小就有着大筹谋。她从不会给小姐拖后腿。
“我会的！！！”
欲翠袖子里面的手紧紧的握着，心中发誓。
“对了，让随紫进宫吧。如今穆韶延应该是肯了。”
戚施然抬手捏着茶盖，玉指纤纤，小拇指微微的翘起，低眉颌首的模样，犹如古画中的绝世美人。
欲翠应声下去。
随紫，戚施然的另一婢女。
与她不同的是，随紫武功高强，负责的是保护主子。
他们三人一同长大，情谊深厚。
欲翠想到她与随紫又可以一同在小姐身边了，方才的忧心全然消失，心中只期待随紫的到来。
第二天，随紫就站在了栖颜殿中。
走廊上的紫藤萝绕着花架蔓延美好，生机勃勃。
花架下面，戚施然坐在石桌边，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欲翠一见到随紫就扑了上去。紧紧的抱她，眼泪流了下来，“随紫，我好想你啊！”
随紫练武，身材高挑而紧实，穿着红色的劲装，手上拿着她十岁生辰那天，戚施然赠予她的剑。
她与欲翠截然相反，沉默而内敛，这久别重逢的场面，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口：
“你瘦了些。”
“你竟然知道我瘦了，我在宫内日日忧心，日日想你，哪里不会瘦，等等……”
欲翠恍然，惊讶的瞪大眼睛，“随紫，你竟然不是木头人了！！！”
她绕着随紫转了两圈，随后高兴的拉着随紫的双手摇动。
戚施然见他们两个人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仿佛一切回到了闺中的样子。
有人盛赞过她的笑容，一笑，春暖花开，寒梅绽放，冰雪温柔。
欲翠瞥到这一幕，夸张的拿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哎呀，怎么这么耀眼啊，原来是我们的小姐笑了，真是光彩夺目啊！”
夸张的话语一开口，随紫也忍不住浅笑起来了。
戚施然笑着放下手，轻声斥道：“好好看你的随紫！”
欲翠不情不愿的转过去对着随紫，开口：
“我现在可是奉命看你了。”
又拉起了随紫的手，却忽然碰到布条，欲翠赶紧将她的手拿起来看，急忙的问：“你这是怎么了随紫？”
戚施然的笑容慢慢消失，站起来走到他们两个身边，接过随紫的手，看着她道：“谁伤你了？”
随紫欲推开戚施然，“没事，就是我不小心……”
戚施然强势的握着她的手指不动，“不要让我去查。”
“是翁少爷。”
随紫低头，“他要强闯您的房间，不相信您……随后我技不如人。”
戚施然冷凝了眸，吩咐已经气成了包子的欲翠，“去拿药，最好的。”
欲翠转头小跑着去拿药了，一下就没影了。
随紫撑着剑跪下，”小姐，五皇子逼迫着侯爷夫人为您举办葬礼，十分低调，但长安城内人人皆知。翁少爷如今是三品将军，封号建功，仅次于他的父亲，武显将军。并且五皇子御赐给他黄金战甲，消息传来，翁少爷有从龙之功。”
“小姐，属下无能，无法救小姐于水火之中。”她深深的垂着头，羞愧不已，她没有发挥下属的作用，没有保护到自己的主人，恨不能自刎以谢小姐的嘱托。
死一样的安静蔓延开来。
戚施然呆住，回过神来反复的咬着着四个字。
”建功将军，建功将军，建功将军……“她的声音有些哑，最后竟是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都是狼子野心，翁明煦！养不熟的东西！他就该蠢死！”
戚施然抬手拿起桌边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她竟然没有想到，自己败在养了十几年的人手里，简直可笑至极！
她想起了宫变前几日翁明煦的种种异常，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要嫁了闹脾气，没想到竟然跑去造反了。
真是出息了！！！
翁家有他了不起啊！
欲翠出来老远便看见随紫跪着，心中紧张，匆匆提着药箱跑了过来，同跪在随紫旁边，小心的开口：“小姐，随紫性格直爽，请您不要怪罪！”
戚施然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以往淡然的模样。
垂眸看着欲翠揪着衣角紧张的样子，道：“你倒是有心了。”
冷声开口：“起来吧，欲翠你给她上药，再不好好养着，胳膊就废了。”
欲翠越发的心疼，小心的捧着随紫的胳膊。
”穆韶延选了什么日子封妃？”戚施然转身坐在石凳上面，沉思后开口。
“三月十六封妃大典。”欲翠道。
今日是三月初五……
“最近……宫里宫外有没有什么热闹的事情？”
“小姐，您忘记了吗？今年春闱，您可是最爱凑游街的热闹了。”欲翠一边给随紫上药一边开口。
戚施然沉思了片刻，“我记得往年琼林宴都是在宫中的举行的。”
“是的呢小姐，殿试后三日就是琼林宴了，只可惜……”
欲翠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她们三人从前，多么张扬耀眼。是长安城中，最好看的小姐，最风光的婢女。
管他什么状元郎、探花郎只消她小姐看上一眼，无不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
只可惜……
戚施然没管欲翠的伤感，只开口：“你们听着，琼林宴上，我要做一件事情……”
……
龙涎香在麒麟香炉里面随着青烟，慢慢融合于四散的空气。
穆韶延坐在五爪金龙椅上，翻看着这一届进士的名单，各个进士的考卷和资料已经呈到他的桌上。
其中最让人深刻便是第一名的，那字迹，那策论的角度，让人不禁的感慨：第一名果然不愧是第一名。
更可贵的是出身寒门，寒门出贵子啊！
自古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他初初登基，朝堂之上总是受到辖制，让他短短时间明白，只有属于自己的，才是最好用的。
他的思绪慢慢的回到从前，状元游街这般热闹的场景，戚施然从不会错过。
她喜欢美好的东西。看到好看的探花郎甚至忍不住揪几朵花扔下去，骄傲直白又纯真动人。
他后面偷偷找那个探花郎，想要戚施然扔下的花，结果却被告知，被人拿走了。
当时他苦恼不已，后悔没有早点找探花郎，别人捷足先登了。
也是，那么多人喜欢戚施然，从她手中转手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
回忆到此处，他又忍不住去找戚施然了。
“摆驾，栖颜殿——”
离戚施然说那件事情过去已经几天了，随紫换上了蓝色的宫女服，有条不紊的将栖颜殿按照主子的品味重新布置，殿内人来人往，花匠、木匠、各种各式的宫女和太监……
戚施然的用餐的口味挑剔，还要先从御厨里面挑选符合她口味的厨子。
若是御膳房没有，那便要到宫外重新聘用，总之这一切都是是，怎么舒心怎么来。
他们主子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
若说冷宫那段时日，即使穆韶延送来的样样都是最好的。
但是在欲翠眼中，不符合戚施然心意的，那她家主子那便是与吃苦无异。
但那时也是主子太过伤心，不在乎。
今时不同往日，在意了，那架子一定要摆起来，格调要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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