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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繁华夜的哀伤


不过,白小宁稍稍有点失落。虽然没有什么名分,但在潜意识里,周东飞就好像是她的男人。如今周东飞和梅姐关在屋子里,天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好在她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对于幸福的占有欲也不是很强。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和周东飞之间的那些事,只有一少半是因为感情,而多半还是因为生理上的需要。不弄清这个关系,会让自己伤心。

        房间里,周东飞和梅姐都被醉意熏陶了。两人醉眼迷离地对坐着,仿佛旧时代那种未曾谋面就拜堂成婚的男女,竟然有了点拘谨。

        “这些人,闹得简直太离谱了!”梅姐脸色稍红,“喂,臭犊子,你眯着那贼眼睛看姐做什么!”

        “漂亮呗。姐,你喝醉了之后的样子,比平时更娇媚,跟雨后的牡丹差不多,嘿!”

        “再敢贫嘴,找打!”梅姐抓起一个枕头就砸,周东飞机灵得滚到了床后面。

        砰!砰!凌晨到了,又是新的一年!窗外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漫天的焰火把城市的夜空照亮,绚丽多彩。这时候,李清芳、芸芸、戴安澜、蒋汗青等人,以及李贵涛、张大年、贺双明他们,拜年的电话一个个打过来,都生怕打晚了。

        特别是贺双明,现在简直把周东飞奉为神明了。上次他说到李市长家谈一谈自己职位的事情,第二天周东飞就对他说“你可能要去宣传部”。结果没过了几天,就让他到市委宣传部当常务副部长了。这是宣传部的二把手,将来顺利接替一把手的可能性极大。而一把手胡部长几个月内就要退休了,这个机会实在难得。只要自己好好干,做出成绩来,接位的成功率在八成以上。而一旦坐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可就是实打实的副厅级干部!

        所以在电话中,贺双明说得极其客气,语气谦恭之极。

        类似贺双明这样的拜年电话很多,一会儿是梅姐接,一会儿是周东飞接,忙得不亦乐乎。本来营造很好的暧昧气氛,被这些家伙给彻底破坏了。

        当然,周东飞也识趣地给杨达开、杨思思、李正峰以及凤池他们拜了年。甚至,他还跟省城的韩超联系了一下。都是在社会上混的,多卖个面子不是坏事。

        电话接打不停,等一切消停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凌晨一点。本来还醉醺醺的两个人,现在反倒有点清醒了。窗外的鞭炮和焰火也渐渐消散,给人一种繁华落尽的淡淡失落。

        梅姐抱着胳膊走到窗前,轻轻拉开了窗帘,看着外面那个灯火通明、但又有些寂寞的诡异世界。

        “姐,新年好!”这时候,周东飞才想到还没给梅姐拜年。一男一女两个人的世界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显得有点滑稽。

        “嗯,新年好,新年好呀!”梅姐淡淡地笑了笑,窈窕的身影在窗前显得有些萧瑟。房内开着暖气,梅姐也穿得不是很薄,但周东飞还是觉得她有点冷。

        给她披上了一件大衣,周东飞站在她的身边,笑道:“咋了,姐你有心思?”

        “是哟!万家团圆的日子,可晓天就不能回来。东飞,你说他不回来也就算了,为啥连个电话、甚至连个短信也不给我?”梅姐说着的时候,眼睛有点湿。

        又是“吴晓天”!听到逝去兄弟的这个名字,周东飞就是一阵揪心的疼!大过年的,怎能跟梅姐说出实情呢?

        但是,敏感的女人转过头,盯着周东飞看,看的他浑身不自在。“东飞,你老实跟姐说,晓天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呀?你知道的比我多,我总觉得你有些事情没有对姐说。”

        “组织上的秘密,不让说的。”

        “姐不信,越来越不信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周东飞缓缓坐回了床上。由于酒精的作用,他已经不能很好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他的心疼的有点麻木,甚至产生了再喝一场酒的冲动。

        梅姐转身看着他,看着他那有些憔悴和失落的神色,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顿时脸色煞白!

        “他……他到底……”梅姐不想听到一点坏消息,但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落。这么长时间了,弟弟一直没有音信。而周东飞在一个“准确”的时间出现,充当了亲兄弟的角色。这一切,都似乎太巧合了。

        越想越怕,梅姐的大脑一阵空白,甚至要昏倒过去。周东飞上前一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扶住。她不争气的身体根本站不直,软绵绵地倒在了周东飞的怀中。

        周东飞将她抱到了床上,默不作声。看着这个梨花带雨般的美人闭着眼睛犹如失神,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把脸颊上的淡妆打湿、打乱。

        “姐你别难过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周东飞这句话,等于证明了吴晓天已经……梅姐听了这句话,捂着脸呜咽了起来。肩膀在轻轻耸着,那种可怜非一言所能形容。周东飞看了看,猛然一把将她抱紧,不肯松开。

        而梅姐的手也紧紧抓住了他的腰部,狠狠的。要不是冬天穿的衣服厚了点,几乎就能抓到了肉里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梅姐的呜咽渐渐停了下来。她仰起满是泪水的脸,问:“晓天到底怎么会回事,他是怎么……?”

        周东飞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宁肯一辈子不跟梅姐提起这件事。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事情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扯淡,这是什么混账除夕夜哟!

        “多好的一个兄弟哟,他是替我挡子弹而走的……”周东飞顿了顿,双目之中尽是悲楚,“那是个荒原,我扛着晓天一夜狂奔了一百多里,还是没能找到一家医院……我没用啊!……晓天的墓留在那里了,有时间我会带你去看看。”

        梅姐的心也麻木了。

        “射击他的那个人,被我卸了、焚了!至于背后的那个指使的人,我也会去找他,晓天不会白死!”说到这里,周东飞的眼睛竟然有点泛红,是血丝。很显然,心理素质一向好得诡异的他,这次陷入了暴走的边缘。梅姐没见过周东飞发怒,想不到他一旦怒了起来,竟然比一头受伤的老虎都可怕。忽然间,她觉得自己被一股恐惧所包围。当然,她不是担心周东飞会对自己怎么样,而是担心周东飞暴怒之后失去理智,真的再去孤身犯险为吴晓天去报仇!

        “东飞,你别这样,姐怕……”

        身体一震,周东飞似乎被触碰到了心灵的软肋。梅姐是他今后一生最终极的保护对象,她的恐惧就是他不称职的证明。周东飞长舒了一口气,神色稍稍平静了些,紧紧握住梅姐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姐,不管你怎么想,我会替晓天照顾你,一辈子——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这是一句很暴力的誓言。但它能够击碎一切浮华和虚伪,至死不渝。

        梅姐的身体有点颤抖,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害怕。“东飞,杀死晓天的那个背后指使的人,很有势力吗?”

        周东飞点了点头,苦笑道:“至少现在去找他的话,我现在没有任何‘把握’,就连‘希望’也不足两成……不过姐你放心,等我另一个兄弟出来,联手之下肯定差不多!”

        眼神之中,爆发出了一股迫切的情绪。

        “不行!”梅姐竟忽然喊了出来,声音之大连她自己都吃了惊,她深深吸了口气,说,“别去了!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就要好好活着。没有了晓天,姐不能再没有了你。”

        “嗯,我知道。”周东飞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而她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周东飞,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他怀中。

        此夜无眠。一直到了鞭炮声再次响起,两人才意识到:是新年初一的早晨了!

        真他妈混账的一夜啊!

        “睡吧,睡醒之后尽量忘了这一切。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但我们要抓住明天。”周东飞拍了拍梅姐的肩膀,让她躺进了被窝之中。悲伤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梅姐身心交瘁。哪怕吴晓天的死让她极度的伤心,但恍恍惚惚之中,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带着一双泛红的眼睛,周东飞打开了房门,却见一群人已经站在了门口,一个个不怀好意地坏笑。一向粗鲁的夜十三咧开了嘴,笑道:“擦,怎么这样一副熊样子,你这家伙究竟战了多少回合?!”

        “扯淡!”周东飞摇头叹息,又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心思调笑,只是神色黯淡地回到了房间里,坐在沙发上抽闷烟。

        几个女人本想去羞一羞梅姐,但此时大家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白小宁和陈薇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却看到梅姐和衣而睡。很明显,这个夜里,周东飞和梅姐纯洁得一塌糊涂。

        “飞哥,到底怎么了?”陈薇小声问,“昨晚睡觉前,大家不都很开心的吗?”

        “过几天再说吧,今天是大年初一。”周东飞闷声闷气。但这也让大家都明白了,梅姐或周东飞身上,肯定发生了很痛心的事情。

        “呃……你们俩赶紧休息吧,我们先出去。”白小宁满腹疑惑,但还是拉着陈薇离开了,临走时又带上了房门。

        周东飞看着熟睡的梅姐,一只大手轻轻理了理她有点散乱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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